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星火
夜色将至，木屋内亮起橙色灯光，不算很亮，但也给屋内增添了一丝暖意。 镇子里亮灯的地方不多，除了管制区之外，就只有两处路障和零星的几栋房子，这群孩子也算是得到优待了。 原本趴在窗口的两个孩子已经转移到了室内，罗轶进屋时，他们正背靠房门并排坐在地上，似乎在谈论刚才的漫画。 “……原来科学家不是坏人，我们都错怪他了。”马丁伸着懒腰。 “不过最后丧尸侠一个人对抗军队有点太夸张了，钥匙他一开始就这么厉害，那也不至于连家人都保护不了。” “是科学家给他注射了药物，丧尸侠是唯一一个携带抗体的人，所以才能通过药物变得强大。” “变强又有什么用呢，最后连人类都快灭绝了。” “你说得没错。”马丁点着头：“我也不喜欢这本漫画，我不喜欢丧尸。” 女孩转头笑笑，正好用余光扫到了房门。 “咳咳。”罗轶敲了敲打开的门：“看你们聊得正高兴，所以就没打断你们。” “罗轶叔。”马丁兴奋地站起来，向女孩介绍道：“这就是罗轶叔叔，我之前和你说过的。” “你好，奥利维亚。”罗轶主动打了招呼：“马丁已经向我介绍过你了。” “你好。”小姑娘怯生生地打了招呼，然后又偷偷瞪了马丁一眼。 罗轶马上圆场道：“放心，除了名字，马丁什么都没告诉我。” 奥利维亚似乎松了口气，她捡起地上的另一本漫画书，塞到马丁手里：“这本你先拿走吧，但是看完要记得还给我。” 马丁拿着书，还有些依依不舍。 罗轶也不急着离开：“我看你们两个在这里窝了一下午，不喜欢和其他人一起玩吗？” 马丁红着脸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女孩倒很大方：“反正他们都不喜欢我。” 罗轶有些诧异，从长相上看，奥利维亚以后绝对是个美女，要不然，马丁怎么会在一天之内就对一个女孩产生好感。 “为什么，你们不应该都从小认识吗？都说邻居是你的第一个朋友。” “谁知道，大概是因为我的房间有灯。” 罗轶再次打量头顶的吊灯，不过是个5瓦左右的应急灯管，用一条临时固定的黑色电线接到室外。 镇上确实铺设了不少这样的电线和中继器，尤其是管制区附近，看来这里有发动机或者其他发电设备，不过电量有限，只能满足最低限度的需求。 罗轶又看了眼身后的街道，发现即使是这样昏暗的灯光，也不是每一栋屋子都有的。整个小镇除了两处路障和管制区以外，仅有零星几间屋子亮着浅黄色的光，就像夜空中的点点星火。 “其他人住的地方没有灯吗？” 奥利维亚摇着头，也不知道她说的是没有，还是她也不清楚：“他们又不看漫画，要灯有什么用。” “也对。”罗轶笑了笑，反正马丁也不愿离开，他干脆找了个地方坐下：“他们原本不是这个镇子的人吗？” 女孩又摇头，只是这次她的神色更黯淡了些。 罗轶大概猜到了她的故事。 木屋的布置非常简单，没有相框，也没有过多摆设，大大的双人床上只有放了一只枕头和一条小薄被，整个房间看不到任何成年人使用的东西。所以，在这里生活的只有奥利维亚一个人。 想来也是，如果有一天罗轶有了女儿，他的女儿又带了一个陌生男孩回家，他绝对不会让那小子好过。更何况自己一个大男人，站在女孩的屋里和她聊了这么久，如果奥利维亚有父母，一定早就过来和自己打招呼了。 也不知道女孩的父母是走散了还是死了，罗轶想问，又有些于心不忍，话到嘴边，又改口道：“你原本住在哪儿？” “金镇。” 又是一个没听过的地名，罗轶心想。 “在什么地方？” “那边。”女孩随手指了一个方向：“走过去，两三个小时就到了。” 罗轶估算了一下，三个小时大约能走十五公里，但女孩走路速度会慢一些，所以金镇距离这里最多十公里。 女孩接着说道“我父母在镇上挖了一辈子黄金，结果一个金粒都没见过。如果他们能早点放弃的话，说不定就不会遇到丧尸了。” “他们？” “他们变异了，好多村民都变异了。”奥利维亚就像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我母亲给我留够了食物，然后把我一个人关进地下室，她让我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说话，也不要打开地下室的门。我知道他们就要变成丧尸了，就和电影里拍的一样，但是我一点都不害怕。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们就算变成丧尸，也不会伤害我。” 女孩语气平静，眼里却有了泪花：“我害怕的，是再也见不到他们。” 罗轶不自觉地把手放到女孩后脑，把她抱进怀里。 他原本只想通过奥利维亚来了解星火镇的情况，却没想过女孩也有她自己的悲惨遭遇。 另一边，马丁也靠到了罗轶肩膀上：“罗轶叔，我也很担心爸爸。” “放心，他会没事的。” 罗轶暗自叹了口气，或许他此刻体会到的就是一个父亲的心情吧。 他准备了一些安慰的话，然后慢慢推开两个孩子，刚想开口，却又被身后的一个声音打断。 “没错，你老爸会没事的。” 沙哑，却带着一丝莫名的热情，好像说话的是一个老朋友，罗轶不用回头，就能知道这是休伯特。 “我以为你会在管制区。”罗轶起身，回头道。 “司令部，那是我的司令部。”休伯特纠正道：“我听卫兵说你来过，所以就出来看看，没想到你还对小女孩感兴趣。” 罗轶根本不理会这类没营养的话，直接问道：“找我有事吗？” “当然有事。”休伯特好像完全忘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随意地把手搭在罗轶肩上，根本不让他反抗：“我们走，边吃边聊。” “他们呢？”罗轶看了眼马丁和他的新朋友。 “马上会有人来给他们送儿童餐的。”休伯特手臂一用力，就把罗轶带出了门：“天黑了，小孩子别乱跑，我和你们叔叔聊一会大人的事。” 一走出两个孩子的视线，罗轶就甩开休伯特的手，问道：“说吧，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休伯特咧着嘴，不停用手搓着下巴：“就不能是单纯想请你吃个饭，好缓解我们之间的关系吗，我们第一次的见面并不愉快。” 罗轶忍住了摸纱布的冲动：“如果你想道歉的话，光靠一顿饭可不够。” “那真是太可惜了。”休伯特一脸遗憾：“巴克是个好射手，二百米内没有任何东西能逃过他的枪口，两百米……”休伯特微微张开拇指和食指：“从这个距离看出去，人只有这么大，狐狸只有这么大，还要考虑风速，弹道，目标移动速度巴拉巴拉，但是巴克一枪就打爆了那头畜生的脑袋。” “你不会想请我吃狐狸吧？那东西的rou是酸的。”罗轶冷冷地说了一句，他怀疑“打爆那头畜生的脑袋”是休伯特在暗示自己。 “吃过？” “嗯，小时候打到过一只，那东西趁我睡觉时爬到我头上，我就把它宰了吃了。” “啧。”休伯特也听出味儿了：“敌意别那么重，你头上的伤是误会。我的人死了，只有你在边上，换做是你，会不会有和我一样的怀疑。” 罗轶一歪头，表示他听到了，但并不接话。 “好吧，我知道你在担心你的朋友，我可以安排你们见上一面，怎么样？” “什么时候？”罗轶停下脚步。 “等我们吃完饭，你不会着急一顿饭的时间吧？” 说着，休伯特又勾住罗轶的肩膀：“走吧，我都闻到狐狸rou的sao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