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外祖母
颜二老夫人吐血昏迷,县衙瞬间乱成了一锅粥,全桑园的大夫都被请了过来,急匆匆的进去,摇头叹气的出来。 “大夫,我母亲怎么样?”颜洵着急的随便拽住一个问道。 “唉。” “别叹气啊,再名贵的药材,我们颜家都会竭尽全力去找!” “七老爷!还是准备后事吧。” 颜洵一时没站稳,连连后退几步撞上了门,从里间端着水盆出来的林氏被撞得洒了一身,但也没时间和他计较,着急的劝道:“别拦大夫了,有这时间,快去给帝京送个信儿,不然……怕是赶不上最后一面了。” “母亲她……” “快去吧!” 颜洵着急的往外跑去,边跑边喊:“借我纸笔和快马!借我纸笔和快马!” 县太爷闻声迎过来,身后跟着几个步履匆匆的人,“七老爷!别喊了,人来了!” “啊?什么人来了?”颜洵一时有些迷茫,等看清他身后跟着的人,膝盖一软便跪了下去,“父亲。” “你母亲如何了?”颜太师快步走过他身边,弯腰虚扶了一把,然后接着往后院赶去。 “不太好。”颜洵急忙起身跟上,“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庆阳前些日子寄了信。” “哦。” 颜洵应下,知晓应是秦彦夫妇告知帝京秦柳烟大好的事情。 待到屋内,颜太师挥手赶走了所有束手无策的大夫,坐在床沿握紧老妻的手,质问道:“你母亲病成这样,为何不来信报我?” “报了,”林氏拧干巾帕替二老夫人揩着汗,“自母亲在李家被气得卧病在床,便已着人快马送信去帝京了。” 只是冬日里多处大雪封路,再快也是这两日才能送到了。 颜太师没接话,俯身在夫人耳畔轻轻唤着她的闺名。 “岳父,让纪自珍替岳母看看吧。”角落里一直没出声的玄衣人突然开了口,却把颜洵夫妇吓了一大跳。 能称颜太师夫妇为岳父母的,世间仅那一人。 “三姐夫?”颜洵微微倾身,挑眉小心的确认道。 玄衣人取下风帽,露出一张与秦柳烟神似的面庞,只是五官更为凌厉深邃,周身气魄也让人不由得想要臣服。 大呈当朝宰相秦深,在接到信后便着手启程回庆阳,中途却收到北境出事母亲亲自赶往处理,弟妹带着孩子前往桑园的消息,便着人去庆阳带来了纪自珍,自己连同岳父颜太师马不停蹄的赶往桑园。 还没感受父女相见的喜悦,就先收到了岳母命悬一线的消息,风尘仆仆的便进了桑园县衙的后院。 好在此刻屋内都是自家人,他的身份便只是颜家三娘的夫婿。 颜太师应允后起身让出位置,纪自珍迅速从药箱里摸出脉枕,仔细替二老夫人诊治起来,只可惜,集纪氏医学大成的神医此刻也束手无策,面向颜太师和秦深一揖,郑重道:“老大人,大人,老夫人已是油尽灯枯,药石无灵,在下可施针替老夫人延长几息性命,却也无力回天了。” 颜太师负着手,闭目长呼一口气,片刻后下定决心道:“施针吧,夫人还有话说。” “是。” 纪自珍领命快速摆开针袋,银针过火,入xue三寸。 窗边的风烛摇曳,床上气息薄弱的老夫人缓缓睁开眼。 颜太师上前握紧那双已经牵了大半生的手,柔声道:“我回来了,别怕,婉清,一切都有我呢。” 秦深示意将屋子留给二老,带着颜洵夫妇和纪自珍退了出来。 门口一直等着消息的人群看见他时瞬间静默下来,直到捧着一盒珍贵药材的三夫人抬手碰了碰秦柳烟,“柳儿,快见过你父亲。” 秦柳烟上前行礼,面对秦深时第一次在这个时代里感受到了如面试第一次见教授那般的压迫感,一紧张差点被自己左脚踩右脚绊倒。 颜齐光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冲阶上人行礼:“齐光见过三姨丈。” 县太爷虽不知秦柳烟的身份,但却了解颜家的关系,颜五公子的三姨丈,那不就是…… “下官见过秦相!” “行了,我也没穿官服,就只是颜家的女婿,不必行此大礼。”秦深走下台阶,话是对县太爷说的,眼睛却只盯着女儿。 “柳儿见过父亲。”秦柳烟连忙福身,避开对视。
“你与你娘,有八分相似。”秦深的气场好像收了一些,温柔的注视着眼前十几年未见的女儿轻声说道。 秦柳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茬,就那么杵在原地,秦相威压过强,在场的也无人敢出声,直到他身后的门被打开,颜太师唤道:“柳儿,进来。”才结束了这场尴尬。 合上门,跟着颜太师来到床边,秦柳烟便见二老夫人抬手虚抓着什么,嘴中含糊不清的喊着:“舒儿……舒儿……” “外祖父,外祖母这……”她转头看向一旁站着的老者,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懵懂。 颜太师的气场不像秦深那般狠厉,坐在床沿边朝她招了招手,“好孩子,你外祖母只是想念她的女儿了。” “哦。”秦柳烟点点头,侧坐在脚踏上,握住二老夫人伸向空中的手。 感受到力量,二老夫人缓缓转过头看向她,看了好一会儿却突然落下泪来,嘴中喃喃道:“柳儿,是最聪明的孩子,你娘有你,是她的福分,她不后悔,我,便也不悔。” 她的尾音含在了喉咙里,眼角的泪滑入鬓边白发,握住秦柳烟的那只手没了力气虚搭在她掌心,双目合上,嘴角还挂着满足的笑意。 本来一直觉得和这个世界,这些亲人尚未建立起什么情感联系的秦柳烟,看着床上没了气息的老夫人突然悲从中来,握着她的手放声哭喊起来:“外祖母,外祖母!” 声嘶力竭,悲痛难忍,传到屋外引得众人都红了眼,一时间哭声四起,颜洵夫妇和三夫人也顾不得有没有颜太师的命令,提着裙子就推门冲了进来,看清情形后双腿一软,跪在离床榻不远处哭得肝肠寸断。 县太爷不便进门,但也受氛围感染落了泪,抬袖擦了擦眼角,还没回过神就听到秦相的声音,“余氏呢?” “余,余氏,余氏呢?”他转头问手下,可他们也面面相觑无人知道。 公堂那边突然跑来一个人,鼻青脸肿浑身是伤的跪倒在他们面前,“大,大人,余氏,余氏被一伙不知身份的歹人劫走了!李家老太爷和老夫人,重伤倒地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