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霹雳桩
搬至新住处的第二日清晨，五点半的闹铃准时响起，昨夜睡得不是很好的莫为悠悠醒来。平躺在还不熟悉的双人床上，伸手揉揉惺忪的睡眼，莫为盯着陌生的天花板，一种名为寂寥的情绪莫名地从心底升起。 莫为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了个懒腰，由于用力过猛，使得他差点抽筋。莫为坐起，扳着脚拉了拉筋，待到腿部稍微舒适，莫为翻身下床。走至书桌前，他抽出凳子坐下，看着昨天下午搬来的新电脑，怔怔出神。 他原本是想写篇日记的，这时才想起，他的日记本还在家中，这次出本未曾带来。莫为轻声叹息，于是只得起身离开了房间，一阵洗漱更衣后来到院中。 陈年平此时已在院中等候，今日的他换了一身打扮，不再是前几日的青色长衫，而是一身灰色的“老年运动服”，就是那种偏老式的纯棉运动服。 如今依然处在夏季，莫为看到师傅这身穿着，仅仅是看着他就感觉自己后背已经出了一层细汗。 陈年平看莫为瞧着他怔怔出神，大概是察觉到了莫为的想法，于是轻咳说道：“师傅老了，上了年纪就怕冷，这早上风大，就得穿厚点才行。” 莫为抬头看看无云的天空，哪怕是初升的太阳，此时已经很是热辣。再瞅瞅路边安静的树叶，和耳边传来的一阵阵吵闹的蝉鸣。莫为不禁问自己：“这......风大？” 不过陈年平看上去这身打扮确实不觉得热，至少额头上一滴汗珠都没有。老者大概是听到了莫为的小声细语，有些尴尬地拍了拍身旁的单车：“这不是一会要锻炼你的体力，师傅这老胳膊老腿的，就只能骑车了，骑车风大。” “好吧。”莫为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然后也不多话，跟着已经骑上单车的师傅跑出小院，沿着家属区的水泥路奔跑。 原本这么热的天，莫为是打算穿运动背心和短裤跑步的，结果被师傅陈年平制止了。师傅给出的原因是要让他提前适应，万一以后战斗的场地是高热环境，或者在炎热夏季出任务，那时可没办法选择衣物。 “武者应该适应在各种环境下战斗。”陈年平如是说道。 莫为也觉有理，听话地穿上了那套他训练用的黑色武道服。此时一老一少，一人骑车一人跑步，在这陌生的家属院中不知疲倦地一圈又一圈。 由于此地基本是暗部人员或其家属居住，因此大多都有早起晨练的习惯，随着莫为不停地奔跑，路上也不断有人外出，或在自家院中晨练。 行人看着这陌生的一老一少，皆对其行起注视礼，莫为被看得甚至有些不好意思。直至有一位看上去性格颇为开朗的大汉，终于忍不住朝莫为喊道：“小兄弟为啥不去cao场上跑？在这跑哪有在跑道上舒服？” 莫为听见此言，一头的包，有些岔气地他停下了脚步，弯腰撑膝，气喘吁吁地朝同样停下的陈年平问道：“对啊师傅，咱们为啥不去cao场上跑？” 陈年平决不会承认是他忘记问cao场在哪的缘故，只得硬着解释道：“你以后每次战斗都会在跑道上吗？当你追敌人时，他也会在跑道上被你追逐吗？” 莫为一抹头上的大汗，喘着粗气道：“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正是因为陈年平这么个理由，此后的暗部家属院中，每天早晨，都会有一个身穿黑色武道服的少年，在迎着朝阳尽情奔跑，无论冬夏，无论雨雪。 今日陈年平为了探莫为体力的底，硬是让他持续跑了一个多小时，直至莫为有些体力耗尽，又让他全力奔至一楼院门才算结束。陈年平也并未让莫为休息，又让他打了五遍太虚慢拳，这才将今日的晨练全部完成。 筋疲力尽的莫为，早饭都没怎么吃，累地他又补了一个小时的回笼觉，若不是被陈年平喊醒，莫为大概能一直睡到午饭时间才会起来。 从房中走出，商廷序的秘书，刘锋，已在门前等待，同时他身旁还停了一辆车。刘锋见二人出门，立即上前恭敬道：“陈老，商指挥安排我负责帮忙带路，毕竟部里有些区域若是误入，会有不小的麻烦。” 老者终于又换回了长衫，只不过今日穿得是一套灰色的，老者对刘锋淡然道：“商指挥有心了，今日就烦你介绍一遍，等到明日就不必再如此麻烦。” 刘峰笑呵呵地点头：“好的好的，不麻烦。” 轿车是商廷序的那辆专车，由他的专属司机亲自驾驶。司机驾车载着三人离开了住宅区，畅通无阻地进入了暗部驻地，每行至一处刘锋都会向莫为和陈年平介绍一番，并嘱咐二人以他们的权限，哪里可去，哪里不可入。 直至全部转完，司机将车辆停在训练馆外，三人下车，在刘锋的带领下走入场馆。刘锋再次向师徒二人介绍起来：“一楼左边有一个泳池，和一个水中战斗的拟态训练环境场地。另外一边则是几个擂台，用来让这里的人员战斗切磋使用。” “二楼则主要是力量训练器材和设备，还有一些装有沙袋，各种靶子的训练房间。三楼则主要是一些私人的训练房，应陈老的要求，商指挥专门特批了一间给莫为使用。” “此外，在场馆外面，还有一些别的拟态战斗场地，例如泥地、沙地、林地之类的环境。此外隔壁还有跑道、足球场和篮球场之类的运动场地，您和莫为都可以随意使用。” 刘锋带着师徒两人来到三楼，在一处关闭的训练房前停下，指着门上的刷卡处道：“就是这间了，用您或莫为的权限卡刷这里，房门就会打开。” 陈年平轻轻点头：“行，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刘锋呵呵陪笑：“不麻烦不麻烦，我那边还有工作，就不打扰了。” 待刘锋离开后，陈年平掏出权限卡，刷开训练房门，带着莫为走入房间。房间整体布置很新，各种训练设备一应齐全，足够莫为平日里训练习武用了。 师徒二人在训练房中的软垫上盘腿面对坐下，陈年平对莫为说道：“在正式教拳之前，咱们师徒先来聊聊。你练武至今，有没有什么疑点难点，或者不懂不理解的地方，都可以说出来。” 莫为轻轻摇了摇头，但又接着开口道：“师傅，或许是我晋升地较快，总觉得一开始姥爷教我的‘形意五行拳’到如今已经有些不够用了，最近几次战斗，我已经很少再过多用它，基本都是用一些太极的招式，和‘形意五行拳’配合使用。而且在我学会‘杀劫十四击’后，总是会习惯性地去和对手近身，通过短打寻找制胜的机会。” 陈年平淡淡点头：“你已经‘武者六段’了对吧，那确实是会有些不太够用。不过这不是问题，《雷法总纲》又不仅仅只是修炼功法，其中也有战斗技巧，和拳法套路，足以弥补你这点不足。” 莫为若有所思，然后再次问道：“还有一个问题师傅，自从我晋升至六段后，最近几次药浴效果明显越来越差，身体中残留的药力也几乎快被我消耗完毕。但是我总觉得我离练体圆满，还差了些许。而且弟子对于如何晋级‘炼气’完全没有头绪，还请师傅解惑。” 灰衫老者淡然一笑：“这是自然，仅凭药浴和平日对体魄的锤炼，要想练体圆满，那是需要日复一日的苦练才能达到。但若掌握了‘炼气’的入门，‘内练法’的话，会大大缩短这个时间。” 莫为有些疑惑：“那为何我外公之前未曾教过我什么‘内练法’，他应该也会吧。” 老者轻声道：“首先，武道境界若不能达到‘武者六段’，那么强行修炼‘内练法’，只会将武者练废。再说‘内练法’能是那么好练的？多少武者哪怕拿着‘内练法’，也无法入门，或是‘内练生气’，多少武者都因此被挡在了‘炼气境’的大门外。” “其次，每种功夫的基础‘内练法’都不相同，所以有传承的武者在这个时候，都会着重地挑选今后主修的功法，然后修炼其对应的基础‘内练法’。任何高深的功法，都是从这个阶段开始打下基础，持续修炼才能完全练成。” “所以，既然你外公有心要让你拜我为师，自然不会教你他会的‘内练法’，那样只会让你走弯路。毕竟有些‘内练法’若是重复修炼的话，会产生冲突，从而对武者体魄产生不好的影响。” 说到这里，陈年平哈哈一笑：“没想到你这小子的资质还真是不错，我给你的那张新药方，我以为还能够你泡上几天，才会开始渐渐失效。没想到啊，第一天就让你晋级六段，这又过了两日，已经开始效用不大了。” 陈年平轻轻拍手：“好！那师傅今天就开始正式传授你《雷法总纲》，包括其‘内练法’，名为《腹鼓雷鸣》！” 莫为双目发光，立即拱手抱拳行礼：“弟子谢师傅教武授技。” “诶，为师不是说了么，不必如此多的虚礼。”话虽如此，但陈年平的脸上依旧藏不住满意的笑容。 接着陈年平站起，并示意莫为同样起身：“好了，话不多说，既然疑惑已经解决，那接下来师傅就正式教授你《雷法总纲》吧。” 陈年平稍微后撤几步，接着摆出一副桩架：“万变不离其宗，任何武学功法都离不开桩功，此桩名为‘霹雳桩’，是《雷法总纲》的基本，是让你感受‘霹雳雷霆’般的发力方式，也是你后续修炼招式套路，和‘内练法’的起始。” 莫为一边听着陈年平的讲解，一边模仿他的姿势，摆出“霹雳桩”。但是此桩让莫为感觉浑身发力都有些别扭，导致他如何都摆不正确。 陈年平见状，上前对他进行指导和纠正，直到莫为艰难地站稳，这才后退说道：“不要着急，你今天的课程就是熟练‘霹雳桩’，这副桩功也是你接下来几天的主要修炼内容，等你将此桩熟练，并体验到其独特的发力方式后，为师再教你后续的东西。基础，永远是最重要的。” 于是，莫为整个上午都在和“霹雳桩”做斗争，他不服输的劲头再次升起，跟自己较起劲来，莫为迫切地想要尽快掌握此桩功。 但是他越是急切，就越是无法站稳桩架，陈年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有些遗憾地摇头：“唉，你忘记为师那日给你讲的吗？莫要着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还需为师再次多言吗？你先停下吧，静心打一遍太虚慢拳，让自己的心静下来。” 莫为练得慢头焦汗：“那师傅，我是不是可以用‘心如止水’来让自己静心呢？” 陈年平再次叹气：“你这孩子的性子还是太急躁，你真的要一直依靠‘心如止水’才能冷静吗？若你有一天失去了这种能力呢？届时你要如何？你的精神力是无穷无尽的吗？” 莫为有些羞愧地低下头，他想起了那日师傅的教导，当时陈年平的言语历历在目。只是一向练武学武资质惊人的莫为，今日在“霹雳桩”上吃了瘪，竟也忽视了那些话语。 陈年平见莫为如此，缓缓点头：“知道丢人，证明还有的救。你呀就是太急于学习后面的那些功法了，你先把其余的抛开，专心练习‘霹雳桩’。为师要求你，在今后的练拳学拳中，初始都禁止使用‘心如止水’。等你什么时候，能仅仅依靠自己，就可以保持完全的冷静了再说。” 莫为郑重应承，然后小心问道：“那师傅，若是我再急躁，可以利用站桩入静来调整吗？” 陈年平思索后点头：“可以，但是尽量少用，毕竟这与‘心如止水’都是一样的情况，不要太过于依赖这些。你能入静，能‘心如止水’，难道还怕一个小小的保持冷静吗？要对自己有信心。多打慢拳吧，体会慢拳中真正的内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