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元天幕
不久前，博兰芬帝国首都教区的大教堂——就是那个刚刚建成没多久就被李广宁和奎岁差点砸烂的建筑——里，帝国大主教正在正厅侧边的办公室里，看着满墙的裂纹出神。 “主教阁下！”门外传来焦急的敲门声。 “请进。” 博兰芬帝国的大主教看到自己最信任的卫队长举着追踪罗盘，兴奋地跑到桌前放下： “找到那个奎岁了！定位显示她和她的召唤兽就在萨南省，那可是现在‘神圣辉光艳阳与周天星辰天穹护卫者骑士团’战舰驻扎的地方，我们已经通知了骑士团团长，他同意帮我们捕捉邪神了！” “那个家伙？”大主教瞬间露出吃了屎一般的难看表情：“呃啊——别和我提他，听到那个家伙的名字我都要吐了。” “元-天-幕-阁下有这么惹人厌吗？”卫队长尽力用不太标准的发音说出了这个中文名。 “呕——”大主教真的吐了出来。 卫队长赶忙跑去倒了杯水，大主教吐完后勉强喝了两口，这才开口说道：“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他那个骑士团里也都是变态和神经病，要我说，都该上火刑架！” “可他们那个骑士团是所有至高圣教下属骑士团里战斗力最强，战果也最丰硕的，名字也特地起的很短，方便大家记忆。我也见过元天幕阁下一次，他非常温和虔诚，为什么您不喜欢他呢？” 大主教擦了擦嘴，喘着气问道：“你知道那家伙多少岁了吗？” “嗯——大约八十岁？还是九十多岁？他毕竟是神眷者，寿命长点也正常吧。” “一百二十七岁，准确地说，是自从他穿越到明光域以来，度过了一百二十七年。他那个骑士团才成立了四十七年，你知道前八十年他都是干什么的吗？” “我听说是四处游历？” “四处劫掠还差不多，那家伙简直残暴得毫无人性。真不知道教皇冕下为什么同意招安这帮暴徒，还让他摇身一变成立了个骑士团。”大主教啧了一声： “你应该看看那些元天幕的老档案。我看过之后连续几个月都没睡好……为什么伟大的父神会接纳这个怪物，还让他获得了眷顾？” “也许是元天幕阁下回头是岸了呢？” “反正我是不信这种人渣会回头是岸的，但不谈这个了……这家伙背景有大问题，他自己也曾经是个被召唤来的怪物，也是‘穿越者’。虽然教皇冕下经常说什么‘只有穿越者才能击败穿越者’之类的话，但这些家伙很有可能互相勾结。” “那主教阁下，您打算怎么办？” “通知你的部下做好出征准备，联系萨南省的地方主教和领主，”大主教深吸了一口气：“如果元天幕有包庇那个邪神的意图，就立即出动！” ***----**** 与此同时，在舞台中央，奎岁摸了摸李广宁的脑袋：“你刚才没受伤吧？” “虽然吊了很久，但身体无碍，就是被吓得不轻。”李广宁起身后望向奎岁：“不过你刚才为什么看的那么入神？” “…………”奎岁有些心虚地将脑袋瞥向一边。 “算了……”李广宁现在也没心思和她胡闹，因为那个出言拯救了他的贞cao的男人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头步伐不紧不慢的长颈鹿。 那是个穿着T恤和牛仔裤，脚踩运动鞋，打扮的如同普通大学生的男生，个头很高。 他走到李广宁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然开口道：“can，can，need” “sword，new，new。”李广宁条件反射地回答道。 “其实我希望你回答show，show，way的……不过也行，你通过了！”这个男生龇着大牙，露出他乡遇故知的笑容，说的是标准的中文，还夹杂着些孙吧口音的英语。 他点了点头：“嗯，是同一时代穿越来的friend呢。” 李广宁诧异道：“你也是穿越者？” “对，我叫元天幕，曾经是汉北科技大学大三学生，一百二十多年前穿越来的，获得神佑后我的心态和身体就永远凝固在了21岁的那一年，直到现在。” “我是汉北军工大学的，大二，咱们母校就隔了一个区，幸会。”李广宁介绍完之后和元天幕握手：“多谢你了，要不然我真想不到那个基头骑士会怎么用榴莲对付我……对了，为什么这个家伙会朝着你下跪？” “因为我就是神圣辉光艳阳与周天星辰天穹护卫者骑士团的大骑士兼大团长。我刚刚得到你和邪神奎岁传送至萨南省的消息后，就派出了老七歌剧骑士和老八基头骑士去抓你们了。” 话音刚落，李广宁瞬间抽出手，一个大跳爬上了身后的牢笼顶端，像只猴子一样：“原来就是你小子！玛德！” “身手不错。”元天幕拍了拍手：“不过别担心，我没有针对你们，是在发布命令的时候没有解释清楚，只是告诉部下去把那个邪神和她的召唤者带来，老七和老八就自作聪明地以为我是要处置你们，就打算先拿你们‘玩玩’。” 李广宁似乎是受了惊吓，还是死抱住牢笼不放手：“玩玩？你特么胡扯什么，劳资的贞cao都差点没了！” “老八，过来！” 基头骑士跪着爬到了元天幕身前，低身叩首，说的也是中文：“我知错了，请求大哥宽恕。” “你应该高兴，老三及时通知了我，你才没酿成大错，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老三。” “我在这儿。”元天幕身后的长颈鹿说道。 元天幕轻描淡写地说道：“把老八带去拷问室，让他反省一下。” “大哥，不久前总部派人来考察我们的骑士团文化建设状况，嫌弃我们的部门名字太直白，你就改了。”长颈鹿提醒道： “特务部改名友爱部，审讯室改成了感化室，拷问室改成了忏悔室。你还特别要求，说错了名字的都得自打耳光。” “多亏老三提醒，否则我也要犯下大错了。” 元天幕说完，狠狠地打了自己三个响亮的耳光，改口道：“那带着老八，去忏悔室忏悔一下。” 于是，被称作老三的长颈鹿领着失魂落魄的基头骑士离开了。 “既然舞台已经落幕，也该换个地方继续了。”元天幕抬头喊道：“飞船，给我和两位客人换个方便谈话的地方！” 李广宁抱着的牢笼栏杆消失，他一下子跌落在地，周围宽敞明亮的舞台和观众席都消失了，转眼间，他们几个已经身处于一个仅能容纳十个人的小型会议室里。 “别客气，坐。”元天幕给奎岁和李广宁一人扔了瓶玻璃瓶装的汽水。 接过汽水的李广宁直接咬开瓶盖干了两口：“你这里竟然有芬达？而且刚才我们还在舞台上，现在怎么就在这个会议室了？是幻术吗？” 元天幕也拉开椅子坐下，笑着解释道：“你刚穿越，对这个世界有多少奇迹还没有个准确认知。我们现在所在的‘散播光明号’是父神赐予我的神圣战舰，内部自成空间，可以随心所欲变幻场景，你们想要什么常理之内的东西我都能搞出来。” “哇——”喝完汽水，李广宁已经忘了刚才所受的创伤，转头偏向奎岁：“你有这个本事吗？能不能也给我一艘这样的战舰？” 奎岁对李广宁没见识的样子非常不满：“这些神灵的赐予都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他口中的父神是辉光艳阳，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给了的迟早要加倍拿回来。你要稀罕这种玩意就去投靠他们啊，看看他们不把你当恶魔烧了就完事了！” 李广宁也相当不满：“连个奖励和工资都没有，就把我从地球召唤来做苦力——你这么搞跟黑心资本家有什么区别？” 两人眼看又要吵起来了。 元天幕敲了敲桌子：“二位别吵，我不是来和你们炫耀自己的座驾的。首先澄清一下，虽然我们骑士团名义上是至高圣教下属骑士团，但我们本来就是听调不听宣的半独立组织，我们也只侍奉父神一人，其余三神我们从不考虑。 “也正因如此，骑士团认为所有天穹的星辰，不论是可见的，还是不可见的，不论是已知世界的，还是外界异域的，统统都是父神的孩子，都是可爱可敬的神之子女，因此我不会伤害奎岁阁下您，反而会帮你们逃离那帮教会脑残的追捕。” “不会伤害？”奎岁哼了一声：“那个短发暴力女想伤害我也伤害不了，而且我什么时候成了辉光艳阳的女儿了？我是无性别的邪神，外域的至高存在，轮不到你和你的那个主子来给予施舍。老娘迟早要把那个玩意儿宰了！” 元天幕脸上的笑意不变：“我理解，女孩子总会有叛逆期的……总之，我得到了神灵的启示，对你们伸出了援手。问完几个问题，我就会给你们准备座驾和补给，放你们离开。李广宁，接下来我就管你叫老李了，我有些问题要问问。” 李广宁指着自己的脸，疑惑地回应道：“你要问我吗？我刚来这个世界，你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你听下去就知道了。第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穿越过来的？能不能详细地描述一下你穿越的过程？” “穿越的过程？”李广宁回忆了一下： “我在学校的义卖大会上看到个摊位，那摊位可能是某个计算机系的家伙摆的，他在卖3d打印的小玩具模型，价格很贵。我挑了个便宜的，还没付钱，刚拿着那模型呢，结果那玩意就突然冒出烟雾和雷霆包住了我，之后我就穿越了。” “那个模型还在吗？” 李广宁刚要摇头，身后的奎岁就拿出了那个九块钱的丑陋模型丢到桌上：“你当时扔在地上了，我一直帮你带着。” 元天幕拿起这个丑陋的模型，依稀可见这是个张牙舞爪的出售怪物，因为建模的人水平实在太烂，所以显得很粗糙。 “你认识那个卖模型的人吗？” “不认识，可能是高年级学长吧。” “那你买来这个模型是干什么用的？” “吓唬我室友。” “你室友？他们叫什么？” “钱塘，赵紫虚，黄砚。”李广宁说出了那三个家伙的名字。 “很好，谢谢你的合作，老李。”元天幕起身和李广宁握手：“我的问话结束了。” “你就问这个？” “对，而且我想买下这个东西。”元天幕拿着这个丑陋的模型说道：“这里很有可能隐藏着我们穿越的秘密。” “穿越的秘密？” “对，你知道吗，除了我们两个，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其他的穿越者，都是****年之后，以大学生为主，在接触了某种媒介后忽然穿越的。 “我当年是在一次生物主题的讲座后，领取了某个纪念品奖牌穿越的；还有一个是在实验室中触摸了某个药剂瓶，突然穿越的；最离谱的是上完厕所抽纸时穿越的，穿越后，他们无一例外，手里都拿着最后碰触的那个物品。 ”可惜我们当时不知道那些物品可能有问题，在后续的流浪中都遗失了那些穿越的媒介，现在，我手里握着的这个，可能就是在两个世界之间穿越的钥匙。” 元天幕高举起这个小模型：“有了这个，我们或许就能回去了。” “……还是算了，送你了。”李广宁赶忙摆手：“我回不去的，也不想回去。” 这个回答倒是让元天幕吃了一惊：“为什么？” “因为我们只是个复制品，真正的本体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地球。奎岁跟我说的，她没有和我撒谎，我感觉得到。” “这鬼话很多人都和我说过，但那又如何？”元天幕冷笑道：“到了地球后，把本体杀了，我们不就是本体了？” “你也太魔怔了。我就比较随缘，回了地球又能怎样，继续过一辈子无聊的生活吗？还不如在这个有魔法和奇迹的异世界里待着找点乐子。” 元天幕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这个世界没你期待的那么有意思，而且不论正神邪神，受到神眷后都不会死，你和我一样活上几十年上百年就知道了。穿越者到最后肯定会厌倦的。而且你不想再见见你的父母吗？” 李广宁趁机摸了摸奎岁的脑袋，被奎岁随手隔开：“我和她契约都签了，在我厌倦之前我会陪着这个白毛女混下去的。至于我的父母，” 李广宁苦笑了一下：“说实话，我过去总觉得没脸见他们，现在好了，我只是个本体的异世界复制品，就让那个真正的李广宁在地球和父母继续过日子吧。” 元天幕紧紧握着那个模型，过了很久，久到李广宁喝完了汽水，摇着空瓶表示还想再来一瓶，他才起身说话：“我知道了，看来我们不是一类人。不过老李，你人确实也爽快，在萨南省之内，我会保证你和奎岁是绝对安全的。” 李广宁点头道：“谢谢。” 元天幕推开会议室的们，带领李广宁和奎岁离开。 奎岁拉了拉李广宁的衣角，也悄悄说了声：“谢谢。” 李广宁觉得奇怪：“你谢我什么？” “你愿意留下来陪我。” “两害相权取其轻而已，而且我也不敢保证以后会不会反悔。你要真想谢谢我，就解释清楚，为什么那个基头骑士要对我进行终极侮辱的时候，你为什么看的那么入神？” “我以为你忘了。” “才过了不到十分钟，我就算脑子不好也不至于忘得这么快！” “嗯——怎么说呢？我先声明一下，我本体只是颗星星，没有任何情感和倾向，但这个初代魔女的某些癖好可能隐藏在身体里，形成了本能，以至于作为容器时影响到了我——” “你直说就行。” 奎岁犹豫了一下：“其实就是，我看到作为我的召唤兽的你，被其他人欺负的时候，有点兴奋了。而且说实话，你的身体在被吊起来之后扭来扭去的样子，挺有诱惑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