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白头路（11）

    “必须——”

    阳天从红夜的眼里看出了说这句话时的坚定，他不知道如果是雪儿会怎么回答，正待扮雪儿回应时，真正的雪儿借阳天之口说：“何苦呢。”

    这话既是那般无奈，又是那般哀伤。

    红夜从中听出雪儿对他的关心，已是足够。他大手一挥，扑在二婶爷爷和二婶奶奶身上的宇哥和那只男鬼友被弹飞了，填在上面的符咒特别显眼。

    他说：“没有人能够阻止我。”

    只见符咒瞬间化作灰烬，原本停下来的鬼魂尽数纳入二婶爷爷和二婶奶奶的体内，两人发出痛苦的哀嚎，随后化作一条七彩宽绳，一头缠住宇哥，一头缠住阳天。

    阳天被缠住的那一刻，感觉在七彩宽绳的牵引下全身撕裂，痛而无处叫喊、无力挣扎。

    “竟然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阳天暗自叫苦。

    红夜对着阳天说：“我知道你一直反对我这样做，所以我设计了这个局，为的就是能让你顺顺利利从他的身体里剥离出来。”

    阳天听了满是疑惑，心想：“剥离出来？什么意思？”

    阳天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他感觉到体内的封印也在强制开裂，就是身体上的血rou正被人撕开一般，自己的神智在阴气外泄的侵袭下逐步丧失，视线也变得模糊。

    他忍不住大喊：“好难受啊——”

    只见阳天的身体渐渐分化出一个人形，这个人形便是雪儿。她一头青丝，毫不示弱地平视着红夜。她的出现，让红夜为之激动。

    雪儿说：“还不出手！”

    话音刚落，只见满身泥泞的阴九九提着拐杖现身，向红夜袭来。而现身的雪儿，竟施法阻断了七彩宽绳，让二婶爷爷和二婶奶奶恢复成人形。自己又令阳天催动联结之力。

    “不要——”红夜着急大喊，他看出了雪儿是想与阳天联结。如果这样，原本在阳天体内的雪儿，一旦阳天体内的封印解除，她也会灰飞烟灭。

    雪儿说：“停手吧，你不用为我做这些，不值得。”

    红夜说：“我就是想见见你。”

    雪儿说：“就算你成功了，我也不再是从前的雪儿。难道，你还察觉不到我身上的变化吗？”

    雪儿的话让红夜心里咯噔了一下，一直以来他只想让雪儿从阳天的身体里出来，倒是忽略了其他变故。此时，再细看，他发现雪儿的灵魂不似此前那般虚弱，法力似乎也在慢慢恢复中。

    红夜看了大喜，说：“雪儿，你……”红夜没再说下去，他已经看到雪儿不借助外来的力量也可以慢慢复活，这比他强制剥离出来再找个躯体的方法强，当下施法撤去结界，又说：“我会一直等你。”说完，便消失不见了。

    红夜消失后，雪儿也消失回到阳天的身体里。阳天身上的那种强烈撕裂感顿时消失，他渐渐恢复了神智，看到阴九九就站在眼前，她的身体是那般虚弱和狼狈，关切地说：“哪里受伤了？”

    阴九九一眼不语地看着阳天，她从他的脸上看出了真诚的关心，莫名有些感动，但想到雪儿在他身上，又有些愧疚，半晌才缓缓开口：“对不起。”

    阳天笑说：“老搭档了还说什么对不起，何况你遇到的事比我还惨。你看，我什么事都没有。”

    阴九九听了知道阳天误解她说对不起的含义，也就没说什么，传授阳天如何破除结界出去的方法便昏倒过去。

    “你没事吧？醒醒啊！”

    阳天还有好多话要问，没想到她就这么昏了。当下无奈，只得破除结界，背上阴九九，带着二婶爷爷和奶奶、宇哥和男鬼友返回村民家。

    阳天安顿好阴九九，正愁不知去哪找医生时，在他体内的雪儿说：“她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听到雪儿说话，阳天才想起自己体内有个世外高人，还是个能与红夜抗衡，或者说比红夜还厉害的高人。

    阳天说：“雪儿前辈，你和红夜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愿意听你的话？你什么时候在我体内的，我怎么一点察觉都没有？你怎么知道九九在结界里面，并和她里应外合……”

    阳天一下子连环问题说个没完，见雪儿没有回答小心地叫：“雪儿前辈，你在听吗？”

    “兄弟，你在和谁说话？空气吗？”作为一只有资历的鬼，那男鬼友出现在阳天身边望着空荡的房间。按理说如果是跟鬼说话，他应该也能看见。

    阳天说：“跟我自己。”

    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十分纳闷。他问的问题都是关键，怎么雪儿前辈还不搭理他？

    那只男鬼友见阳天脸色不好，拍了拍他说：“兄弟，你保重，我就先撤了。”

    阳天说：“你要去哪？”

    “当然是回我原来的地方。本来想跟你混的，可我发现跟在你身边实在是太危险了。”

    这话让阳天无法反驳，只得与那只男鬼友告别，只见那男鬼友潇洒地挥挥手，笑着离开了。待那男鬼友离开后，他又听见雪儿说话了。

    雪儿说：“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阳天一愣，问：“记得什么？”

    “小时候的事。”

    “听我奶奶说，小时候我生了一场大病，然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既然如此，让九儿带你去阴家一趟，或许你能想起来。”

    雪儿说完这话，又沉默了下去，即便阳天怎么叫她，都不曾回应。看着还躺在床上熟睡的阴九九，阳天似乎也没有别招。

    只是觉得，自己依然太废，为难时刻还是帮不上大忙。

    在他正想如何再提升自己时，二婶开心地走了进来，告知他二婶奶奶已清醒，便随同二婶前往另一个房间看她。

    二婶爷爷自从结界出来后，一直守候在二婶奶奶身旁，关切地看着她，叫着她的名字。看到阳天进来，忙冲上去问：“孙子，你奶奶怎么看不见我了？”

    阳天小声地：“她现在是生人，肯定看不见啦。”

    二婶和二叔见阳天在嘀咕，纷纷看了过来。二叔说：“小天，是不是我爸又有话要说？”

    阳天说：“没有，他只是希望你们随时能看见他。”说着，上前来看二婶奶奶的情况。

    二婶奶奶虽然醒了，但行动力已经丧失，眼睛扑哧扑哧地眨着望天花板。

    阳天说：“二叔、二婶，奶奶的时日不多了，我们还是抓紧回去准备后事吧。”

    二叔二婶听了这话，心抽了一下，两个忍不住流下泪来。

    二叔说：“你奶奶等了你爷爷一辈子，现在等到了却……”他实在说不下去了。

    二婶哭着说：“婆婆怎么这么命苦啊……”

    站在一旁的二婶爷爷，听了他们的话责备起自己来，“都怪我，都是我的错。阿雯，是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丢下你和孩子自己出去。都是我的错……”

    阳天一听房间里此起彼伏的哭喊声，听得脑袋都要炸裂了，只是劝慰他们说：“爷爷、二叔、二婶，你们都别哭了。奶奶说这一辈子，她不后悔嫁给爷爷。而且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见到爷爷。现在，她的心愿实现了，我们该为她高兴才是。”

    阳天又说了一大堆安慰的话，两人一鬼的哭喊才渐渐消停下来，感觉不易的阳天这才松了一口。

    这时，二婶想到了她在外上学的儿子，边掏出手机边说：“我这就告诉儿子，让他回来送他奶奶一程。”

    二叔说：“先别告诉他，等他放假回来了我们在跟他说吧，别影响他的学业。”

    二叔的话让二婶有些犹豫，阳天打岔，“二叔二婶，这么大的事还是告诉他一声比较好，他有权利知道。而且，他从小和奶奶最亲，你们不告诉他，他会恨你们的。”

    二叔二婶听了阳天的话，感觉非常有道理，当即拨通电话说话去了。而阳天一转头，刚好看到二婶爷爷生气地瞪着他。

    二婶爷爷说：“我就一个孙子。你到底是谁？”

    看来是被发现了呢。

    阳天忙赔笑说：“爷爷，我也是你孙子，只是不是亲生的。”

    “臭小子，你敢骗我。”

    二婶爷爷根本不听阳天说的，见他骗人当即上前欲要给他几拳。

    阳天看情势不妙说了句，“对不起——”他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