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八

    我们降落于湖畔，收回了翅膀后，稍微歇了歇脚；于此期间，我也开始了教学。依据《魔导诸论》第二章《魔法修行的基础》的观点，初学者首先要学习的是对自身及周围环境中魔素的感知，以及理解魔法运动的基本过程。于教学前，为了防止被野兽打扰，便稍微释放出了一些龙之气息。我让简盘腿坐下，且依照书中所言进行冥想。毕竟，弗罗斯特先生在书中介绍过，冥想对初学者的魔法基础学习相比其他的学习方法更具有有效性。看着简渐入佳境，我也伊始对新学的魔法“雷击”进行测试。不远处，一只林青鹿正于一株灌木旁咀嚼着树叶，正好予我作个试验。我将一只手伸向那只林青鹿，联想着雷电成型并径直击中目标的样子。刹那间，我的手心里出现一个球形闪电，并从中破出“滋滋”的电流径直冲向眼前的林青鹿；目标被击中了脖颈，一声惨叫未响便倒下了。我上前查看，确认目猎物已死亡。

    已死去的鹿的脖颈上还有着被电流灼烧过的痕迹，嘴里仍未咽下的碎叶流淌在了地面上；周围的林青鹿看见已然死去的同伴有些不知所措，直楞在原地，一会儿后，又似无事发生地走动着。我且作了除电处理和简单的清理后，便将整只鹿拖至正在冥想的简的身旁等待着。过了一会儿，简睁开了眼。

    “迟先生，我感受到魔力在身体里流动了，我似乎……能将它凝聚起来。”简看着自己的双手，欣欣然的说道。

    “那么，可以进行下一步的教学了。”

    “迟先生，这是……”简注意到了身旁的死鹿，眼睛直盯着鹿的尸体。

    “在你冥想的时候猎杀的，这只鹿……似乎有些不大聪明。”我对简解释道。

    简从地上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物，且向我问道：“迟先生，我要学什么呢？”

    “先学‘雷击’罢。虽然是基础魔法，但用好了，威力也是不容小觑，而且也很容易学会。”我想到了猎杀时所使用的“雷击”，且记起书中是将其归为基础魔法，便想着简应该能学会。我且注意到于湖畔饮水的鹿，便指着最近的一只对简说道：“简，就以那只为目标罢。”

    “好的，迟先生。”随后，简凝神聚力，伸出一只手朝向目标，而另一只手则搭在伸出的右手手腕上；随着一声清脆的电流声，猎物被可视的电流击中，同时发出了惨叫声。听到同伴的声音，且看到已然倒下的同伴，林青鹿群有所动作了。无角的林青鹿逐渐退后，而长着枝桠状的角的则愈渐向我们靠拢，看来是被激怒了。

    “迟先生，这，该怎么办？”简有些慌张地向我问道。

    “简，冷静下来！加大威力，将靠前的鹿干掉！”我将一只手搭在简的肩膀上，对她说道。

    “好！”随后，简以同样的姿势对着最前面的鹿发出一道“雷击”。它死了！但鹿群并未停下，每一只鹿的犄角皆发着淡淡的青色的光芒，并且于前排的鹿似要向我们冲过来。我看着身后的湖水，又注意到水下似乎有动静。我虽然可以使用威力更大的魔法，但是会导致场面过于“壮观”。简焦急地看着我，又看向逼近的鹿群。此刻，我想起了那天林青鹿见到我时的模样——它们害怕龙！于是，我赶忙地将简拉至身后，尔后，对着鹿群发出了一声响彻天际的龙吟。鹿群先是被震住了，停止了前进，随后四散奔逃。危险终于解除，不过，此处怕是会有好一阵子没有林青鹿的身影了。

    “迟先生，这是……嗯……您的样子……”我转过身，简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着惊讶。简身后的湖水似乎映照出我不同的模样，我走至湖边，看向水中的自己。看来，因为方才那一声龙吟，让自己意外地龙人化了。

    “简，这是咱俩之间的秘密，不要告诉别人。”我转过头对简说道。

    “好，我知道了，迟先生！呃，迟先生，难道……传闻中名为‘迭卡拉庇安’的龙……就是您吗？”简如是说道。我不晓得她是如何联想到的，我惊讶于她的问话，但，我还是向她坦白了：“是的，简。我就是迭卡拉庇安·阿珀卡利兹，当然，‘迟离’也同样是我的名字。抱歉，我隐瞒了真相。”

    “阿珀卡利兹，您……真的是龙神吗，迟先生？”简有些错愕，但眼神里却充满着期待。我变幻会原来人类的样子，抱住简对她说道：“我也说过，不管我是否是神，我都会保护你的。呵——，不过，我或许就是神罢。”怀中的简也抱住了我，我能感觉到她的欣喜，之后，我们相拥了一会儿。天上高傲的日头已然悬于头顶，看来已是到了日中。我将鹿的尸体回收，放进了“虚室”；同时，且将便餐拿了出来。我打开葡萄酒和葡萄汁，闻了闻味道后，便将葡萄汁递予了简。我们享用了这些便餐后，便于林中的溪流一旁的光滑的大石头上休憩了一会儿。为了保证不被打扰，我依旧释放着龙之气息，简安心背靠着我小憩了一会。休息完之后，我们便踏上了回去的路途。我收回了气息，和简漫步于林间蹊径。

    周围隐于树木的未名的鸟儿，正用着清脆动人的声音对话着。零星点缀着草地的芳菲，将那清纯的芬芳笼罩于青色世界里；一旁少女的笑颜，好似行走于林中初绽的花朵，不禁挠动着人柔软的心房，让人想要一直沉醉于那美好的温柔乡。清风，自远处流浪而来，带来了新的讯息，似乎有什么其他人来到了这里。我向简示意，简明白了我意。我俩细步行着，尽量不产生较大的动静；之后，便来到一处灌木丛旁边。我们看见一个牧师打扮的正和一个商人打扮的交谈着，我在脑海中搜索着委托里是否有他的资料；经确认，他并不在委托资料里。但保险起见，我们依旧于此蹲守窥视着；不过让我在意的是，这其中还有第三个人的气息，却不见其踪影——大抵也是偷窥者，但不清楚他的意图。

    “牧师先生，我保证这次的商品会让您十分满意。我也是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这么一批好货。”

    “古兰教徒，我相信你的眼光！但，那些可是侍奉魔鬼的女巫呵！”

    “牧师先生，您也知道‘侍奉魔鬼的女巫’什么的，不过是一套说辞罢了，无非……就是一群对贵教不忠诚的女人而已。”

    “哼，你这话最好不要让我的其他同僚听到了，尤其是我的上司们。当然，我也不管她们的信仰是否忠诚，她们只是为了我们纯洁的欲望而服务的。”

    “那……这样的话……”

    “放心，你要的东西不会少。只是，我要检查一下商品的质量。”

    “当然可以，牧师先生！”随后，那两人往一个方向去了。那两人的对话，让我们意识到，这是一个意外的收获。我向身边的简示意，之后，我们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而另一个偷窥者也似乎跟了上去。跟着那两人的脚步，我们看到了林中一块空地上，放着三辆货运马车。我们变换了位置后，看见其中两辆马车里坐着一些带着镣铐的女孩儿，其中还有几个稚嫩的模样——她们应该就是牧师口中所谓的“侍奉魔鬼的女巫”了罢。牧师走到那两辆马车后进行查看，而后对商人说道：“我想要验一下货。”

    “这……”商人看起来有些为难。

    “放心，他们是不会介意的，我也只验一个。你如果不放心的话，我可以给你再加些钱。”语罢，商人便微笑着伸出手作了一个“请”的动作。牧师走到一辆马车后，扯着一个少女的头发拖到了马车一侧；随后，那辆马车伊始有些摇晃起来，还不时地传出痛苦和羞耻的呻吟声。身旁低下头的简，抓着我的衣角紧紧不放，身体也不停地颤抖着。我明白她的情感，却不能安慰她。但，我若是神，我又真的有权利去审判他们么？看着眼前这幅场景，我也只好先将我的所见所闻记录下来。此时，我似乎得到了某人的指引，是另一个偷窥者的指引。我示意让简跟着我，随后，我们来到了一棵能够遮蔽视线的大树下，另一个偷窥者现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