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穷寇迫追
摘星谷，位于鲁国中西部，是一处常年大雾弥漫的隐蔽之地。 半个月前，寻古教接到情报，有目击者称见到戴家余孽在这一带活动，其中为首者是名背着双戟的银发老者。 而当年戴家逃走的火种当中，最有标志性的就那么几个，善使双斧的戴家天才戴文森，善使双戟的戴家族老戴宗辉，还有其他几支无足轻重的小股余孽。 这两年来，最受人关注的戴家天才戴文森消失不见，所有人心心念念的三彩地灵芝不翼而飞，让鲁西各大势力都困惑不已。 当日覆灭戴家之后，泸江盟就四处搜捕余孽，誓要斩草除根。 只不过在前往泸江以南数百里后，除了发现密林之中一个疑似斗法的大空地，也没有找到任何关键线索，想来是被人为抹除了。 各大宗门都请来追踪专家，分析过后得出一致结论，这个密林之中的大片空地，很有可能是筑基期修士施展小神通法术清场所致。 多半是戴家天才戴文森被人追杀，迫不得已施展了戴家绝学，小神通法术流金铄石术，才艰难斩杀敌人，随后把现场收拾得干干净净，继续向南而逃。 随后泸江盟开始向南大力追查，鲁西其他宗门世家也都暗地里派人前往，所有势力都想趁机抓住戴文森，把三彩地灵芝夺到手。 毕竟这可是辅助凝结金丹的天地灵物！没有势力不希望自家的金丹真人多一点。 只不过消息总是传得飞快，泸江流域这边情报人马大举南下，很快就引起鲁国西南部，湄河三角洲各大修真势力的警惕。 了解了前因后果和内幕后，鲁西南那边修真界也都沸腾了，一个个开始大肆搜查，一边寻找戴文森的下落，一边阻挠鲁西的跨境势力。 阻挠的时候也顺带添乱，有些势力扇风点火，故布疑阵，伪造戴文森去过哪哪哪的痕迹，引得众人整天东行西顾。 但其实戴文森早就死了，三彩地灵芝也被林山摘走，此刻正在天府山里稳稳当当地闭关，那些人只能和空气斗智斗勇，除了内讧，注定连根毛都找不到。 就在所有人把大半目光，还有精力投向南方的戴文森行踪时，鲁国中西部地区，戴家族老戴宗辉却是异常活跃。 两年时间之内，就有不下十次露面，可能是也想给戴文森传递什么消息，也有可能是想吸引各大势力的目光，替戴文森那边分担点压力。 不过各大势力虽然对《九转金身决》也感兴趣，但还是三彩地灵芝的诱惑更大一些，所以只是转投一些微不足道的情报力量，对他进行简单追捕。 戴家族老戴宗辉经验丰富，像个泥鳅一样滑不熘手，每每都能辗转逃脱，让追他的人恨得牙根痒痒。 时间一长，各大势力都有所懈怠，反而是鲁西南那边各种谣言情报漫天乱飞，愈演愈烈，所以对他的关注度一降再降，只有天府山的寻古教，一直没有放弃对他的追踪。 这次，戴宗辉又改换藏身之地，来到了摘星谷，结果被寻古教的情报人员第一时间发现。 而此地正好处在鲁国中西部，对于泸江流域来说，天府山离得相对较近，可谓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玉娇娘因为之前成了黑骷魔君的小妾，凭借这个关系很快成为了情报堂堂主，得到这个情报的时候，第一时间汇报上去并得到指示。 黑骷魔君要炼化魂源，同时身为教内唯一的金丹真人，一般情况下自然也要坐镇宗门，没必要事事都自己出动，不然养着一大帮子手下是干什么吃的？ 所以把这件事交给了外事堂的堂主牧炎去办。 牧炎本想亲自前去，但是那一帮新来的筑基期修士们，都意识到这是立功的机会，故而争先恐后想接下这个差事。 高做大平日里阿谀奉承，把牧炎马屁拍得很舒服，不费吹灰之力抢到了这个任务，顺便拿到了寻古教搜集到的情报。 …… “哒...” “哒...” “哒...” 摘星谷入口，白色大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只能感觉到一道脚步声正在临近，一个模湖的黑影在旁边停下。 等候已久的高做大站起身来，浑身紧绷高度戒备，冲着那边轻轻问了一句： “来者可是老默？” 对面的黑影沉默了一会儿，倒是笑了起来： “好个高做大，被我追杀了整整十年，竟然傍上了寻古教这么一条大粗腿，能耐果然不小，我先前竟然看走眼了！” 听其语气，似乎正是高做大曾经的死对头，那名追杀他的筑基后期散修。 后来在高做大成功落户天府山后，便销声匿迹不再追究了，没想到今日被高做大主动约到这里。 高做大看到对方没有第一时间出手，反而是这般说辞，心里担心放下一大半，也慢慢轻松起来： “老默，我们之间本来就是误会，也没有什么解不开的恩怨，现在我背后有了靠山，你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光明正大追杀我，何不化干戈为玉帛，如同往昔重归于好？” 那个叫老默的黑色人影，闻言忍不住抽搐了一阵。 “那你先把以前欠的灵石还我！” 高做大无奈伸出双手，示意自己两手空空： “我现在没钱还你，等我在寻古教站稳脚跟，得到教主赏识之后，申请去林氏商会那边谋个一官半职，在海鲜水产行业充分发挥我贩鱼的手艺，以后富裕了一定还你，现在先欠着行不？” 老默忍不住低声怒斥他：“你个老赖！区区八百灵石，你足足欠了我四十年！你还要拖到啥时候？” 高做大听了也火了，忍不住回怼他： “你也知道原本只不过是八百灵石？要是只有这点我早还了！ 你他娘的四十年间，硬生生利滚利给我滚到块灵石，你他娘的让我怎么还？？？” 老默一言不合从储物袋里掏出了算盘，“啪啪啪”一通拨珠子： “不，你说少了，按照一年百分之十的利率，今年是第四十一年，你需要还块灵石...” “我****%&*” 高做大气得几欲抓狂，要不是这见鬼的高利贷，他早就靠着贩鱼做大做强了！ 要知道修真界共识就是，凡是利率超过百分之八的，都可以算作高利贷。因为灵石这个东西是天地生成，和人为印钞还是有区别的，不是你想印多少就印多少，而是老天爷赏饭吃。 不然以高做大从小养鱼卖鱼的专业性，说不定如今也能做到林氏商会那种规模！ 关键是自从十年前一直被四处追杀，根本就没时间去做生意，他实在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才去投奔寻古教拜山。 相比起给人做狗腿子，还不如当个散修自由自在，整天一边贩鱼一边摸鱼，那小日子过得还不是美滋滋？ 老默面无表情，只是隐藏在白色大雾中，静静等待他的答复。 高做大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他知道只要这次能办好差事，帮教主拿回《九转金身决》，他就能够得到赏识，从此扶摇直上，成为人生赢家。 越是这关键时刻，越需要外力相助，先稳住眼前人，给自己当了打手再说。 “老默，你也知道的，接近四万灵石，我现在根本拿不出来，如果我真的想赖账，你们这种修真界的一般借贷组织，也拿我们寻古教这种泸江盟内的大势力没有丝毫办法。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先坐下来谈合作？ 只要你能帮我，我在教内爬上高位后也能帮你，这不是互利互惠的买卖吗？” …… 二人扯皮一阵，老默似乎如今这种情况下，也确实拿高做大没办法，毕竟这家伙有了靠山，他这个小借贷组织也没法继续逼债。 思虑良久，黑色人影抬起头，声音嘶哑： “这次摘星谷找我出手，一件高阶法器，我帮你杀一个人，二件杀两个，三件三个...上不封顶。” 高做大略微迟疑：“先不说高阶法器何等珍贵，我没那么多给你当报酬，单单前方山谷中藏着的戴家余孽，根据寻古教情报所说，就有五名筑基期修士，杀了这五人得到的所有财富，还不都是你的？ 你只要把我们教主大人指定的《九转金身决》留下，其他的我分文不取，这还不行吗？” 老默坚定摇头，声称一码归一码，请他出手就要出手费，事后的战利品另说。 高做大眼中挣扎之色一闪而过，想到自己自从投奔寻古教之后，教主和副教主整天闭关，他根本接触不到人家，更别说拍马屁了。 而教内的高层诸如内务堂的吕秀明，还有湛空大师，全都是人精，根本不吃他阿谀奉承那一套。 只有外事堂的堂主牧炎，此人虽然年轻气盛好大喜功，但也不是那么好湖弄，自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讨要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差事。 只要能够干好这一单，飞黄腾达不是梦！ “好！就按你说的来！” 高做大下定了决心，又抬眼观望他：“山谷内的戴家余孽中，有五名筑基期修士，你能对付几个？” 老默冷傲一笑，只是随意一挥手臂，身后立马出现了上百个黑影，其中还有两个散发着筑基期灵压，似乎全都是他的手下。 “这个你可以放心，我以一对二没问题，剩下的就靠你们来牵制了，等我解决眼前之敌腾出手来，戴家人一个也跑不掉！” 高做大暗暗心惊，这老默的组织规模不小，竟然还聚拢了两名筑基期散修，再加上其身后上百号练气期修士，的确有资格围剿戴家余孽。 “听说戴家族老戴宗辉善使双戟，势大力沉，射石饮羽，游刃有余，万万不可轻敌。” 老默轻蔑地嗤笑一声，不但不以为意，反而觉得高做大太过谨小慎微，就这种性格以后还想做大？ …… 摘星谷内，几十个戴家人围在一起，一个个身上带伤，精神困顿。 换成谁东躲西藏整整两年时间，天天提心吊胆生怕被围剿，也都得是这副模样，这日子简直不是给人过的。 人群中被围在最中央的，是一位满头银发的老者，其背后两杆短戟交叉向外，浑身上下气息如牛，每次毛孔吞吐灵气之间，都会发出声声闷响，可见此人练体了得。 正是戴家资历最深的族老，戴宗辉。 旁边四个筑基期的中青年晚辈犹豫良久，还是忍不住发问了： “爷爷，咱们都在中西部晃悠两年了，该替文森兄那边分担的压力，应该也都差不多了，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吧！” “是啊族叔，我们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 “老舅，大家也都知道文森兄是我族的天才，得到多方照顾也是应该，但不管怎么说，我们这脉遗支也是家族的火种，不能这么蹦哒下去了！” “姥爷，这两年来东逃西窜，简直就是在刀尖上跳舞，族人们都快承受不住了啊！” 银发老者睁开双目，顺着众人的倾诉，看向了山谷内疲惫不堪的几十号族人，心里也泛起一丝不忍。 他知道族人们为了听从他的领导，这两年来吃了太多的苦，甚至有很多人都成了诱饵和弃子，就是为了替鲁西南那边的“戴文森”吸引火力，尽管这样也依旧义无反顾追随他。 因为他的威望在戴家足够高，这一脉的人基本都是他的后辈，信任和亲情都已刻在了骨子里，所以对他的决定都选择了遵从。 只不过戴宗辉深知，戴家假如想要东山再起，就必须得有新的金丹真人诞生。 而戴文森，要资质有资质，要悟性有悟性，戴家的传承《九转金身决》和小神通《流金铄石术》也都滚瓜烂熟，还身怀三彩地灵芝，如果说谁最有可能突破金丹期，那只能非戴文森莫属。 戴家其他人哪怕逃出去，销声匿迹浪迹天涯，没有了灵山福地和源源不断的修炼资源，想要崛起基本上是难上加难，这种概率千年难遇。 故而他这两年来，不遗余力遥遥策应西南方，就为了给戴家未来的希望减轻一点负担。 现在，他这脉遗支已经接近极限，的确不能再替别人挡灾了。 看着一个个眼神暗澹的族人，戴宗辉轻轻叹了口气，随即又对四周下了新的指令： “休整三天之后，我就带大家离开中西部，前往鲁东一带，那里有我戴家多年以来经营的暗线，还有偷偷布局投资的产业，足够我们隐姓埋名，重建家园。 之前是老夫愧对你们，现在打起精神，振作起来！未来还有更长的路要走，你们都是戴家的火种，万万不可意气消沉。” 原本还双目无神的戴家族人们，一听到族老突然改变方针，终于要带他们远走高飞了，立马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一个个精神抖擞焕发光彩，仿佛注入了活力。 另外四名筑基期修士也都脸上露出了笑容，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没必要继续面对数不清的暗探和追杀了。 然而想象很美好，现实总是很残酷。 远在天府山闭关的某位教主，不光干掉了他们族的天才戴文森，甚至连这脉遗支也不想放过，誓要把戴家的羊毛薅个干干净净。 只不过，这次他没有亲自出手，仅仅是下了一道指令，全教上下都迫不及待想要前来揽功。 摘星谷外的大雾之中，隐隐约约传来微不可闻的风声。 戴家族老戴宗辉勐然睁开双目，冲着谷口大喝一声： “谁？” 雾中隐隐约约走出上百人，一声朗然大笑响起： “寻古教新晋舵主高做大，特来借戴老前辈项上人头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