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失控
江风更大,吹得人脸疼。 那男童的尸体,一直没什么变化,最多是船晃风吹的时候,尸体晃动两下,脚跟像是贴在船底似的,没有倒下。 终于,船靠在了码头上,荀八两快速用绳子拴住船头,他扛起尸体下船,我快速跟上。 走上台阶,到了码头路面。 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路虎车,车旁有两人。 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他眉心郁结,满脸的愁绪。 旁边一个女人,二十五六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却潸然泪下,不停的抹眼泪。 荀八两径直走到我三轮车旁,将男童尸体放在了三轮车的板子上。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九天,交给你了。” 荀八两刚说完,尸体忽的挺立起来,霎是吓人! 那一男一女刚好走过来,两人都被吓得不轻。 荀八两先给我们做了相互介绍。 那男人叫做孟宪武,在县里头做美妆生意,那女人是他老婆,叫周梦梦。 紧接着,他又和孟宪武介绍了我,是十里八乡有名的鬼婆子罗魁斗的孙女儿,最近我爷爷不在家,我会帮忙送尸体进城。 孟宪武和我握了握手,他看我的眼神,隐隐是有些诧异的。 当然,我看得出来他在掩饰那种情绪。 我并不觉得意外,我年纪不大,正如荀八两所说的,他都够当我爸,别人对我“另眼相看”,其实很正常。 下一刻,孟宪武又看向荀八两,略不安的问,为什么他儿子一直站着,眼睛还闭不上? 荀八两咳嗽了一声,说:“孟老板,之前你不是讲了,你做梦,尸体立在水里头吗?” “实际上,这是水里头冤死尸体的特征,我揣测,那天这小少爷在水里头,应该是让人推过,才会被冲到下游。” 孟宪武脸色瞬间就铁青起来,沙哑道:“意思是,我儿子是让人推了才淹死?是被人害的?” 周梦梦捂着嘴巴,眼睛都睁大不少,显然是被吓到了。 “会……会不会是弄错了……那天我和宪武都在旁边,没有看见有人推过小舟啊。”周梦梦不安的说。 荀八两脸色严肃不少,说:“送尸体走,我是不在行,但水里头捞尸,槎江上下八十里,没有一个敢说比我荀八两厉害。” “冤死在水里的人,死而不倒,必须要报了仇,才会倒下,才能送去安葬!” “这怎么会弄错?” 周梦梦不安的抓着孟宪武胳膊。 孟宪武阴晴不定了半晌,才说:“荀老哥,谢谢你提醒了,我会找到凶手的,不过……小舟会闹鬼吗?” 前半截话,孟宪武语气中带着恨意,后半截,却带着隐隐的不安。 杀子之仇,本来就是深仇大恨。 鬼鬼祟祟,正常人都怕,也怪不得孟宪武不安。 荀八两又解释了几句,大致是死倒只是怨气重,只要弄上来后,帮他找到凶手,他就会平复,并不会伤害普通人。 在家里头备好棺材,把尸体立进去摆着,自然不会出什么岔子。 孟宪武稍稍松了口气,点点头道:“我还请了个有名的先生,专门cao持丧事,本来想着尽快,甚至连夜安葬了小舟的。” 荀八两脸色微变,严肃说:“这可埋不得,要是没报仇就埋了,死倒就会多怨气,沾了土腥气,会杀地上的人,还会躲进水里,到时候可没人能捞得起来,会凶的没边儿!” 他顿了顿,又说:“尸体放进棺材里,摆在某个僻静的地方,尽快找出来凶手,有个解决,他眼睛闭上了,就能安葬了。” 孟宪武慎重说:“我明白了。” 荀八两这番话,我听得很仔细。 虽说捞尸人和鬼婆子不是一个行当,但是尸鬼的事情,多听了,就相当于多些常识。 “孟老板,你和九天说下地址,她送尸只能用这辆三轮车,咱们就跟在她后边走就行。”荀八两又道。 孟宪武立即就和我说地址。 我马上拿出来手机,记了下来。 同时我还多问了一句,男童叫什么名字?孟宪武和我说了,他儿子叫做孟舟。 我点点头,表示没问题了。 可隐隐的,我觉得有些古怪。 周梦梦,好像一直在瞟男童的尸身。 虽然她一直在哭,擦眼泪,显得很悲伤的样子,但配合上这动作,我就觉得不太对劲。 荀八两和孟宪武一直在聊天,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这时,荀八两和我点点头,慎重叮嘱我,说要小心。 我点点头,让八两叔放心,送尸没问题的。 荀八两脸上多了几分笑容,说:“孟老板,咱们可以先上车了,你们别看九天年轻,她厉害着呢,不但这门手艺好,而且,她可是今年的女状元。”
“女状元?”孟宪武愣了一下。 周梦梦神色一诧,多看了我几眼。 “呵呵,先上车,我再和你们说,总归放心就是了,九天办事儿,靠谱!”荀八两朝着路虎车走去。 孟宪武和周梦梦随后跟上。 临他们上车时,我又感觉到一股注视感。 顺势,我看了过去,发现是周梦梦上车时偷看了我一眼。 和她对视了一下,她不自然的笑了笑,快速上了车。 本能的,我看了一眼三轮车上的男童尸身。 他死不瞑目的睁着眼,苍白稚嫩的脸上,不停的滴下来水珠。 周梦梦的年纪,二十五六岁,这男童五六岁大,周梦梦十九岁就跟了年纪能当他爸的孟宪武,生了个孩子? 从模样上看,男童的眉眼和孟宪武很像,却一点儿不像周梦梦…… 驱散了这个念头,我上了车,开了导航,将手机放在车龙头前边儿的车兜里头,这样就能够看路。 我又做了一件事儿,从三轮车后边的板子下头,抽出来一卷白布,盖在了男童的身上。 压低了嗓子,我喊出了鬼婆子开路时的那段咒法! 路边隐隐出了白雾,不过路面上倒是空旷,并没有什么拦路鬼。 我开始蹬车!脚踏板却绷的很紧,一时我居然没蹬动! 我闷哼了一声,卯足了力气,才勉强让车动起来。 开始车不好蹬,骑了一小段路,才稍稍好了些。 一股子灯光从后边射来,我没有回头,心知是荀八两他们跟上来了。 全神贯注的注视着路面和周围两侧,一路上倒是没有什么惊险的事情发生。 只不过,我隐隐约约能听见有个稚嫩的声音,在耳边说话。 那声音太微弱了,我听不清。 我眼皮一直跳,因为我不想听清。 送尸路上,有什么异动都是鬼!都代表着要出问题! 可之后,那声音变大了很多! 稚嫩而又尖锐,他让我别送他回家! 同时,三轮车脚踏板就像是被锁死了一样,定定的不能动! 车却并没有停下,吱呀吱呀的晃动着,朝着路边冲去! 此时我们还在槎江边的公路上,三轮车冲的方向,紧靠着江水! 车子失控,我要冲进江里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