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办报（节选）实习记者
天成他们幸运的考到报社之后，每天上下午听课，听的头昏脑涨，但真长见识。 就这样，负责他们这个培训班的郝主任还给大家留作业。 下课了，天成、楚翔、情怀一起走出教室的大门。 楚翔说：“太没有时间观念了，超时了。“天成知道他在发郝主任的牢sao呢。 郝主任“我讲几句话”，他发自内心，苦口婆心，剥开揉碎讲要珍惜培训学习，一句话为了大家好，让大家下功夫学东西。 “他也是好心。”天成对楚翔说。 “是，我知道。”楚翔说：“都过点了，还得上学校接孩子放学呢。晚上，还得写作业，明天交账。搞这么紧张干吗” 天成说：“都感觉消化不了了，听的头昏脑胀的。” 情怀说：“你们都吃不消，我就更别提了。晚上还写消息、通讯，怎么写呀？真愁。” 楚翔对天成、情怀说：“还不是为了以后上岗学吗。新闻报道的活不好干啊。上岗前培训紧张点也好，多学习知识技能，以后就会轻松些。” 天成说：“楚兄说得极是。” 他又对情怀说：“作业不难写。考试的时候，最后不就是写一篇消息和一篇通讯吗，一个半小时考试，先答题就用了一个多小时了。用半小时不到呢写的消息通讯。真紧张啊。” 楚翔说：“他也没有参加考试，他怎么知道，他是印刷厂特招的人。晚了！我得先走了，接孩子去了。” 天成情怀和他道“再见。” 情怀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天成说：“怎么写，给哥们说说吧。怎么也得交差啊。” 天成说：“消息有固定的格式。通常是题目、导语、内容。题目要一语破的，导语要新颖，内容是背景、原因、结果、今后。通讯有事件、人物通讯，侧重点不同。比喻说呢，消息是发电报，讲究概括；通讯是写信，可以展开。” 情怀说：“这是老师讲过的内容，你就告诉我怎么写吧。” 天成说：“你打算写什么呢？”情怀说：“写我们厂里的人和事。” “有题材了吗？”天成问。 “通讯就写我们单位完成一次突击任务的事；消息就写我们厂一位劳模的故事。”情怀说。 “你不是都有题材了吗，那就写吧。”天成鼓励他说。 “不会写。不知道怎么落笔，想的脑袋大了，还是没思路。怎么办啊？”情怀很为难的样子说。 天成知道他真难，就和情怀站在路边的大树下，准备和他详细说说。 情怀递给天成一支烟，给他点着火。自己也抽一支。 天成说：“消息题目就是：印刷厂出色完成印刷任务吧。什么任务，怎么完成的，你都知道，往里添内容就行了。本报讯：记者刘情怀报道。” “我不是记者，我不写名字。”情怀说。 “郝主任不干啊，他能放过你吗？这是报道的规矩，谁报道谁负责啊。你没听老师讲吗？”天成有些着急的说。 “不是，写，我写，可我不落名。”情怀说。 “这是消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出问题人家知道谁报道的。要不找谁去啊。可不是你理解的那样，为了出什么名。”天成不干了，郑重其事的说。 “交作业不就知道谁写的了吗？”情怀坚持说。 “那好吧，就依你了。导语是概括点睛之笔。你就把整个事情用一句话概括出来，这是最重要一句话放报道开头说，这就是导语。然后套用时间、地点、人物、事件、原因、结果——6S，这就是展开。结尾可以有，也可以没有，根据情况来定。” 不等天成说完，情怀就说：“知道了。谢谢。我有事先走了。”他匆匆忙忙要过马路。 天成在他身后高喊着：“还有通讯没说呢！” “知道了，和消息一样!”情怀一边大声回答着，一边跑到公路那边去了。 天成看着他，目送他去了公交站。心想他是不是明白了。 天成回到家，妻子也回来了，他们一起忙着做饭吃。吃完饭收拾后，天成让妻子去刷碗，自己开始趴在床边写作业。 这作业对天成来说不难，他有文学功底，还有过在部队学过通讯报道的底子，他还在单位工作时，业余时间参加区报的编辑和报道活动。对他来说，这事容易做。 天成没多大功夫，一篇百字消息“特钢拔丝厂进口瑞典设备安装试车投产”；一篇几百字的人物通讯“老万师傅的百宝箱”也写成了。 这就是他的新起点了，他报考报社成功应聘，对他来说是人生的重要改变，这和自己多年努力放不开，他心情一直不错。 在听课期间练习写通讯报道，为了以后到正式岗位上，写成千上万篇的通讯报道。 天成踌躇满志。 此时已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妻子已经睡着了。 天成脱衣服上床睡觉了。 次日早晨，大家一进教室，班长就在门口收作业。大家都交了作业，其中，也有情怀、天成的作业。 天成给情怀树大拇指。 “我就是凑乎事吧，反正以后干校对的活。”情怀朝他做鬼脸。 班长把作业分成了两摞，把消息和通讯分开放，还登记在作业完成情况的表格里，搞得非常正规。 他点着作业数时发现楚翔没有交作业。 班长找他人也还没有来。 快上课了，班长要把作业交到郝主任办公室去。 上课铃响了，楚翔才进门，风风火火的样子。 班长走到他身边，让他交作业。楚翔不好意思的说：“等下课吧。” 班长同意了。 天成发现坐在身边的楚翔，把挎包里的笔本纸取出放在课桌上，又取出报表似的材料，沉思片刻，就开始奋笔疾书，一直忙活到下课。 “怎么搞的？”天成问楚翔。 “送，送孩子，上学去了。”楚翔吃着早点说。 班长收了作业，说了声“都齐了”，就去郝主任办公室了。 下课前，郝主任来了，他要讲评作业完成情况。 天成看得出来，放在讲课桌上作业都被批改了。 郝主任介绍说，全班18名学员都按时完成了作业。 楚翔嘟哝着：“时间太紧，来不及采访，这材料还是我送完孩子，回我们厂，找负责生产的副厂长问来的呢。现问现写，能写好吗？” 天成恍然大悟，知道他为什么踩着点来上课了。 他是利用上课时间完成了消息的写作的，这功夫了得。 “那通讯稿子呢？”天成小声问楚翔。 “不要交头接耳的！认真听讲评。”郝主任朝他俩说。他俩不说话了。 楚翔低着头低声说：“通讯是昨天晚上写好的，有现成的材料。”天成不动声色朝他微微点头。 郝主任先读打分。 情怀消息60分、通讯60分。他是全班最低分，可都及格了。 楚翔看着高兴不得了的情怀，低声对天成说：“这是照顾他，打的面子分，还傻高兴呢，臭德行呗。” 天成只是附和着笑笑，没说话。 天成关心自己的分数：消息83分、通讯89分。他属于中上等，他满意这个结果。 楚翔给他树大拇指。 情怀也拍着天成的肩膀，他替天成高兴，比知道自己及格都高兴。 楚翔的分数是：消息90分、通讯80分。他的消息在班里数一数二的。可他还是不满意通讯打分：“给低了吧。” 全班通讯最高分是班长：90分。天成排第二。 郝主任围绕作业完成情况，综合讲了消息通讯写作好的方面和存在问题。他就事论事，讲好的方面都是大家之中的具体人、具体文，讲问题就比较笼统含蓄些了，只是点什么地方写的不好，没有指名道姓。 天成的通讯受到了表扬，郝主任说，他写的有真情实感，人物刻画细腻，情节曲折生动，环境描写真实。不过，他也讲，还是有点“文学味，有些地方抒情，不必要吧。”所以屈居第二了。 讲评给大家上了一堂接近实战的课，不亚于讲大课。 这几天，大家听大课讲理论都感觉枯燥了。 郝主任的讲评，实在、具体、风趣，有极强的参与感和针对性，天成爱听，大家也愿意听。从学员们的掌声中就感觉得到对他的敬佩。 郝主任最后说，课程安排进入第二阶段，一边听课一边实习。 在本周还要安排一次实战，就是采访报道，希望大家有思想准备。 第二天上课，课间休息，总公司的日报发来了。 大家都看带着墨香的报纸。 忽然，情怀高声说：“我们班的楚翔上报纸了！” 大家闻讯围过来看。 情怀拿着报纸指点着给大家看，果然，报纸二版中间位置有条消息：标题是“轧钢厂提前完成全年任务”，本报讯：实习记者辛楚翔报道。在这个时刻在总公司报发表消息是一件挺酷的事。 天成这样想，而且，落款好像比消息更重要，楚翔做到了。 大家把目光投向楚翔。他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依然看他的报纸。“嗨哟，这还有班长的呢？在四版，是通讯：一堂实验课——记工学院讲师陆春晓。实习记者赵亮。篇幅不短呢！” 情怀大喊大叫。班长严肃提醒他：“别喊！小点声！注意素质！” 这不大的消息引起了学习培训班班小小的震动。 中午，大课后，郝主任来了。 他只说一件事，就是报纸上发稿子的事。 他说：“我们今后是搞新闻的，一进报社就开始实习了，让你们写消息和通讯，是作业，是练笔，也是任务，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意识，我们班有一半学员10篇稿子已通过了审核，会陆续见报，今天，发了班长的通讯和楚翔的消息。明天还会有。发稿的同志不要骄傲，没法稿子的不要气馁呃。” 天成羡慕他们，心里猜测着，他的稿子会见报吗？ 上午，报纸发来了，大家都抢着看。 “天成，天成！你的消息和通讯都发表了！”情怀高喊着，跑过来把报纸拿给天成看。 天成心里高兴，表情依然不变。大家都祝贺他。 回到家，天成就让爱人看报纸上，他发表的通讯和报道。妻子好羡慕的表情啊。 天成问妻子看到什么了，妻子说：“两个‘豆腐块’” “还有呢？”天成追问。 “一块大，一块小。”妻子半开玩笑的说。 天成指着几个字问：“看见了吗？” “实习记者王天成。”妻子说：“还有实习呢，什么时候是记者了，就名正言顺了。” “我说的不是出名，是肩上的责任。”天成说。 妻子若有所思了。 次日早晨，明志醒来了，看见外面下大雪了。 他赶快起床洗漱去学校扫雪。 郝主任一上课就通知大家：“今天大家回单位采访报道，明天上午交稿子！” 天成想，真正的考验来了！ 天成、楚翔、情怀一起冒雪走出了教室，去完成采访任务。 天成想，其实，可以考虑写篇散文“雪天采访记”。 天成早晨醒了，打开窗帘，看见外面下雪了，地面白了，雪花还在飘落着。 天成赶快穿衣服刷牙出了门，爱人不解的问：“你着什么急啊？”天成说了句“扫雪去！”就头也不回，骑上车直奔教室。 天成来的还不是最早的，郝主任和班长、刘情怀都到了，正在忙着扫楼门前的雪。天成和他们打了招呼后，就存了自行车，找来工具，也扫起雪来。 上课铃响了。学员们走进教室，一边拍打身上的落雪，一边找座位坐好。 按课程安排，今天上午上大课，下午采访实习。 主任进了教室，待大家平静下来，就一句话：“今天的安排有变动，全天回所在单位采访、写稿子，明天交稿子，上大课。提一条要求，注意雪天路滑，安全第一。” 时间紧，任务重，气候恶劣。这采访报道的任务并不轻松愉快。 “下大雪，往外跑，为了通讯报道。”天成脑子了有了这样的诗句。 天成虽说一直笔耕不缀，可这样跑新闻还是头一回。 上学时期，主要是写诗、作文、总结，还斗胆写回小说，这才是天成最早的小说处女作呢。 去部队呢，作诗，写宣传稿，表扬多，传播好人好事，提倡学习精神。写批评稿，议论多，摆事实讲道理。虽说参加了政治部新闻培训班学习，也回连队采访发表过人物通讯、消息，可没有坚持下来：一个连队的消息分量有限，主要还是写诗歌散文什么的。当时，还没有写小说的想法呢，是复原分配到工厂以后，和厂报副刊编辑的联系上，发表了许多诗歌，还在厂报发表了小说处女作《班组新闻》。参加过一些学习，是文学诗歌方面的。到区文化馆帮忙板报，只是参与了两三回采访报道，发表了为数不多的几篇。 天成一步一滑的走着，想着，有些后悔，怎么就没有在新闻报道方面多下下点功夫呢？从实际情况说，这样的稿子受到地域时间文体分量的限制，确实不易发现和写作。但也和自己的偏好有关，还是写爱好的，写诗歌小说散文吧。 想着走着来到了目的地——天成曾经工作的单位，他轻车熟路找到了宣传部，说明了来意，部长让一位干事陪同他去采访。这突如其来的任务，不仅把天成的计划打乱了，也给基层单位一个措手不及，可天成的采访热情很高涨。 这也是他双考到报社的第一次重回原单位。 接待的干事对天成说：“你说去哪儿都行，我陪你。”这话倒把天成问住了。他在来的路上光想别的事了。没有想怎么报道的事儿。 “对，走访吧！”天成想，下大雪天所发生的事情，就是要写的，关键是有特色，这就要发现，一路走一路看，发现了有意义的事情，及时采访。 他们从宣传部出来后，就直奔了厂区的西边的轧钢车间。 雪还在下着，而且，越下越大了。 路上，天成看到路边有清扫雪的人，还看到了，路面有撒的大盐，为了化雪快，防滑。 陪同的干事对天成讲：“我们公司有雪天的应急处置办法，其中，包括承包到单位的扫雪安排。还要在路面上铲雪、撒盐，不能影响运输。”天成这时候，才知道肩膀的担子重啊！ “生产方面呢？影响最大的是露天作业吧？在厂房里作业影响小些吧？”天成问干事。 “你说的对，下雪是全面的影响，自家，自己，都受影响呢，何况这么大的企业生产，交通影响最大，其次是露天作业，还有其他方面的。”干事顺着天成的思路回答。 “咱们这样，扫雪保证运输，保证露天作业，还有克服不良影响的单位部位都是我们了解报道的对象。”天成有了应激报道路子了。 干事用佩服的目光看着天成，给了他更大的信心了。 他们来到了轧钢厂，看见了露天天车作业的繁忙景象。 他们驻足观望，这情景就像围观的人们看着作业的情景。 天车在生产厂房的大门口停下来，从厂房门口处运来成摞的300小型钢坯，天车司机落下钩子，在地面工人的协助下挂钩，起吊，走车，把吊物吊到码放钢坯的场地，在地面工人的协助下摘钩，一趟活儿完成了。 忽然，天车司机把天车停住，从驾驶室出来，手里拿着扫把，一边清扫扶梯，一面扫雪，一边向上爬，一直爬到了天车划线，然后，清扫积在天车划线上的积雪。 “注意安全！”地面作业的工人仰着头，双手围成喇叭筒形，大喊着。 “就采访他们了！”天成意识到找到了新闻。 他们直奔车间办公室。办公室空无一人，一位女同志从其它屋里过来接待他们，原来，下雪天，车间干部都到现场指挥和解决问题去了，就留下了事务员看家了。 天成拿出本子开始采访，干事也拿出本子记着。 事务员把车间的大概情况进行了介绍，说年底生产任务很忙，每天一班要生产300吨，为确保年底任务提前完成，车间开了全体职工动员大会，一天要确保上千吨呢，这不，还赶上了下雪。 “说说这雪天的影响吧？”天成头也不回的问。 “这影响不小啊？影响最大的就是运输和天车作业了。”事务员答。 “怎么呢？”天成追问。 “就是路滑，影响运输量；天车打滑，吊装作业也受影响啊。具体的，我也说不好，我给主任打电话。”事务员要打电话，被天成制止住，他们决定到现场采访。 他们急急的来到车间大门口，看见一位中年男子正在大声的指挥司机作业，经人介绍，他就是殷主任，他一上班就早早来这里了，组织扫雪，清扫路面，抢任务，忘了吃午饭的时间了。殷主任热情的和天成干事打招呼，说你们也很辛苦，想了解什么，他来回答。其实，主任和天成都清楚，就是下雪影响生产，影响运输，怎么办的，结果如何。 主任门清，讲的条条是道的，采访顺利完成了，主任让天成他们一起吃午餐，天成他们不好意思打扰添麻烦了。 主任说，不麻烦，这是早上联系了车间食堂，特意为大家准备的包子和粥咸菜。 天成他们不好推辞，就拿上几个还热手的包子，边走边吃，直奔了料场。 天成惦记着采访天车司机呢。 雪还在不停的下着，料场作业也照常进行着。 天车班长了解了天成他们采访的意图，就带着天成上了上天车的扶梯，梯子上也撒着大盐粒子，雪都化了，台阶湿漉漉的。 他们来到天车cao作室，看见了李司机，是个年轻的稍胖沉稳的人，他没有停止作业，天成班长看着司机熟练的cao作着。 他的一侧，放着吃了一半儿的包子和粥。天成想，司机是在天车上一边干活一边吃饭的。 趁天车的停息的空当，天成问司机为啥去扫天车划线。 李师傅说：“不然轮子打滑，走步了车啊。”他又继续开动天车作业了。 班长补充说：“和路面一样，下雪天，自行车汽车在路面行进都打滑啊。所以必须清扫。” 班长问李师傅作业情况。“三百二十五吨了。”李师傅答。 “你小子就是能干！雪天都超额了。不简单啊!”班长表扬了李师傅。 一切采访工作完成后，已是下午了。 天成还要去运输队采访，干事有些踌躇，在天成的坚持下，还是带他去了运输队，找了队长、老司机，把要采情况摸清楚了。 “够你忙活的了。”干事说，天成才明白干事为啥踌躇呢，怕他写不过来呀。 雪下了一整天，这会儿停了，天成傍晚回到家，爱人准备晚饭。 他把湿衣服、鞋子脱了。就在床头写起稿子来了。一共三篇，两篇消息、一篇通讯。此时，已是半夜。他伸个懒腰，看着熟睡的爱人和孩子，也赶快熄灯睡了。 第二天交稿子，接着听课，不提了。 后天一上班，天成看见大家都看报纸呢。 刘情怀拿着报纸跑过来，情绪激动的样子告诉天成：“你小子，了不起，上了三篇，是咱们培训班学员发稿子最多的一个，你是实习记者啊！真棒！” 辛楚翔也拍他的肩膀说：“不愧天成！“ 大家都用敬佩的眼光看着天成。 天成有些不知所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