四十八 晋升先天与师兄往事
这一日，天高云淡，正阳宗湖心岛传来一股轻轻的威压，这威压一扫而过，让众人心头微震，仿佛瞬间被猛兽盯住的感觉。 天水湖边游人如织，人声鼎沸，携儿带女，有宗门弟子，有弟子的家属亲眷，还有天水别院周围村寨里的父老乡亲，更有仰慕正阳宗威名的武林中人。 天水湖上风景优美，花香醉人，偶尔还能看到正阳宗圈养的水生妖兽，这些妖兽与游人各行其是，偶尔还会讨些吃食，表演些节目，正是总角小童的大爱。 与别的宗门不同，正阳宗山门大开，任游人观赏，只在几处最重要的地方设置了“闲人免进”的招牌。 这几年来，天水湖边自发形成了偌大的集市，卖柴米油盐的，卖自家土特产的，卖五湖四海的新奇玩意儿的，每天都如赶集一般热闹。 秋白索性在天水湖岸边的开阔地带开辟了一方交易的集市，一来便于管理，二来也显得有序整洁。 “这是——，”石南生略微疑惑，他正在湖边散步，因为喜好热闹，所以沿湖闲逛成了他每日的必修课。 “长亭这小子晋升先天了。”石南生稍稍感应，便轻轻笑道。 一年多前，石南生自己晋升先天时也有类似的现象，这是因为磅礴的精神力突然蜕变成神识，身体一时不能适应，神识不由自主的散溢出来的缘故，当身体适应以后，神识自然会收束进体内。 正当这股猛兽般的威压逐渐散去的时候，又一股威压横扫，深渊似海，如飓风般扩散开来，瞬间横扫整个天湖水，万籁无声，所有人不自觉的屏气凝神，战战兢兢，天水湖中水花不起，妖兽沉寂，鱼儿缓缓下沉，忘记了摆动尾鳍，高飞的鸟雀呆愣愣的坠落下来，一时不敢煽动翅膀。 “掌教晋升先天了！”石南生脱口而出，猛然飞上高天，流星般落向湖心岛正阳殿中。 这股神识实在太庞大了，十息以后，威压突然消散，游人如释重负，脸有惊色，开始窃窃私语，有些跨马提剑的武林中人若有所思，不久之后，一只只鸟雀从天水湖的角落中展翅高飞，瞬间远去，这是此方世界类似的信鸽的通信飞禽。 …… “进来吧！”正阳殿缓缓打开，深邃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 石南生领衔众弟子跨进正阳殿，秋白高居主位，脸上神光璀璨，眼中也有收束不住的精光。 “恭喜掌门晋升先天！”众人躬身行礼。 “师兄突然晋升先天，我也来了灵机，再也压制不住修为！”秋白笑容满满，这次晋升先天受了高长亭的刺激，但也算是水到渠成，没有丝毫隐患。 “咱们去见见师兄，恭喜他晋升先天，我们正阳宗再添一生力军。”秋白长身而起，一步跨出，来到正阳殿门口，竟然丝毫没引动元气变化。 这是返璞归真的境界，先天高手一举一动引动天地元气是正常，若是不引动天地元气，除了普通人，便是已经能收束任何一丝天气元气的高手，是先天圆满才能做到的事情，想不到秋白初入先天就能做到了。 如今的正阳宗，只有先天高手才是生力军，半步先天都只是打杂的，高天琪等半步先天的弟子都奋斗在修桥铺路的第一线，需要闭关的时候才会回正阳宗。 …… 高长亭在偏殿闭关，当秋白一行到达偏殿门口时，高长亭已经巩固了修为，顺手打开了大门。 “恭喜高长老晋升先天！”众人齐声道贺，喜气洋洋，这是宗门幸事啊！ “多谢众弟子！”高长亭束手还礼！众弟子便四散开来，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掌门请进！”高长亭突然满面愁容，欲言又止。 “怎么了，晋升先天还愁眉不展的？”石南生诧异道，当时他晋升先天的时候，可是飞到了无人烟的地方狂笑了一个时辰，好几天都是乐呵呵的。 旁人看来先天高手喜怒不形于色，其实这只是假象，先天高手也是人，便是精神力蜕变成神识，依然还是有血有rou，是人就会有喜怒哀乐，晋升先天这样的大喜事，不发泄出来就不是正常人。 “师兄，晋升先天是喜事！为何要愁眉苦脸？说出来听听，难不成还有咱们正阳宗解决不了的问题？”秋白笑道，语气平和，但隐隐有股磅礴的大气。 到了今时今日，除了超级宗门与最顶尖的一流宗门，正阳宗不惧任何宗门，不惧任何事情。 “掌门恕罪，今日看了一封信，忍不住心情激荡，这一不小心，就晋升先天了。”高长亭小声说道，声音控制在身周三尺范围，只有秋白与石南生能听到，他自己也觉得这话说的不地道。 “啥？”秋白愣了一下，这晋升先天还是个意外，多少人千方百计想晋升先天，却是前进无门，师兄倒好，一不小心就先天了。 秋白缓了口气，笑道：“怎么样的事情能让师兄激动成这样，忍不住激荡出先天高手，师兄可否说清楚，这方法正阳宗很缺啊！若是有用，师兄功劳就大了。” “掌门开玩笑了。”高长亭苦笑一声，“是我夫人来信，说我那女儿闯祸了。” 秋白当然是开玩笑，高长亭已经在晋升先天的关口上，一脚早就迈入了先天，进先天是或早或晚的事情，如今只是稍稍提前了几天。 “对了师兄，听弟子们无意间说起，您早就有老婆孩子了，但是这十多年来，一直也没看到师嫂与我那侄女儿。”秋白笑问。 “对了，说起来我也没见过！”石南生惊讶道。 “此事说来话长，掌门与石老里面坐！”高长亭伸手邀请。 …… “我与她相识在大雨之夜，那一天的雨，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大的雨，就像银河倒倾，电闪雷鸣，隐约还有龙吟声响彻天际，我听师傅说，那是妖魔作祟，有人在降妖除魔……”高长亭缓缓说道。 “师傅说降妖除魔是先天高手的事情，那时候我未到二十，好奇心重，功力不高，甚至连内气大CD没有，我想看看妖魔是怎样的，先天高手又是怎样的？于是趁师傅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这一出去，我就碰到了她，她很美，受伤昏迷在地，天上还有高手与妖魔在大战，我把她抱回了家里……”高长亭双眼放光，柔情满满。 “她受伤虽重，但复原很快，我照顾了她三天，她便能下床走动了，师傅很快就知道我救了一位女子，他跟那女子谈了一谈，便放任不管了，我与她很投缘，她武功虽高，却没有嫌弃我，她告诉我，她叫李碧云，刚晋升先天，我们很快就有了感情，然后自然而然就好上了，再后来，碧云怀孕了，也是那一年，碧云的师妹找上门来，说是她师傅被妖兽重创，不治身亡，遗命碧云接任峰主之位，于是碧云不得不走……”高长亭说起来还是满脸不舍。 原来师嫂竟是先天高手，看来年纪要比师兄大不少，刚晋升先天就敢与先天大妖搏斗，也是个狠角色，绝对是了不起的人物，师兄看起来老实，竟然艳福不浅！ “师兄，师嫂要接任峰主之位，你为什么不厚着脸皮跟去？”秋白奇怪道，既然舍不得分开，那就跟去呗！ “唉！那时候我年轻气盛，碧云的师妹找上门来，我跟她打了一架，那小娘们并不比我大，竟然三招就放倒了我，她说她们宗门像她这样的人很多，如果我要跟去，就要做好心理准备，我就犹豫了，加上那时候我老娘还在，我心有挂碍，最终没有离去，到了后来，我成了高老庄的庄主，更没有时间去寻她。”高长亭如实说来。 “师兄，归根结底你是不自信，因为功夫低，你怕打不过师嫂的同门，更怕师嫂因你而难堪！”秋白一语中的，高长亭默默点头，其实就是这么一回事。 “师兄，师嫂到底是哪个宗门的弟子？“秋白好奇道，师兄既然能与师嫂好上，就算两人年纪相差不小，但也不可能相差太大，那时候，师嫂应该不到四十，这样年轻的先天高手，一般宗门可培养不出来。 “她是大雪山的弟子！”高长亭说道。 “大雪山！”秋白点头，原来是大雪山，怪不得能出这等年轻的先天高手，这大雪山可是堪比无量宗的超级宗门，统治江州北域，门中有隐世的通神高手，分为一山四峰，这一山便是主峰大雪山，四峰为朝阳峰、素女峰、火焰峰，以及百药峰，这四大辅峰的峰主，都是了不得的先天高手，大雪山的山主更是通神之下有数的先天圆满高手。 “师兄，我那侄女儿到底犯了何等过错？连师嫂这样的先天高手都解决不了，还要来信询问你这当爹的。”秋白问道。 “你侄女儿以比武为名，竟然，竟然一脚踢爆了王凌峰的下体，那王凌峰来头不小，却是朝阳峰峰主的后辈！”高长亭摇头苦笑，自己女儿也太、太古灵精怪了。 秋白与石南生对视一眼，两人哈哈大笑，这姑娘也太厉害了，若是动辄踢人下体，以后谁敢娶她。 “那么现在，紫光真人想怎生了结？”秋白笑问。 成了江州南域一等一的宗门后，秋白寻了些资料补充贫乏的见识，总算对江州宗门有了大概的了解，这朝阳峰乃是大雪山主峰以下最厉害的辅峰，峰主紫光真人，统治朝阳峰百年有余，他老人家已经一百五十多岁了，在先天高手中辈分尊荣，实力出类拔萃，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紫光真人让碧云治好王凌峰的伤势，然后依婷嫁给王凌峰。”高长亭缓缓说道，依婷应该是他女儿的名字。 “碧云来信说，她会尽力周旋，依婷不会嫁给王凌峰，她问我有没有上好的灵药，若是能治好那王凌峰的伤势，想来紫光真人也不会再得寸进尺，大不了她去山主那里求情，让山主出面解决。” “掌门，咱们有这等灵药吗？”高长亭询问道。 “药谷灵药不少，但能不能对症下药我就不清楚了，这要问崔老，他是这方面的专家。”秋白沉吟道。 “依婷，忆亭，师兄，嫂子很想你啊！你难道不想去看看她们？”秋白突然笑道。 “确实也应该去见见她们了，二十多年没见了，女儿也从未见过一面，我这爹当得——”晋升先天后，高长亭面对大雪山的自卑感豁然消失，眼中神光奕奕，秋白这么一问，他突然很想去看看老婆孩子。 “多说艺高人胆大，长亭一旦晋升先天，这胆子果然就大了。”石南生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