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树的眼泪
要是一般人，做出的弓弩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可能也就将就了，但是辛哈大叔这位奥金部落的箭神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如果这让些腰张弩要达到辛哈大叔想要的理想结果，那么这些弦线就得全部换成羊驼筋制作的。 但现在的问题是即使是将奥金部落的羊驼全杀了，获取的大骨筋数量都做不出三四架这样的腰张弩，根本就无法大量生产。 所以，这样的问题让辛哈大叔很是苦恼。 其实这种问题找腾殷也没有很好的办法，但是谁让他是无所不能的神使呢？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腾殷也头痛了几天，直到那天他看到身上涂满了一身白色橡胶液的利维拉，这才让他找到一点头绪——橡胶。 这片大陆上的印第安人把橡胶称之为“卡乌巧乌”，意思也就是树的眼泪。 南美大陆上的印第安人使用橡胶的历史很久远，比如像利维拉这样，直接将橡胶液涂于身上来隔绝虫子或蚊子的叮咬，或采集干结后的橡胶将它揉成一个弹力球用来玩耍等等。 自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后，他也把这种可以防水、又富有弹性东西带回了欧洲。 但是起初橡胶在欧洲却并不受欢迎，原因就是天然橡胶的性质并不稳定，很容易受到气温变化的影响。 当天气冷时，它会变得硬绷绷，失去了弹性；当气温高时，它就会变得轻绵绵、黏糊糊的一团。 直到十九世纪中期那个叫固特异的美国人发明了橡胶硫化技术。 十九世纪中期，从事橡胶制品加工销售的固特异，为了挽救他快要破产生意事业，一直都在研究和制造耐用、不受气温影响的橡胶制品方法。 在一次试验中，固特异不小心打翻了火炉，将放在旁边的硫黄和橡胶点燃，混在一起燃烧的橡胶和硫黄并发出乌黑的浓烟时也发出刺鼻的味道。 固特异在仓皇地灭完火后，在哀声叹气中清理火灾现场时发现了一片被烧融的橡胶。 尽管这块橡胶已变得焦黑，但是却变得更加坚韧和有弹性。 固特异如获至宝，在这一次意外事故的提示中学会了在橡胶中掺入硫黄进行加工，从而研发了橡胶硫化的技术。 虽然固特异打开了大规模开发和使用橡胶工业大门，但是他的发明专利并没有挽救贫困潦倒的他，固特异直到病死依然一贫如洗，负债累累。 在硫化技术使橡胶成为真正实用的工业产品后，尤其是在橡胶用于制造汽车轮胎之后，汽车工业的快速发展，也让橡胶的需求大幅度增加，价格暴涨，甚至被人们称之为“黑色黄金”。 为了争抢这些“黑色黄金”，越来越多的欧洲人涌入了亚马逊雨林。 他们一边拿着手中的武器进行“圈地”，划分势力范围，一边逼使着当地的印第安人原住民去为他们寻找橡胶树和采集橡胶乳液。 但原始森林中天然野生的橡胶树本来就不密集，往往一平方公里就只有几棵能采集到橡胶乳液的。 于是这些来自欧美的“探险家”和“创业者”就开始使用暴力驱使当地的原住民进入更深入的亚马逊丛林寻找橡胶树。 亚马逊丛林的深处生存环境却更加恶劣，里面的毒蛇、蝎子、美洲虎，食人鱼等危险动物更多、更加密集，复杂和危险的工作环境和过度的劳累更是使不少精壮印第安原住民大量死亡。 一旦能产生暴利，野心和贪婪就会持续地膨胀，邪恶永远会朝着最让人恐怖的方向发展。 天然的野生橡胶树毕竟还是数量有限，远不能满足当时市场的需求。 在暴利的驱动下，那些地殖民者干脆通过武力征服印第安原住民成为他们的奴隶，驱使他们给自己开垦森林，种植橡胶树。 一些失去土地和家园的印第安原住民逼不得已，开始反抗和起义，但是他们原始的武器怎么打得过这些武装到牙齿的殖民者？ 残暴的白人殖民者为了威慑更多的印第安人，往往将这些反抗者和他们的部落一起屠戮殆尽，血染丛林。 因此有人说，橡胶树白色的液汁之所以在凝固后变成黑色，是里面凝结着太多印第安人的鲜血。 大概知道橡胶硫化工艺的腾殷自然也知道这片丛林中印第安人的这段血泪历史，他现在就想把这历史上曾经饱含了当地原住民血泪的橡胶变成丛林对他们的赐馈。 腾殷来到了辛哈大叔这里，看到了那些用来做弩弓弦线的三股捻绳。这些小指粗大的三股捻绳用剑麻纤维和羊驼毛揉捻而成，结实是结实，但是却是缺乏弹性。 腾殷看着这些三股捻绳，腾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腾殷考虑了一下后让人找来卡罗大爷和阿莱，自己在木板上画下了一个中间空心、两端带着齿轮的碾压滚筒图纸交给他们，让他们做出模具用青铜给浇铸加工出来，做成一台人力摇动的滚筒碾压机。 在卡罗大爷和阿莱弄明白自己的需求后，腾殷又吩咐辛哈大叔让手下的工匠赶造几个长一米、宽四十厘米的长方木托盘后，自己就带着人到周边的树林中寻找橡胶树去了。 第二天凌晨，腾殷就带着邦求等人，打着火把、拿着瓦碗，按照前一天找好的三十多棵大橡胶树直奔而去，开始采割橡胶。 他们从凑晨忙到上午，三十多棵树也只不过采割了七八公斤左右的橡胶乳液。 腾殷带着人趁着刚采集还没来得及凝固的橡胶乳液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把采集的橡胶乳液用麻布简单地过滤了一下杂物，加入了少量用硫黄矿蒸出来的硫黄粉末和从锅底里刮出的炭黑粉末后，让人用力地搅拌起来。 直到这些橡胶乳液都得到了充份的搅拌，腾殷才将它们再倒向一张张木托盘，等待它们凝固成一片片的橡胶薄片。 在等待橡胶自然凝固的时间，腾殷把采集橡胶的任务交给了邦求，自己又抽了几天时间去帮阿莱把滚筒碾压机铸造和组装出来。 现在铸造这些粗大也算不上精密的部件对于奥金部落的铁匠来说已经并不困难，需要的精细度也只需在铸出成品后再稍微打磨一下就可以了。 只是在装配这个滚筒碾压机时，腾殷才花费了一点功夫，经过和几个木匠的两天的努力，腾殷才把这个碾压厚度调整到三毫米左右。 腾殷转动摇把，慢慢地转动这个碾压机时，对效果很是满意。 此时一些橡胶片早已经凝固，但是凝固的橡胶片中搅拌进去的大多数硫黄和炭黑粉末，只留在橡胶的表面，这也在腾殷的意料之中。 看来硫化这条路，一点捷径都没有。 腾殷苦笑了一下，让人把点燃的木炭放进了碾压机上下两个空心滚筒中。 等青铜滚筒加热到微微烫手时，腾殷把凝固的橡胶片两边再加抹上炭黑粉和硫黄粉，然后放到碾压机上转到起来。 原本近十二毫米厚的橡胶片在碾压机的加热和挤压下随着了出一阵微微的硫黄和橡胶臭味散出，被碾压成了更长更薄的薄片。 在将橡胶片碾压过一次之后，腾殷又继续给橡胶片抹上炭黑粉和硫黄粉，然后折叠后再次碾压，反复碾压到薄橡胶片变成浅黑色才停止。 在反复碾压中，加入硫黄粉是为了让橡胶硫化后性能变得稳定，加入炭黑粉是为了让橡胶的强度能得到稍微的加强。 把这一块长长的黑橡胶薄片碾压加工成型后，腾殷让人用铡刀小心地将它裁切成数十根长一米二、宽约四毫米的长条橡皮筋。 腾殷将这些橡皮筋分成十份，放到装着硫磺水中的铁锅中用慢火加热蒸汽硫化。 为了测试出比较好的硫化的效果，腾殷只能让人做了一个沙漏计时器，每隔一段时间就把一份样品拿出来，做好标记，以找到效果最好的蒸气硫化时间。 腾殷带着几个工匠，经过两天的尝试，终于在几份实验品中找到了弹力与羊驼骨筋最接近的一份橡皮筋。 他把十二根橡皮筋重叠，将两端加热后通过碾压使其融到一股后再进行拉伸测试，这股根橡皮筋竟然连四个成年男人都无法拉断。 这时腾殷才对这些橡皮筋的效果感到满意，找来部落中的织布女工，让她们拿羊驼毛捻的细绳，用包心编织的办法将这股十二根的橡胶筋包在一起，做成橡皮筋心的弩弦线。 看着橡皮筋制成，腾殷在等待着织布的女工编织弩弦线时，又让木匠们用木头加工起手套、鞋子的模具，尝试用这些橡胶做起手套和雨鞋来。 另外腾殷又让人将加入了更多炭黑和硫黄的橡胶乳汁浇在编织好的大孔粗布上凝固，然后尝试通过碾压和加热做成夹布橡胶片。 这个夹布橡胶片以后能用来做耐磨鞋底，或将它包褒在车轮上，加强缓冲、减少车轮的损耗和工人的体力消耗…… 腾殷一下子就把自己想到的、现在用处比较大的都搞了一遍。 虽然现在奥金部落的人力有限，没有办法大规模生产，但是小规模制作一些却是没有任何问题。 像橡皮弩弦线这些需求的数量并不多，压制一张橡胶原片就够十多部腰张弩的使用。 更重要的是，腾殷想要通过这一些试造过程，让奥金部落的工匠来掌握这一些的工艺。 就在腾殷带人努力折腾这些东西的时候，织布的女工就送了几根编织好的弩弦线，经过用细线编织包裹之后，这些弦线的精细已近乎食指的大小。 腾殷和辛哈大叔兴奋地将这些弦线拉扯了几下，弹性没有多大的变化，然后立即拿起锤子和薄铁片给两端安装好包头的插稍，将它们安装到几张早已做好的腰张弩上。 为了保证能快速对这些弦线维护和更换，腾殷给它们安装了铁皮包头销眼和快插铁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