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迷失异途

    ——某年某月某日

    白道安与往常一样，行走在这座闷热的小镇街头，热浪几乎包围了整个小镇，令人迫不及待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但为什么要离开呢，其他地方会更热罢。”他自言自语，没有太多想，径直朝家中走。一切在这闷热的世界中都变得黏稠，热到时间似乎都快静止不前。

    忽然，路边一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规整的立方体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忽然有一种渴望去一探究竟的冲动。“但为什么要去看呢，如果它会引发危险，我岂不是得不偿失。”他很快就打消了去看看的想法，决定按往常的路径回家。

    他逐渐远离此地。立方体很快便消失了。

    回家的路上会经过一个车站，那里坐落这一座极为冷清的火车站，在白道安的记忆中，似乎从来没有列车在那里停靠过。他忽然有一种奇怪的冲动，想要进入火车站，看看那里是否真的还有工作人员，警局的老头说他儿子在检票处上班，但从来没见过路上有这么号人，真奇怪。

    “但为什么要去看看呢，我从来没有进去过，以后也不会进去，因为车站是乘坐列车去其他小镇的地方，我不需要去其他小镇，所以没有乘车的需求，所以我不应该进去。”他如往常一样自然地说服了自己，继续向小镇的另一端走去。

    但车站门口还蹲着一个人，手里捏着一根至少半米长的钢管。那人不仅行为奇怪，长相也很奇怪，头发长到难分男女，但是发丝如仙人掌般向外分叉，就像一只蹲着的刺猬。他穿的衣服也很奇怪，白道安没法从他的衣服分辨他的职业。这很不寻常。

    “喂，你是警察是吧，这个车站一直没人用吗？我蹲了这么久都没有一个人出来。”

    白道安楞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嗯，我也不知道。”

    对方不耐烦地将钢管在地上摩擦：“还有其他车站吗？”

    白道安这次反应很快，就像电脑读取硬盘一样，答案在他反应之前便脱口而出：“没有。”

    “你非要找车站里的人干什么，他们不在这里罢。”白道安疑惑。

    等待良久，对方回答了一个另他出乎意料的话：“我想打击罪犯。”

    白道安更加疑惑：“打击罪犯是我们的工作，你为什么要来做？”

    “因为我很好奇警察的工作，然后我又没有工作，所以来试试。另外，我很想离开这个地方，所以我想，打击了其他地方的罪犯，但是其他地方的罪犯应该是那个地方的警察负责抓捕，那么我就因此成为了其他地方的警察，而其他地方的警察在其他地方工作，所以我必须前往其他地方工作，这样的话就成功离开这个小镇了。”他不紧不慢地说了令人费解的一大堆。

    [warning:逻辑模块无法加载]

    白道安没有应和他的说法，只是静静思考，他突然发现自己有些理不清楚对方话中的逻辑。

    “但是，打击罪犯是我们的工作，你为什么要来做？”白道安不依不饶地追问。

    “但是你们永远不会进入车站啊，所以这里面的罪犯要靠我来打击。”

    [warning:逻辑模块无法加载]

    白道安恍然大悟，并点头对对方的看法表示认同。

    “我先进去看看，你有兴趣也可以来。”对方站起，握着钢管向车站里走去。白道安看着之前他蹲的位置，忽然理解了他蹲在这里的原因。阳光斜射过来，在车站外的高墙的遮挡下，这里永远是阴影处，比阳光直射的其他的地方总算是要凉快些。他也在阴凉处蹲下，但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在这里蹲下，或许，只是想做些与往常不同的事情吧。

    一阵的钢管与地面碰撞的声音从里面传出，白道安忽然有一种冲动，想进去一探究竟。

    “但是我为什么要进去呢，这不是我平常的生活习惯。”但这次，就像大象也有一步装入冰箱的可能性，即使这样的概率极小，但不能忽略不计，他转念一想：“但是我也可以去看看，这可以成为我新的生活习惯。”

    他起身踏步走入这座小镇中心的交通枢纽。

    眼前的一切都超乎了他的认知与想象，怪异中充满理性的无数奇怪物体，混乱却显得乱中有序的一排排黑门，门上充斥着复杂线条组成的类似浮雕般的东西，这强烈地冲击了他的往常的审美经验，这是类似走廊一般的地方，没有一扇窗户，没有任何文字或者图形标志，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是一座车站。

    他有些恐惧，想要转身离开。“我为什么要再继续往里走，里面可能有危险。我应该回家。”他如往常一样自然地说服了自己。但这次，就像宇宙中两个毫不相干的原子相撞，即使这样的概率极小，但不能忽略不计，他转念一想：“但是我也可以去看看，里面同样可能没有危险。”

    他继续向走廊的深处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在白道安的感知中，他早已应该走到了尽头，但他感觉已经走了几乎可以横穿小镇的距离。这时，一个熟悉的物体映入他的视线：一根躺在地上的钢管。他可以确信，这是刚才人握着的钢管。

    “喂，你的钢管掉了。”他向走廊两边分别喊。但没有回应，甚至也没有回声。

    他伸手想要将钢管捡起，但忽然一阵头疼，三个血红的大字凭空出现：

    不要捡！

    这三个字就像直接印在了他的视网膜上，但很快，这三个字发生了变化：

    往前走！

    他如同遵循命令般，立即打消了捡起的想法，转而往前继续走。

    很快，他终于抵达了尽头，但那里根本没有什么售票处检票处，只有一扇更大的门。门下面，突兀地摆着一个玻璃瓶，如同漂流瓶样式，里面塞着一张纸。血红大字躁动不安地扭曲成新的字：

    打开它！

    白道安将这张折成细长一块的纸展开，纸张看来很新，而且白道安似乎对它有些莫名的印象。展开到最后，一行黑色小字出现：

    “白道安，在门后有你的记忆。”

    凉意沿着脊梁上窜，白道安将纸迅速扔掉，如同它是烙铁般。他有些后悔选择来到此地了，与其如此，不如提前溜掉。红字似乎没有耐心，先是凝聚成一团形似血迹的图像，然后逸散开：

    快进去！

    紧跟着此三字，一阵听起来很是寻常的开门声响起，然后这段开门声如同死机般在走廊中循环响起。白道安回头，余光一瞥已见恐怖一幕：先前的无数扇漆黑大门此时已尽数打开，恐惧的气息如同在空气似乎快要实化。这实在是太过异常！

    从每扇门中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形剪影，人形的周围轮廓散发着血红色的光芒。一阵充斥着不真实感的声音回荡在走廊中：“异常代码：I-109。执行：delete命令。”

    白道安不再犹豫，用力拉开面前的门，一个箭步冲入其中。他后脚刚入门，门自动合拢，发出了沉重的闷响。

    惊魂未定之际，白道安环顾四周，房间中的布局与外面有了巨大的区别。首先，一切怪异的设计元素并没有延申到此处，一切物体显得秩序井然，若非要拿一个地方来类别，白道安首先想到的便是自己一直供职的警察局办公室，同样是摆放整齐的桌子，堆叠如山的文件，每张桌子上的一台看起来有些陈旧的电脑。

    还有一些白道安并不认识的物件，比如一块巨大的透明的玻璃，但是上面又显示着字符和图像，有些像——一块屏幕？还有中心的空地上两台不知名设备，上面插满了各种粗细颜色皆不一的线，他的设计让白道安感到一种奇怪的熟悉感，如同他天生就认识这两台设备。

    但一开始想这些东西，他就感到头痛欲裂。他干脆不再去想，转而在这个场所中左顾右盼，试图寻找一块安全的地方。

    他的目光定格在其中一张桌子上，桌子上贴着一张白纸，上面歪歪斜斜的字迹，白道安首先感觉很像自己的字迹。紧接着，他开始阅读上面的文字：

    “白道安，正常情况下，你应该在这座小镇上生活了刚好一天，在出外勤的路上途径此地。但如果不是这样，情况应该发生了一些我们没有预料到的变化，你多加小心！

    这张纸即将告知你的事情，将会冲击你的既有认知，还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你的真实身份，并不是这个奇怪小镇上的警察。你所生活的小镇，并不是你认知中的那个小镇，触摸前桌子上的那根笔，你会知道一切。”

    白道安震惊之余，将目光移到桌面上一根平躺着的钢笔，那根钢笔看上去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甚至可以说普通到在他的办公室随便都能摸出几打。但是它似乎有一种奇妙的吸引力，让他迫不及待想要拿起它。

    渐渐的，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缓缓前探。他不禁屏住呼吸，脑子变得一片空白，只能看着指尖缓缓接近钢笔。

    转瞬间，他的眼前不再是先前的房间，而是一片黑色的平面，只有一个绿色的光标在中央跳动。很快，光标变成一行奇怪的字，无论白道安如何试图理解，也无法对其含义进行解读。

    “上传速度：1.205Tb/s”

    来不及多想，潮水般的信息淹没了他的大脑。这种感觉，很像坠入深海的溺水者，甚至没有呼救的力气。窒息的无力感与晕眩感开始持续，令他痛苦不堪。但很快，如同退潮般，又如同浮上水面的溺水者，他又能够自由地大口呼吸。眼前变回原先的房间，昏暗的灯光被四面八方传来的白光代替，一切都沐浴在光芒中，房间中回荡着他的喘气声。

    “上传完成。”

    他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形扭曲，各种物体上的光泽变得奇怪，桌子上的木纹变得像一张图片。他的记忆终于回来了。

    “管理员白道安，欢迎回来。”空气中的红字逐渐变暗，直到变为纯黑色，而后逐渐变成人形，并开始汇聚色彩。仅几秒后，一个年轻男人凭空出现在房间中。

    “在你理顺记忆之前，我们先要对付这些麻烦的系统安保。”他摆手，“你记不得的话，用delete命令就好。这些只是最低级的安保，那种系统内存只能占个两三个G的档次。”

    大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门缝中窜出无数黑影。黑影与红光交织着，如同乌云压城地挤来。

    “命令：delete。目标：手部触碰的清理者。”年轻男人面前浮现出如此字样，他的双手轮廓开始散发出幽绿光芒。他蹬地猛然冲上前，用双手迎接扑面而来的黑潮。很快，触碰到的黑影被染上幽深的绿光，转而在空气中融化消散。他转身擒住两个黑影的颈部，将他们扔到两侧的墙上。

    “别愣着，快帮忙。”他对白道安轻皱眉头，“速战速决，引来大家伙就麻烦了。”

    白道安瞪他：“你不让开，等我把你一起清了？”

    对方大笑着：“你终于回来了，白队！”

    白道安按记忆中的方法，开始构建编译环境，然后意念输入：“命令：clear。目标：当前车站地点。传入参数：命令发出一米内豁免”

    “编译完成。错误：0。开始执行。”

    而后，整个世界都如同被金黄的光芒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