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可爱的骨头（39）

    行走在森林公园偏僻的小路上，清冷的月光被枝杈剪碎扔在落叶之上。两束手电光时而交错时而分离，偶尔一声鸟啼声，将这个地带显得愈加幽暗诡谲。

    “老李是不是又去赌去了，说什么老婆病了，跟我换了班。他小子鬼着呢，一天到晚不着家的。”黑暗中一点蝇头的光，忽明忽暗。

    “掐了！不知道林子里不让抽的吗！让人看到你巡林子的自己还不守规矩。”旁边的声音提醒着，但却只换来旁边人一声调笑。

    “你小子，装得跟孙子似的，别那么一本正经的。这鬼地方，能有什么人看到，”哼笑一声，声音却是低沉了下去，仿佛来配合这幽暗的环境一般，“要说有人，还不如说有鬼，你忘了那边路上的小木屋了？”

    哗啦一声，不知什么东西从林子里窜过。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让两个人身子都为之一僵。良久，不知哪个呸的骂了一声娘，“晦气，就不该这时候提。”

    两束手电光继续向前，“不过，这也真邪了，人说这梦见棺材能升官发财，这老李发现死人也能发财？自从上个礼拜你说这都发现两个了，他这小子春风得意的劲儿，啥时候那手上的烟都换了，还什么便宜的抽不惯了。”

    “嘘——”

    黑暗中一支手电光蓦地向下，似怕被谁发现一般，啪地熄灭。

    “你小子，一惊一乍的。”旁边的人刚想说什么，被对方蓦地捂住了嘴，四周陷入一片黑暗，却透过散乱的枝杈前方有点点亮光。

    “是小木屋的方向，什么人在烧东西？”

    大半夜的，这个时候，两人想要对视一眼，但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什么，就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地往前摸去。林子里是禁制明火的，便是抽烟都不允许，这谁竟然这么明目张胆，正好罚点钱也算赚个外快。

    “呜呜——”却不料，两人摸近了，竟然听到隐隐抽噎的声音，“呜呜——”

    “那，那烧的是什么？”一个捅咕了一下另一个小声问道。

    “好，好像是纸，纸钱——”

    对方穿着宽大的带帽兜大衣，身子遮得严严实实，只是斜前方的火堆忽明忽暗，手停在半空中，那人似乎感觉到身后的异动，蓦地一回头——

    “妈呀，鬼呀！”

    ————

    微凉接到奈谦漠电话的时候，正睡眼惺忪地在刷牙，昨天晚上她看了一夜的《犯罪心理》，最后一边听着受害人杀猪般的嚎叫睡着了。早上起来的时候，看到播放器连续播放到人家小组成员正在飞机上做案情分析，你看看人家，微凉心中暗忖，这么高大上，自己上班如果也有这代步工具——

    “林微凉，你是不是把牙膏用完了？”室友小绿从马桶上探头，“昨天是不是你又忘了买牙膏了，能不能想起来一次，我的人民公仆！这记性！”

    微凉发窘，自己好像真的刚刚把牙膏皮里就残存的那么点膏体抹在了牙刷上，“喂，你一会是不是过来，帮我顺路在24小时超市买个牙膏。”

    奈谦漠出现在门前的时候，小绿正一身睡衣满眼惺忪，看到奈谦漠嗷地一声冲进了屋，“林微凉，你毁了我在男神面前的形象了！”然后又回过味儿来，探出头，“你不是讨厌他的吗，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快从实招来！”

    “什么勾搭，他是我办的一个案子的关键证人，我只是公事公办。”

    “公事公办大早上给你送牙膏？”蒋小绿凑近微凉，“你说，是不是有jian情？”

    “jian你个大头鬼！”林微凉顺手将奈谦漠带来的牙膏撇给蒋小绿，“我们走这么早，是要去森林公园查案。”

    “徒步？”蒋小绿眨了眨眼。

    “徒步，”林微凉无奈，谁叫自己住人家的屋子呢，这蒋小绿将来嫁了人一定是个称职的管家婆，“我们要沿着小路寻找线索，虽然发现小木屋的地方是在偏僻的地方，但两次都没有任何目击证人实在是可疑，所以我们这次——”

    “停！”蒋小绿比了一个打住的姿势，“够了，不用详细跟我介绍你们那血淋淋的案情。我一会说不定还要睡个回笼觉呢，可不想做恶梦。”

    微凉无语，“走吧。”向今天一身运动装显得十分阳光帅气的奈谦漠招了招手，这个家伙当真有衣服架子，只是一身普通的运动装竟然也能穿出别样的韵味，只是他冰冷的态度却是一如既往。

    “林微凉！”突然在她关门的一瞬似乎听到蒋小绿的叫声，“连你喜欢用柠檬香草味儿的牙膏都知道，还说没有jian情！”

    微凉一愣，柠檬香草，是啊，她刚刚打电话的时候并没有跟他说自己要什么味道的牙膏。狐疑地看向了奈谦漠，却发现对方正面无表情地回视着她，“你不想知道的。”目光落在她的嘴唇上。

    她蓦然回过味儿来，血腾地涌上了脸。

    森林公园主要是以树木著名，这里十到二十年树龄，能有人一怀抱粗的参天大树不在少数。一到周六周日总会有家长带着孩子来这儿玩儿，不过这里不收门票，地儿大也不好维护，所以开放的就是那么几片区域，有的比较僻静的，也就早起晨练远足的人才会绕弯过去。

    今儿一大早，微凉是做好功课的，之前跟同事打听好了道路，她带着奈谦漠顺着西边的一条偏僻小道就向那小木屋进发。今天不知是不是要有雨，还是起得太早不习惯，天灰蒙蒙的，微凉在前面带路，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了脚步。

    奈谦漠一路上闲庭信步，但却一切细节尽收眼底，心中计算着平均步行速度，一路上有什么障碍会在黑天时拖慢行程。也算是作家的习惯，他在脑中已经开始勾勒当时抛尸的人会怎样扛着裹着尸体的袋子，避开公园中的行人，或者早起的大妈大爷，在这样的小路上穿梭，也许天还未亮，也许突然被脚下的树枝绊了一下。

    “怎么了？”奈谦漠看着前面突然停下的微凉。

    “……”微凉转过头，脸色微红，“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