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北京城的陷落
下午,八国联军源源不断地到达北京外围,将北京城四面包围。当晚,日本军队和俄国军队率先发起进攻,但很快被董福祥的武右军打退。 7月29日,在等待大炮的过程中,英法美和德国军队加入围攻,同时大使馆的两千左右兵力也开始在城内作乱。但很快大使馆的防卫部队就被聂士成和马玉昆的败兵打退。大使馆的洋人部队缺乏重武器,又在长达一个多月的防守后缺乏必要的子弹。而聂士成的马玉昆所部虽然溃败多次,士气低落,但依旧拥有京师武备库的诸多火炮。 打退大使馆的防守后,聂士成等欲攻进大使馆,但被盛宣怀等大臣所阻止。聂士成、马玉昆、赵三多等人黯然而退。 载勋在调拨兵马封锁四城后,与聂士成、马玉昆、董福祥等人商议后,四人分守四门。这个时空的北京城因为聂士成马玉昆屡次溃败,却又能竖起大旗召集败兵屡败屡战。北京城的防守兵力比起另一个时空要充裕的多了。而北京城的城防虽然百多年未曾加强防御,但城墙也有十米高,除非动用大炮不间断轰城,否则有上万武卫军防守,还有上万的义和团拳民。一时半会儿联军还真的就攻不进去。若是聂士成像历史上一样战死,马玉昆如历史上一样败退,说不定联军只要一个冲锋就能拿下北京城。可惜历史没有如果。所谓将是兵的胆,聂马二人退守北京城之后,至少基层军官还在控制之下。战斗力也还保存完整。 还要加上心理因素在起作用,要知道北京城是满清的首都。这里防守一方,上到载勋下到义和团的小兵都知道,他们已经无路可退。 8月1日。联军所有军队到齐,六万人一齐发起猛攻,炮火不断之下,马玉昆重伤,聂士成重伤未愈又添新伤。董福祥所部败退进入内城。外城败兵开始打巷战。载勋更是退入内城身穿朝服端坐在王府大堂等死。 8月1日晚,联军攻入内城。内城繁华程度远超外城,又加上夜色将临。联军军纪不在。青岛德军更是第一个违反军纪开始烧杀抢掠,随后俄军法军日军美军等也加入狂欢。 但美军主要针对的是富商区域,而日军针对的是武备库和国库以及各大王府。其他国家则是如同迷途的狼群,根本没有任何顾忌。他们以杀人抢掠为乐彻底沦为野兽。 内城守卫也在夜色中被炮火击溃,董福祥战死,赵三多战死,朱红灯失踪。聂士成、马玉昆失踪。往昔高高在上的王爷全都沦为阶下囚,府中金钱婢女全都成了联军战利品。 8月1日晚的北京城没有黑夜,更没有黎明。因为人心是一片漆黑。 有一支乱军随后闯入万园之园的圆明园。。。 窦纳乐端着酒杯透过窗户看向远处大街上一片混乱,露出轻蔑的微笑。大清国这一刻被我一人击败,清国是属于英国的。 混乱中没有人在乎依旧坚持巷战的武卫军,也没有在乎拿出一百多年前祖先挂在墙上的骑弓的旗人,更没有人在乎出没于大街小巷的武林高手。 是夜,武卫军几乎全军覆没,八卦门宗师(并非一代宗师)程庭华战死。北京城一半陷入火海,万园之园圆明园被抢夺一空后,洋人为掩藏证据放火烧毁。 城外,胡小岩站在高空的飞艇之中,拿着望远镜向下看去。他的身边是王廷帧。 “大人。咱们为什么还不出动?” “还不够。”胡小岩扯了扯嘴角。 “大人!”王廷帧看着下面城中的火焰,心中仿佛也有一把火在燃烧。 “你知道吗?历史为什么总是惊人的相似?”胡小岩放下望远镜。 “下官不懂。”王廷帧低下头,免得怒火冲昏了头脑。 “历史王朝的更替,人心的起伏其实就是一条起伏不定的波。是波当然就有最高峰和最低峰。”胡小岩在虚空画了一条波。 “譬如说人心,如果说现在的满清还有人心的话,那么它现在最多只能到最低峰一半的位置!人们对它还有幻想。但我们又不能让这条波段到达最低峰,否则阴极阳生。人们就会不断地去否定满清、否定过去的所有一切。因为过去的一切都将是今日痛苦的源泉。这样国人就会失去自古以来深藏在血脉中高贵的自尊心和自信心。” 王廷帧抬起头看着胡小岩藏在戴维灯下阴暗不定的脸庞。 胡小岩想起原时空的各种崇洋媚外。 “其实这一切都是可控的,只要我们永远不要让自己处于波段的最低峰也不要让自己处于大唐时候那种历史的最高峰。那么我们整个民族的命运就会在繁荣和颓废之间彷徨。虽然有时候落后却永远不会落伍。” “就像军队的战斗力,我们军队的战斗力永远不要成为最强的但也永远不要成为最弱的。因为最强战斗力军队带来的是荣誉也是负担!一代两代也许将军们能够硬撑下来,但不可能代代都能继承这种精神。没有人可以做到,也没有哪一支军队可以做到。你明白了吗?”胡小岩淡淡地问。 “懂了一点。”王廷帧额头冒汗。 “历史也是一样,我们曾经拥有大唐大宋一样的繁华,所以若干年后我们不得不接受历史的惩罚被蒙古和满洲欺侮。你看到了吗?春秋战国时期,中国虽然强大,但还没有威压海内,所以汉初刘邦能够很快就一统中原。就是因为那个时候中华民族还处在波段的最高峰和最低峰之间。但汉朝中期汉武帝汉宣帝威加海内之后就面临着五胡乱华的命运。这就是中国从历史最高峰向最低峰跌落时候所付出的代价。到后来隋唐宋,中国再一次成为世界的中心,到达波段的最高峰,所以他就再一次得落入凡尘,被蒙古征服。随后明朝打败蒙古,让中华民族最后一次站在最高峰,但也意味着他讲以更快的速度跌入谷底。你发现了没有?” 胡小岩在虚空再一次画出波段。 “你看到了吗?每一次的最高峰和最低峰之间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以前是五百年,现在则是一两百年。所以严先生说中国正面临五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是对的。” “因为中国将会以更快的速度堕落,堕落到谷底的最低峰!但我们不能让他堕落下去。因为一旦到达了最低峰,中国将会在一两百年内崛起。” “这不是好事吗?”王廷帧不解地问。 “不!崛起的势头虽然无可阻挡!但堕落的势头也将无可阻挡!从前的世道五百年一变,如今一两百年就有一次大变局。你认为对中国真的好?即便真的好又是以什么作为代价呢?” 胡小岩指了指下面的北京城:“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中国的崛起将会以传统的民族自尊心和自豪感为代价。譬如潘多拉魔盒,一旦被打开,又有谁能够将他关上?这对中国是好事,对民族则未必。” “大人,下官还是不太明白。”王廷帧摇了摇头。 “你只要知道我们必须控制住局势,既不能然满清遭受更多的伤害,又不能让国家一点损失也没有。” “所以我们就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王廷帧还是难以理解胡小岩的这种想法。 “不错,就这样看着。”胡小岩拿起望远镜。 “上帝欲要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他不疯狂,我们又怎能出手呢。” 王廷帧仿佛第一次认清胡小岩一般,他打量了胡小岩一圈后,也拿起望远镜看向城内。 忽然城内高空升起一团团的烟花。随后声音才传入耳朵。 “看清了吗?”胡小岩严肃地问。 王廷帧默不作声,等烟花熄灭,他才拿起地图,在北京城的地形图上面画圈。 “已经确定目标。” “那么今夜是你们的了。”胡小岩放下望远镜。 “记住日出之前,不留俘虏!” “下官明白!”王廷帧行个军礼,走了出去。随后顺着绳子向地面滑落。 虽然这些天一直有在训练爬上爬下。但这一刻他真的有一丝害怕。如果我现在掉下去摔死,历史会怎么形容我? 不知道!屠夫?军阀走狗?也许会跟随我一辈子吧。王廷帧安全地着陆。不远处黑压压一片的新军沉默地盘腿坐在地上,枪支被他们压在大腿上。 王廷帧走过去,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 张绍曾、李士锐、李锦、蒋雁行都在。 “准备好了吗?” “正等候军令。” 王廷帧掏出地图就着火光,指着目标区域。 “按原计划进行。这几个地方属于禁区,记清楚了。你们不必进入。飞艇会帮我们解决。日出之前,不留俘虏!” “遵命。日出之前,不留俘虏。”四人领命。 “出发。”王廷帧下令。 “日出之前,不留俘虏!” “日出之前,不留俘虏!” “日出之前,不留俘虏!” “日出之前,不留俘虏!” 无数声音最终汇成一片。王廷帧有些黯然,曾经有一个机会我可以保住北京城的,曾经有一个机会我可以做一回好人。 “出发!”他大声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