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禁忌之恋（16）

    病房门关闭，窗帘遮挡住了本就阴霾的天空，刺痛，锋利的刀锋接触到皮肤，细不可闻的声音，让微凉感到一丝战栗。

    血，开始时不过是像从细小的缝隙中钻着挤出来一般，随后慢慢蔓延，满布了整个掌纹。微凉伸出手与杨丽娜同样被划出一道血口的手紧握在一起，在不可见的掌心对接处，此刻血迹竟然扭曲着紧贴成一个“∞”的形状。

    杨丽娜本紧闭的双眼蓦地睁开——

    与此同时，一声尖叫回荡在氤氲热气弥漫的温泉池子上空，一个雪白的身体在水中面朝着下，四肢关节无力地耸拉着，黑色的长发伴随着水纹波动着，似乎随着轻哼民谣起舞的水草。

    “山鬼，山鬼发怒了。山鬼要收人了！”

    微凉并不知外界又一起伤害事件发生了，她此刻站在一条细长走道的一端，前端昏暗而安静。微凉转头看向身后，刚刚似乎有什么人在窃窃私语，但回过头去看却是一片黑暗。这，是杨丽娜的世界吗？

    昏暗的走廊，右手边是昏暗不光的窗户，另一边是紧闭的房门，像是人紧闭的心扉。

    “这是学校的走廊吗？”微凉皱眉，她上中学时也是这样的老楼，如果一个人放学值日晚了，走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回想着陌生的踢踏声。

    突然，时断时续的哼唱声不知从何处飘来。微凉听着，试图按照声音摸索着向前，一步，一步，停在一个半掩着门的教室前。

    微凉伸出手，在她碰到门把手前门就吱呀呀的开了，微凉心中一惊，似乎心中有个声音提醒着她千万不要被里面的人发现。

    她探头看去，教室最后一排是一个正在整理书包的女孩，白色的校服上衣，墨兰色的百褶校服裙子，低头长发从她肩头滑过正遮挡住她面向门口的脸。从教室窗外倾泻进的夕阳，打在她的身后，形成一道美丽的光圈，宁静而又——美好。

    “哼，你不会喜欢这样的女生吧？”

    一个冷傲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吓了微凉一跳，微凉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想要捂住那人的嘴，却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就是杨丽娜，带着挑衅，但同样穿着校服的她有着年轻的朝气，与病怏怏的样子判若两人。

    “梁谦柔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想，一个是校董事会的千金，一个是三天两头换爹的轻薄女生。你该不会真的喜欢这种人吧？”杨丽娜抱着肩，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微凉微微皱眉，是女生间的斗争吗。想起照片上的七个人，她蓦地回头看向教室里正低着头的女生，她——

    心中咯噔一声。微凉从教室门玻璃反光中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她后退了一步，却听杨丽娜逼近了说道，“夏——齐——天？”

    一字一顿仿佛敲击在人心。

    “我说，你不会真的放着梁谦柔，柔大小姐不喜欢，而喜欢那个肮脏的丫头，于尧吧，啊？”她歪着头，唇边噙着一丝冷笑，与夏齐天在玻璃上的倒影相连，看着别样的纠缠而又诡异。

    教师中的女生似听到了外面的响动，蓦地抬起头，一片晚霞中，微凉第一次看到那张照片上缺失的面孔——带着一丝惊讶，或者更应该说是惊吓，一双无辜的眼睛清澈似有一层水波涌动。

    于尧，于尧——微凉在心中默念这这个名字，夏齐天喜欢于尧。那个鬼魅般呢喃的声音似乎在微凉耳边回响着，“这就是我在人群中的感受，现在你知道了吧，他们是不是都该死，都该死！”

    微凉颤抖着，她进入了杨丽娜的内心世界，这更像是杨丽娜不愿回忆的阴暗一面。

    “每个人都有些见不得人的事啊。你难道没有嘛？”她突然想起那个森林公园杀人魔所说的话了，这就是杨丽娜与这件事纠缠的原因吗，当年青春年少的妒忌和诋毁。

    微凉皱眉，少年的懵懂。

    画面转换，一条荆棘小路出现在她的面前，微凉微一踌躇还是跟上了杨丽娜的脚步，前方的迷雾散去，竟然出现的是三三两两结伴的同学。他们穿着校服，夏齐天校服后面很有特点的画了一个大大的狮子，张扬而活力。

    夏齐天在前面被粱谦柔挽住了胳膊，有些别扭地看向了带队的老师，老师拿着相机正拍着什么，似乎对这一切并没看到。

    “他们俩简直天生一对儿！”耳边传来清脆的调笑声，却是小叶羡慕地看向前面挽着手的两人，“成绩名列前茅，一个英俊，一个漂亮，柔柔家境还那么好——”

    小叶的一番崇拜之情被杨丽娜一声断然的冷哼打断，“我们都是凭实力来的，奥数竞赛给学校争了光。”她的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梁谦柔不过胜在有个好爸爸，她杨丽娜其他哪点比不上梁谦柔，她才不会去吹捧那个千金大小姐呢。

    “可不是，”那小叶也不知有意岔开话题，还是没有听懂杨丽娜的弦外之音，倒是不屑地瞥向了一旁，那个背着书包，双手紧抓着书包带低着头显出一丝紧张的女孩，“她算什么，老师竟然偏袒也带她过来旅游！”

    于尧。微凉认出了她，她双眼茫然地看向前方，似乎身边两个同学对她的诋毁充耳不闻。

    梁谦柔、夏齐天、小叶、杨丽娜、于尧，照片上的七个人应该都齐聚在这儿了，微凉余光扫到紧跟上来的一个女老师，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好点了吗，何涛？”微凉张了张嘴，她不知该说什么，何涛，有个学生病了，后来带队老师中的一位带着去了医院。

    “宋老师！”前面的梁谦柔向后面喊。

    “来了！”

    这就对上了，照片上的七个人。

    不，还有一个，微凉看着一个身材高大的戴眼镜男老师举着相机向他们招手，“这边！”

    还有一个照相的男老师，那个没有出现在照片中的那个人。

    “山路有点窄，大家小心点啊。”那男老师笑着推了推眼镜，“于尧往中间点站。”大家显得兴奋而亲密，于尧有些怯懦，倒是梁谦柔竟不似六年后的尖利和歇斯底里，伸手拉了于尧一把，“站我旁边。”

    这就是当时的那张照片，微凉微微惊讶，站在那儿，仿佛感受到时光的漫放，偷偷在下面勾着男朋友夏齐天手的梁谦柔，刻意孤立开于尧站到另一边的小叶，摆好姿势身子微微前倾比了个“耶”的杨丽娜，俊朗秀气勾着嘴角的夏齐天。还有，似乎有些茫然刻意身子微微向后躲避的于尧。

    六年时光，当年意气风发的六个学生，现在还有谁健在？

    “你猜，下一个死掉的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