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内讧
一只苍蝇被腐rou吸引，飞入农舍，它的复眼分辨出三个庞然大物，其中一个散发着鲜美的芬芳。 它在农舍里盘旋了一阵，待空气静止，它才找到一片松软的落脚地。 触脚之下是潮湿的布料，腐坏的蛋白质刺激着它的腹腔。 极佳的产卵地。 苍蝇摩擦前肢，贪婪地吸收着养分，突然一团巨大的白色从上方略过，让它再次飞向农舍上空。然后它又看到了连接白色物体的庞然大物，感受到音浪从开合的两片红唇中迸发。 “没有丧尸跟着过来，我想我们暂时安全了。” 阿伦从草垛上起身，他觉得苍蝇不会离开农舍，于是打算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和它合同共处。 他的面前还站着两个人，高个子的光头留着大胡子，就好像整个脑袋被人倒过来安在脖子上，矮个子的头上扎着发髻，手臂上纹着刺青，上面是一串陌生的文字，阿伦不认识这些文字，不过他猜测应该是“我爱吃面条”一类莫名其妙的东西，这些人总喜欢把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意思的东西纹到身上，好像这么一来，就把异国文化刻进自己灵魂深处了。 “你朝霍尔开枪了。”高个子男人吐出一句。 “总要有人牺牲。”阿伦感受着步枪握把坚实的触感，这让他有了说话的底气：“他，或者你，又或者是我们所有人，总要有人让那些丧尸停下。” “我们没法再相信你了。” 大胡子高个和纹身的发髻男互相看了一眼，大概他们已经商量好了之后该怎么办，但阿伦不知道他们倒地商量了些什么。 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让他有些受挫。 “这就是我们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阿伦盯着矮个手臂上的纹身，发现上面只有四个方块字，大概不是“我爱吃面条”，而是“我爱面条”。 “不是他，就是我。”矮个男子在阿伦的注视下只觉得浑身不舒服，他必须说些什么，好让自己恢复勇气：“如果当时跑在你前面的人是我，恐怕这会我已经连骨头都不剩了。” “别这样，你还活着。”阿伦缓和了一下语气：“休息够了，我们该继续上路了，谁知道那些丧尸什么时候能再找到我们。” 高个男子迈出一步，拦在阿伦前面：“休伯特原本就是让我们来送死的，是吗？” 阿伦绕过面前这两个人，他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但光头铁钳一样的大手让他搓手不及。 “你受伤了。”高个沉声道。 “你是说我衣服上这些血迹吗？或许是霍尔的，或许是丧尸的。别磨蹭了，赶紧出发吧。”阿伦感受到从手臂上传来的力量，这股力量正在一点一点捏碎他最后的顽强。 纹身男的声音从光头后方传来：“是抓伤，我看到丧尸抓着你的手臂。” “别傻了……” 阿伦已经想好了一百条理由，但纹身男已经掏出了匕首。如果可以，他们不想用枪解决问题，那样会引来丧尸。 “能最后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 “你手臂上的纹身……”阿伦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关心这些陌生的文字，或许是为了多了却一桩心愿：“这些字该死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负责给我纹身的人告诉我，这是古代一位将军刺在背后的字，是他母亲用针扎出来的，代表了勇气和战无不胜。”矮个男子愈发得意，他似乎真的感受到了勇气和力量。 “很好。” 阿伦闭上眼睛，这两人是格斗高手，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极为渺茫，他仔细回忆着两人的出招习惯。 矮个男绕到了他身后，光头也已经拔出了匕首。 阿伦只有一次机会。 空气凝固，只有头顶极轻的嗡嗡声。 苍蝇的复眼无法捕捉静止的目标，于是它又回到之前那片潮湿和腐败的蛋白质土地。 一前一后两团白光微微晃动，但真正打破寂静的却是丧尸的低吼。 阿伦猛地睁开眼…… 罗维也睁开了眼睛：“就在前面。” 安娜的目标是突袭星火镇，自然不会放任阿尔法把队伍遭伏击的消息带回去。 罗轶和雷泽跟着一起出发，却发现他们的追踪技术在罗维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这片森林里的丧尸都是他的鼻子和耳朵。 “小心点，死了三个，还有三个。” 罗轶跟着阿尔法逃跑的方向，一路发现了三具残缺的骨架，他们的外貌已无从身份，只有从残存的少许新鲜血rou和遗弃的标准制式步枪来判断，这是跟着阿尔法一同突围的那些人。 “陈琳是怎么想到有人能逃出酒庄的。”罗轶对陈琳的计算能力感到吃惊，进而想到在湿地营地遇袭时，陈琳是不是早就知道钱伯伦会在最后改变主意，所以才跑下车跟着自己一起犯傻。 “我当时也很意外。”罗维耸肩道：“所有人都觉得这个计划很完美，对酒庄的包围万无一失，星火狗们都死定了。结果她自己却提出反对意见，认为我们应该多做一手准备，防止有人从里面跑出来。” “附近的森林里有多少你们的人？” “十二个，在每个方向上都有，剩下那几个人只要被任何一头丧尸发现，我们都会……”说到这里，罗维突然住嘴，脸上露出些许困惑。 “怎么了？” “那头丧尸，开始进食了。”罗维说。 罗轶进入农舍时，一个灰色的背影正匍匐在地上，它面前的大胡子怒睁着双眼，一只苍蝇停在他的眼球上，好像在产卵。 “还有一个，在这里。” 罗轶寻声望去，看到一双靴子从草垛后面伸出来。 “又死了两个，还剩最后一个。”罗维感觉空气都变得甜美起来。 “奇怪。”罗轶干掉了那头丧尸，正蹲着检查两具尸体：“他们身上没有被咬的痕迹，倒是脖子上这一刀干净利落。” 雷泽已经在检查门外的脚印了：“这两人刚死没多久，可能是内讧，最后那个人受伤了，地上有血，他跑不了太远。” “那人是个高手。” “我知道。” 罗轶和雷泽正想离开农舍，却发现身后的罗维还站在原地。 “又听到丧尸的声音了？” “没有。”罗维摇摇头：“好像是活人的思想。” 罗轶和雷泽面面相觑，他们已经从安娜口中了解到思想噪音的存在，知道这些意识尚存的感染者会抑制自己的思想。 “不是我们的人。”罗维注意到二人的眼神，才向他们解释道：“但他一定注射了和我们一样的疫苗。” “他说什么？” 罗维低头，发现角落里躺着一支用过的注射器：“他说皇家峡谷大桥是个好地方，风景很美，可惜一直没机会去看看……” 罗轶知道那个地方，皇家峡谷大桥曾是世界最高的吊桥，也是全球最高的蹦极地。 “……他说，管他是星火，还是极昼，他的故事已经结束了，趁现在身体还有知觉，不如体验下最刺激的死法。我想最后那个人一定知道自己被感染力。”最后那句是罗维自己的话。 雷泽把手弩扛到肩上：“看来我们白跑这一趟了。” “是啊。” 罗轶低头看着草垛后面的矮个男子，这才发现他手臂上有个纹身，那是四个方块字，写着“好汉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