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爸爸mama

    “杨建华，你岳父在厂门卫处找你，还带着个小姑娘，那是你女儿吧？你快去看看。”

    “哎，那你呆会帮我和班长说一声，谢谢啊”

    我和外公坐在门卫处的大长椅子上，我好奇地看着这个小房子，门卫处的叔叔在很热情地和外公聊着。据说他是金羊滩的人，隔着小河街大概有5、6里路。在城里，他们就算是真正的老乡。

    “李叔，那个是你女婿吧？就是跑着过来的那个。”

    “是的，是的”外公笑着回答。

    “爹爹，你们来了。”爸爸一把抱起我，另一只手就准备去提外公的大背篓。

    “我来，我来”外公拦住了他，爸爸看了一下，觉得那个背篓应该也不太重就没有再去抢着提。

    “那好，我们回家去”爸爸开心地带着我们走出厂门向马路对面的家属区走去。

    我看着这个城里的家。说真话，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尤其是在我看过二姨家后，二姨家住着的也是楼房，虽然二姨家没有外婆家大，可她家也有自己单独的厨房和厕所，他家比我家大三倍。

    这里的房子是一间间连在一起的，厨房都在门外，说是厨房其实就是个灶台。和外婆家不一样的，就是这里的灶是不烧材的。煤气罐放在屋里，从墙上打个眼儿穿出管去连上灶，炒菜做饭都在外面，这就成了厨房。

    好像是为了不让自己尴尬，爸爸开始介绍着家里的东西，特意给我打开了电视，可我这几天已经在二姨家看过了，也就并不是很惊奇。

    家里房子很小，只有二十多平方的样子，这个住房被爸爸勉强隔成能够算是称得上的两室一厅，外面一间是从门口一进来就能看到个小柜子，柜子上放着暖水瓶，装水的小茶桶和由一个洋瓷盘子装着的一套喝水的玻璃杯。这是招待客人和自己家喝茶用的。不远处是饭桌，饭桌后放着台木碗柜，碗柜后面隔着条帘子拉开帘子。我才发现后面是一张小床，一张书桌，一个小衣柜凹字型摆放着。

    “诺诺，以后，你就睡这，这个呢是你的书桌，你喜欢的书都摆在这了。还有这个是你的衣柜，你的衣服。你看，这是爸爸mama给你买的新衣服。”爸爸献宝一样地把新衣服展示给我看。虽然这里没有我以前住的晒楼大，没有二姨家周燕jiejie的房间大，可是这一刻，我很满足，我好像拥有了全世界最好的房间。

    “还有这里，这个床我专门加了个脚踏，这样你就可以用这里放你的鞋子。”爸爸撩起床单给我指着我的那排小鞋子说。

    旁边那间大一点的屋子是爸妈的住房，它还兼着会客的用途。沙发和电视对立摆着，沙发后面是一个展示柜，左边摆着书架，右边摆着好些瓶子酒。柜子后面就是爸妈的大床，这个展示柜真的是起到了摆东西的作用还起到了隔断帘子的作用。它把这间屋子隔成了一室一厅。

    在床的对面是一台缝纫机，旁边有一个大台子。据说我妈很会做衣服，这是她专门的给自己做衣服的台子。

    “这些书是你mama爱看的，也有几本是我的。”爸爸指着展示柜上的书说

    “爹爹，我们晚上喝点什么酒？”说起酒，爸爸语气中好像热情了几分。“晚上，我喊我师傅过来作陪，爹爹我们一起喝酒热闹一下。”

    那时候，单位里最重要的就两件事情，升职级，分房子。这两件事都是需要别人给你打分来决定你是否有这个资格。这都和人情拉不开关系，我爸爸找到了最快捷地的解决方法。那就是找到一帮子酒友，成立同盟的关系。

    因为我爸爸会抓鱼，这是他从老家就会的技能。爸爸也乐于做这件事，在那个吃rou还不普遍的年代，能改善伙食这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我爸爸就以鱼多吃不完，送鱼为礼，我们厂区家属楼的住户基本上都吃过我爸送的鱼。他也快速地得到了分房的福利。离家1里外的那条小河成了我爸经常骑车去的地方。

    就在别人还怀疑我爸爸会不会用这个事来升职级的时候，我爸爸在一次喝酒时主动地和别人聊起说，他文化低，技术也没有比别人突出的地方。已经分到房子，能好好安置妻子女儿现在他就很满意了。他非常感谢同事们帮他完成了愿望，他现在就只剩下好好上班，好好养大女儿的心愿。这也让他迅速地获得了一帮子酒友，在车间里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友情。

    在二姨坐月子的时候，我爸还去给我二姨送过几次鱼。我爸对二姨父说他送的鱼是在小河里抓的，比在外面买的鱼要有营养。他都是特意挑的鲫鱼送过来，让二姨放心地吃，不够他还会再送过来的。

    不得不说，在兄弟姐妹的相处上，我爸比我妈要得人心的多。

    我二姨曾和我说过，她说我妈的性格是有些自私的，觉得几个兄弟姐妹对她好就是应该的一样。那时候年纪有些小，再说我妈又很会撒娇哄人，几个兄弟姐妹这才总是让着她。

    除去大舅，我妈是几兄妹中会读书的，也是读书读的高的，她读了高中。我外公外婆对她抱有了很大的期望。又因为是女孩，我外公外婆也惯着，这让我妈没有过过一天的苦日子，没有做过一天劳累的活。就算她被安排下乡后，因为她长得好看又嘴甜会哄人，她的大多劳动也是由别人帮她完成的。

    她自己也骄傲，谁都有些看不上，性格养得有些任性。

    我外婆教我妈教得最拿得出手的事就是做菜了。在这件事情上，我妈是得了我外婆的真传的。我外婆很是下功夫，她知道这个女儿性子有些坏，吃不了什么苦。就压着她学做菜，在那个时候，做饭的人是不用怎么下地做活的。这算是轻松的活计，我妈也认真学会了。

    我二姨说外婆曾说过，不管做什么事，自己总是要会一些的，这样不用去求人帮你做事。至于你能不能不做这件事，这就要看你的命好不好。

    关于做菜这一点我妈做得很好，家里人都说她是很会做菜的，做的也的确很好吃。

    我妈做菜好不好吃我不知道，从我回家后的几天我都是吃的我爸做的饭。但是说到她嘴甜任性会哄人，我是见识到了。

    外公在城里的这几天，他最喜欢做的事居然是去厂区的澡堂洗澡。他很喜欢淋浴，说小河街的家里没有这个，真的是很方便，洗得太舒服。

    他天天在我妈下班后就让她带着我一起到澡堂去。虽然门卫处的叔叔认识他，但是也要有家属的陪同。如果他放我外公进去了，被别人打小报告的话，他是要被扣钱的。

    我妈天天带着我去澡堂，给我洗头洗澡。开始时，她表现得还很有耐心，过了两天，我外公再叫她一起去澡堂时，她就先带我们去了理发店。

    她让理发店的叔叔给外公刮面理发，然后让他给我也剪个短发。

    外婆和我说过我的头发又黑又亮，这样的头发是要留得长长的才好看。外婆总是会给我扎各种小辫，还会给我系好看的头花。

    我妈让我剪头发，我不干。

    我隐约觉得我妈不喜欢我的长头发。

    我妈知道我听我外公的话，她就和我外公诉苦说她每天都要早起坐公交车去上班。现在居然还要花大半个小时给我梳头。这样急匆匆地，她每天都担心迟到。她每天上班回来后，还要给我洗头，事情又多，这样她每天都很累。

    外公知道她说得有些夸张，但是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去指责她。

    “哎呀，爹爹，你就和她说吧。”我妈拿出做女儿时的劲来。

    外公只好对我说“诺诺，现在在城里上学都是要剪短发的小朋友。你想不想去上学？”

    我点了点头

    “那我们今天就剪个短发，以后我们再留得长长的，好不好？”

    我相信外公，我剪短了头发。

    爸爸看到我的短发，有些吃惊，不过他看了看一脸得意的mama，又看了看外公，什么话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