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吾皇求仙之心未死也!
当云梦山古猿按照秦天所创之功法,练习《太玄通背拳》时,一群骑士正在连接南郡和南阳郡的秦直道上飞驰。 骑士只有不到百人,他们皆身穿铁甲,一看就是秦军精锐。 而队伍中还有两辆马车,看起来就像是后世的人力车,只不过拉车的是马而不是车夫。 秦有两种车。春秋战国时期,骑兵的发展才刚刚开始,马匹大多数时候都是用来作为拉动战车的战马使用。春秋时衡量兵力都会说车多少乘,这种车就叫战车,或者广车,用法类似后世的坦克。 而另外一种车,就是轻车,又叫驰车。这种车,上面仅仅只能坐两到三人,无法用于作战,但是很适合作为贵族出行或者赶路。 而古代两军交战,双方主帅互相致师时,就是用这种轻车。 广车行驶缓慢,驾驭亦不够灵活,跟不上轻车。因此眼前这些骑士其实就是车士,只不过将战车的战马卸下,用来单骑走马而已。如果遇敌,他们还是老老实实下马当步兵用。 两辆轻车,一辆上面没有坐人,而是堆着很多竹简,这是送给始皇帝的奏报。 至于另外一辆车上,并排坐着两人。其中同样身穿铁甲的那人,正是蒙恬,而他身旁宽袍大袖的那位,自然是扶苏。 秦直道虽然平直,但是由于技术所限,自然不可能如同后世的大马路一般。不过轻车虽然颠簸,两人却依然端坐得笔直。 这年头如何在车上站稳或者坐直,亦是贵族需要掌握的礼节之一,身为大贵族,扶苏与蒙恬自然掌握得很好。 不仅如此,两人还有心思在轻车上交谈。率先开口的是蒙恬:“敢问公子,可知始皇帝为何突然出巡?” 公子扶苏不动如山,目不斜视:“吾从何而知?” “不过,”他叹息道,“此次大概是为了勒石记功吧。” 始皇帝酷爱出巡,自一统六国以来,他已经出巡了三次,这次,已经是第四次。 八年间出巡如此多次,基本上可以说,始皇帝不是在准备出巡,就是在出巡的路上。 “难道是为了方士之事?”蒙恬若有心事。 扶苏下意识地看了蒙恬一眼,微微摇摇头。 “区区方士而已,有何资格劳动始皇帝出巡。” 他冷笑着说道,突然转头正视蒙恬,认真地开口:“上将军,此次始皇帝召见吾等,切勿谈及云梦山之事!否则,吾等危矣!” 蒙恬诧异地看了扶苏一眼,刚准备反驳,扶苏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意味深长地再次开口:“吾固知上将军心意!然,始皇帝可知否?” 蒙恬愣住,沉吟半响,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他明白扶苏的意思。 始皇帝前年出巡,去往东海寻访所谓的仙山,不料半途遇到刺客,有韩地人张良,遣一神力惊人之力士持巨椎欲刺秦,只是误中副车。 始皇帝半途而返,本欲次年再次东巡,不料方士蛊惑始皇帝之事败露,所谓仙山之梦,一朝破碎,去年便未曾成行。 然而今年却再度巡视天下,而且不是东出河东,而是南至南阳,和蒙恬行军路线一致,说明此次乃是南巡。 南巡四年前已经巡过一次,彼时始皇帝已至长沙郡,此为秦之南疆。四年来,大秦既无对南方之夜郎与诸越之国动兵,江南之地亦无反贼者作乱,有何巡之? “始皇帝虽欲杀尽天下方士,然,其求长生之志,恐犹未改也……” 蒙恬,暗暗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 “昨日近午,始皇帝召上将军蒙恬,以及公子扶苏前来湖阳陛见,二人已经上路北行,今早已入南阳郡,此时距湖阳县百五十里!” 当蒙恬和扶苏带着一百卫士,顺着秦直道一路疾驰之时,一座简陋的大堂中,一名束甲之士正单膝跪地,向跪坐于案旁的一名少年报告。 少年身穿黑色长袍,上以金线勾勒出一只鳞爪长虫的形状,面容方正,双目开合之间,精芒闪耀,有如虎狼。 鳞甲长虫即为龙,秦时之龙与后世之龙大为不同,甚是肥壮。 而秦人尚黑,国中男女老少都好衣黑。然而能够在衣冠上以龙纹为饰者,唯有大秦皇家而已。 此少年,正是秦始皇之十八子,扶苏之弟,胡亥!
始皇帝有二十二子,十女,可谓儿孙满堂。然始皇帝看重者,唯有长子复苏,以及十八子胡亥而已。历次出巡,皆命两人随侍。 自从扶苏行过冠礼,开始作为蒙恬的监军后,随侍之事,就落在了胡亥的头上。 此次南巡,胡亥亦随始皇帝到达了南阳郡,此处就是湖阳县县衙。 说是县衙,实际上就是一片破旧的木头房子,不过胡亥显然也不是追求华堂华服之人,他目光炯炯地看着身前跪着的铁甲秦卒:“吾之大兄扶苏,与上将军蒙恬,可有异处?” 铁甲秦卒正是之前蒙恬军中的斥候什长,他微微有些踌躇。 “嗯?”一声冷厉的哼声响起,明明还是个十四岁的少年,胡亥脸上的戾气却已经宛如实质。 斥候什长冷汗瞬间潺潺而下,他忙不迭地开口:“请报公子,前日,上将军蒙恬于云梦县遇白鹿,左右楚人曰,此仙家灵兽。” “上将军随后入云梦山,欲寻楚人曰神仙者而斩之。” “俄而自山中返,未言斩方士之事,却于众人前开释白鹿,并行礼致歉曰,无意冒犯之,勿罪也!” 胡亥的眼睛陡然露出一丝精光,他死死盯着斥候什长,声音冷峻地开口:“此事,吾大兄可知?” 斥候什长有些迟疑,他小心地看了胡亥一眼,却被对方那不似人类的眼睛吓了一跳。 他咬咬牙,继续说道:“随后上将军率亲卫轻装返回江陵面见扶苏,公子扶苏,已知之!” “随后呢?”胡亥眼中掠过一丝异色,“吾大兄可曾调兵前往云梦县,将那些口称神仙之楚人尽皆斩之?” “不曾!”斥候什长摇摇头。 “哈!”一声轰响,却是胡亥拍案而起。 他脸上带着恶意的微笑,冷冷地开口:“看来,吾之大兄,虽然为大秦之储君……” “心中却犹念楚人之恩也!竟也被方士所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