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进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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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木质堂屋内，淡淡的木香似有似无，镂空雕花的木窗桕嵌着透明玻璃，把探进屋内的阳光，分割成几段，打在地上形成几个同等大小的斑点。几根一人粗的厅柱撑起藻井，辟开一个偌大的房间，左右两边几张老式的太师椅空荡荡的，陈家家主坐在厅堂的首位，审视着堂下列队整齐的我们。 三位师姐睡眼惺忪，一脸茫然的站在前面，两位灵界道友，则抱了手臂站在我与柏屹身后，望着木轮椅里的中年男子，一脸探究。 家主右侧，陈九推了陈旭站在那里，两人都不敢有多余的动作。陈旭那双纯净的眼睛，此时满是担忧，眼神小心翼翼地在自己父亲与我们之间来回徘徊。 堂屋外站满了陈家家丁，一个个面无表情，直愣愣的盯着堂屋里一切。 空气在大堂里停滞凝固，偶有几缕微风吹动藻井里垂着的无数小木条，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再无其他响动。 一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留着山羊胡的老者，冲进厅堂，快步行至陈家家主面前，拱手说道：“陈公着急寻老夫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这几人便是我不久前与你所说的道士。”陈家主眨眨眼睛，回了老者的拱手之礼，不尖不沉的平庸之音，道出我们几人的来历。 老者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几个少年，瞪圆眼睛一一瞅过，和陈家主交换了一下眼神，才又开口道：“既是出现在陈府，那全由陈公自行处置便可，衙门内还有要事，老夫就先告辞了。” “不送。” 老者听言，拱手作了个揖，才转过身，扯着衣袖揩去鬓角的细汗，晃起胳膊，一边顺气一边朝门外疾步走去。 我们几人对这突如其来发生的一切，皆摸不着头脑，老头身上看上去有个一官半职，专成跑来一趟，就为了对陈家家主说“你请自便”？虽是在别苑，看不出什么高门大户的背景，可这陈公对那老者的态度，叫人不由生疑。 “来人……” “父亲！他们是阿旭的朋友。” 陈家家主被孩童稚嫩的声音打断了话头，立马用严厉的眼神横向声音的源头，陈旭被那眼神吓得往木轮椅里缩了缩，小男孩犹豫一番，又大着胆子颤颤巍巍道：“他……他们救过阿旭和小九，可不可以不要……” “小九，带阿旭回府。” 陈家家主吐字清楚的吩咐道，语气里没有一丝感情。 陈九得了令，脚步不疑，推起木轮椅就往门外走，陈旭一脸焦躁，眼睛里满是忧虑，无可奈何的任由陈九推着离去。 一直等到陈旭兄弟两消失不见，陈家主都没有开口说话。厅堂里只有风吹木棍发出的叮当声，清脆的叫人心慌。 “唉……”一声叹息，陈家主脸上一闪而过的怜悯，叫我有些愣神，这是何意？ “来人，把他们压去地牢。” 厅堂外的家丁们倾巢而动，有几个已经将手搭在了鸿元的肩头上，柏屹突然大叫一声“住手！”，惊的众家丁愣在原地，望着自家家主等着下一步指令。 陈家家主眉头翘了翘，一脸玩味的看着出声的少年，笑而不语。 “我们这就出镇。还望先生高抬贵手。” 家主鼻子轻哼一声，笑意不达眼底：“出？出不去了。老实一些，少受罪。” 话音刚落，几个魁梧的家丁一拥而上，钳了我们几人的手臂，推推搡搡着往后院走去。 一个家丁动作粗鲁，险些扯下柏琳手臂上的绷带，柏琳似是被按住了某个开关，对着家丁就开始了好一顿拳打脚踢，将那家丁脸上抓的满是血痕，家丁只好捂着脸退了下去，另一个孔武身影又顶了上来，几下钳了柏琳的手臂，将人拦腰提起，缠在手臂上的绷带被甩在一边，两个血窟窿往外不断冒着黑血，滴了一地。 陈家家主看着柏琳的伤口，脸上笑意更浓了。 “将死之人，留下也算做了件好事。” 柏琳听到这话，瞳孔微微一震，慢慢恢复了茫然，任由家丁提着走向后院，不再挣扎。 柏屹倒是没多大反应，一路上极其配合，我们几人是被压着行进的，他更像是自愿跟去的。 阴暗潮湿的地下牢房，被条粗壮的铁链层层锁上，我们几人就这样从客房搬到了一人间，没有软褥，没有木香，只有一个透气窗，窗下唯一的硬板床上豁大几个老鼠洞。 …… 黑沉沉的夜，天空中星辰点点。 一个黑影出现在陈府后院，倚在走廊的柱子上，端详起池塘边正在喂鱼的两个背影。 “陈寅，好久不见啊，嘶！不对，应该是陈家主了。” 陈家家主听到声音，脸上满是厌恶的表情，并没有着急转身去看来者何人。 “你又来讨什么东西！” “莫急，陈八好生护住你主子，可别一不小心，滚进塘子里去。” 陈家家主身后的男子，一步未动，并没在意那句玩笑话。 “再多说几句，你连这个院门都出不去。”陈寅冷笑道。 “我自是知道你们陈家的厉害，没做足准备，岂敢踏进陈府。”黑影嬉笑着，油腔滑调的说道：“咱们这自小的情谊，有好事，我定先想到你。” “哼，你一个混混也敢跟陈家讲情谊。” “啧……陈家还真是薄情寡义，随了陈阿公，哈哈哈……” 听黑影提起自己祖辈，陈寅顿时火冒三丈，勒令陈八将木轮椅摆正，恰好能看到倚在柱子旁的混混。 “混账！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陈八……” “哎哎哎，玩笑话，玩笑话，莫往心里去，我这次是来献礼的。”黑影急急止住欲上前来的陈八，解释道。 “哼。”陈寅并未搭话，一双眼睛里闪着怒火。 “讲真，定能解你们陈家隐疾。”黑影眼睛在陈家主仆两人身上打转，陈寅虽不愿搭理，但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期许，回他一个“赶紧说”的眼神。 黑影会意，嬉笑着上前细细讲解起来。 走廊侧边的角落里，阴暗处隐着两个小男孩，静静地偷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