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凡有血气,皆有争心
颜齐光见她停了脚,看了看门口站着的笑颜如花的女子,心里大概有了谱,不过他一向不掺和这些小姑娘间的纠缠,便淡淡说了一句:“我去后头了。” 甲班在书院更里面,他比她们走得更远了。 秦天磊一心只有圣贤书,没反应过来发生了啥,看见秦槿烟还笑着说道:“大jiejie,三jiejie也在哎。” 秦柳烟深吸了一口气,“嗯,我看见了。”然后跟着弟弟的脚步磨磨蹭蹭的走到教室门口。 “没想到竟能和大jiejie还有六弟做同窗,真是槿儿的荣幸啊。” “要不是甲等班只收要下场科考的学子,怕是还没机会和三meimei做同窗呢。” 秦槿烟掩唇笑了,粉色的衣裳更衬她的娇艳可人,“大jiejie说的是。” 两人各怀心思,秦柳烟也懒得和她废话,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将包袱里的文房用具和三夫人给她备好的书都拿出来归置好。 陆陆续续的,教室里便坐满了人,男左女右中间有两尺之隔,学生们便和左右相邻的人打起招呼来。 坐在秦柳烟左边的叫田漫,是庆阳田家的五小姐,田家祖上曾是御医,到田漫这一辈,医术一道几乎无人精通,反倒是科举之路,田家在十年时间里先后出了3个举人。 在她前面的叫付婧,是庆阳付家的七小姐,芳龄十八,已定了亲事,考进学院来,只是为了再多学点东西,以免日后到了婆家遇事一窍不通。 “那边那个,”田漫指着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子,“那是我三哥哥,单名一个鑫字,在乙等班都待了快五年了,还是没考中秀才,我爹娘都快急死了。” “秀才哪里是那么好考的。”付婧柔声道,“我家二哥哥付钊去年及冠时也才考中,今年好不容易才考入甲等,但六哥哥付锐却不成了,也是及冠的年纪,还是只有童生的名头。” 她说完抬手指了指和田鑫凑在一块的少年,语气里难免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秦柳烟愣愣听着,只觉得这年头的秀才都这么好考的吗?才及冠就考中秀才的人放眼天下怕是没几人吧,这听起来像是二十考得秀才,二十三就该是举人了。 “柳烟,你家兄弟可有考上秀才的?”田漫趴在桌上,比田鑫稍微小那么一圈的脸上是真诚的疑问。 付婧也看了过来,到底是定了亲的人,气质比起她们都要娴静柔和得多。 “我家大jiejie以往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些事她怎会知道?”秦槿烟本坐在最前头,像是一直听着她们的动静,此时穿越人群而来,好似专门来给秦柳烟解围似的。 “我们这一辈大jiejie最大,但二哥哥已在京中做了太子伴读,往上数数,我爹和三伯父都是秀才身,只是家中有产业要打理,才没有去试科举之路,反正官场上有大jiejie的父亲为秦氏一门做着榜样呢。” “秦氏榜样?”田漫看了一眼付婧,两人齐齐道:“莫非是秦相?!” 她们突然抬高的语调惹得屋内所有人都看了过来,秦柳烟看了一眼笑盈盈的秦槿烟不说话,就听到那边一个男声道:“以前从未见过秦家meimei,却能一次就考入乙班,不愧是秦相的女儿。” 秦柳烟抬头看了一眼,对方指了指秦槿烟道:“就连令族妹,秦氏三娘,那也是考了三年了吧?今年才从大教室考入乙等班的。” 他话音一落,秦槿烟的脸立刻便拉了下来,秦柳烟忍不住笑出了声。 “田三公子,你这童生当了多少年了?也没见你考上秀才啊。”秦槿烟起身回呛道。 “诶?我……”田鑫看着她气呼呼的回到座位上,委屈巴巴的说道:“我说的是事实啊。” 田漫翻了个白眼,对自己亲哥的智商感到相当无语,“人家三娘说的也是事实啊。” “你这死孩子,站哪边的?” “好了好了,和小姑娘们计较这些作甚,走吧。”付锐搭在他肩头,没耐心的揽着他往座位上走。
只是田鑫还记挂着秦相亲女,坐下来后也忍不住回头,就看到秦柳烟悄悄抱拳,然后说了句:“多谢。” 他们闹着,连夫子什么时候进来了都不知道,听到戒尺打在桌案上的声音后,田鑫才猛然回神,默默收拾着自己混乱的情绪。 “老夫姓孟,五经由老夫授课,好了,今日先讲《春秋》吧。” 孟老夫子人狠话不多,偏偏威压太强,无人敢在课堂上造次,乖乖翻出书来,跟着上完了一堂《昭公十年》。 老夫子上完即走,多一刻也不愿在这逗留,留下学生们聚在一处议论纷纷。 “‘凡有血气,皆有争心’,夫子是借这名句点我们呢。” “嗐,身份也罢,功名也罢,谁不想往好处奔,有什么好争有什么好论的,再者人家秦大小姐就是凭本事考进来了,那咱们这些儿郎不都是还没考中秀才的么?” “就是,况且同族姊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争也是在外去争名头啊。” “可秦三娘不是说秦大小姐从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这怎么就能一次考过?” “你计较小姑娘家的事作甚?更何况每月一次月考,有的是机会验证真假。” 那头讨论着,丝毫不曾管理音量,像是故意要让她们听见一般,田漫恨恨白了一眼,转头对秦柳烟说道:“柳烟,别理他们,反正每次月考排名都不分男女,到时候直接用实力证明给他们看!” 秦柳烟研着墨,闻言连忙笑着摆手,“这说的像是我必须考第一了似的,我只是碰巧抽到个简单的题,若是让我抽到像六弟和表哥那样的题目,我是打死都进不来书院的。” “这就谦虚了,你可是秦相的女儿。”付婧转过头来,又给了她一个硬标签。 “好jiejie们饶了我吧,我在成绩上争什么?我又不能下场科考,家里让我来只是为了长长见识罢了,没打算真让我做出什么惊人的成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