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先生
段华阳先是低头思索了一番，然后才说道：“你这种情况倒也偶有发生，虽然入梦顿悟是福非祸，但你毕竟尚未入道，神魂不强，心神未定。” “短时间内领悟太多并不能完全接纳，反倒会伤了神魂，往后切记莫要贪功冒进，误损了根基恐怕就不大好了。” 见段师兄一脸严肃，说出话又如此严重，许谨顿时心下一凛，于是连忙回道：“谢段师兄关心，许谨谨记教诲。” “哈哈哈，严重了，我也只是提醒一句，听不听随你。”段师兄洒然一笑，毫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好了，赶紧去吃饭吧，没事就别打扰我看书了。” 许谨见状也没多做言语，拱手致谢后便来到了饭桌上，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了早饭。 吃过后许谨也没出声，只是默默地对段华阳行了一礼，接着悄然离去。 “不知先生可还满意？” 待许谨远离之后，正厅中忽然响起了段华阳的声音，但罗汉床上的段华阳并没有张嘴的迹象。 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一旁的屏风，只见屏风表面逐渐凸起，隐约形成一道人影，等到人影完全成型后，出现在眼前的正是段华阳本人。 “尚可，资质倒是不错，敢想敢做，宗门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种不循规蹈矩的弟子了。”“段华阳”平淡地说道。 段华阳看了一眼罗汉床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苦笑一声： “咳，敢请先生可否散去易容术，弟子看着自己的脸，着实有些不自在。” “段华阳”听后瞥了一眼段华阳，旋即撤去灵力，露出了一张冷酷且异常俊美的脸。 只见其剑眉星目，薄唇鼻挺，晃如刀削般镌刻的棱角，使得整张俊脸看起来刚毅许多。唯有这五官有些过于深邃，显得有些阴鸷。 这名被段华阳称作为先生的男子重新倒了一杯温茶，然后用他那带有金属质感的嗓音说道： “自己都不敢面对自己的模样，该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段华阳闻言立刻干笑了几声，“哈哈哈，先生说笑了，我现在只不过是外门中得了闲差的一名弟子而已，每日除了修炼就只有看点闲书了，能干什么亏心事。” 男子对此不置可否，只是嘴角微微翘起，神色意味深长。 “不必向我解释，总之日后你还需多注意此人，切不可马虎行事。我偶尔也会来考察考察，届时你得提供一些相关的信息，莫要叫我失望啊。” 段华阳闻言顿时惊讶无比，他没想到先生还真对这个许谨起了心思，若是让宗门别的人知道了…… 男子只是一眼便瞧出了段华阳的心思，于是轻笑一声道：“既然你都猜到了，那就应该知道如何去做。” “弟子自然知晓这厉害关系，定不会透漏出去，还请先生放心！”段华阳立马俯首承诺，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男子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段华阳，道了一声“好自为之”，随后便消失在了原地。 良久过后，段华阳才直起身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 “先生的威势是愈发深厚了啊，我这小身板差点没抗住，咦？这是……” 就在段华阳舒了一口气的时候，却发现床榻放置的矮桌上摆着一个盒子。 他立刻意识到是先生特意留下来的东西，于是伸手将其拿到了面前，打开后发现，里面放的是一个透明的瓶子。 瓶中装满了淡金色的液体，阳光照在上面熠熠生辉，荧光流动，仿佛那液体是活物一般，灵性十足。 “洗心金酿！”段华阳顿时低声惊呼。 也不怪段华阳没城府，而是这金酿价值连城，就是对高高在上的渡劫真人也有一定的作用。 有了这个东西，段华阳就没有必要再去苦苦追那寻疗伤的灵物，更不用接触那些黑色地带的散修们了。 “原来如此，先生当真知道我之前做得所有事情！” 段华阳不由得喃喃自语起来，心下凛然的同时也充满了对先生的感激。 他本是一代骄子，自踏入坐忘境体悟五毒六欲七情八苦，本以为不会出现意外，却没想到在情字一关栽了跟头。 从那时起，他的心神便蒙上了一层魔障，无法自我勘破，困顿于坐忘境中无法超脱。 为了寻求突破，段华阳开始沉浸在各类道经之中，然而随着时间流逝，过于偏执的他反而愈陷愈深，魔障也愈发顽固。 眼见道经无用，段华阳开始谋求外物。 然而能够洗涤心神、破除魔障的灵物可遇不可求，即便是出现了大概率也不会被用来拍卖或者买卖，最多用来以物换物，难度之大令他绝望。 身处悬崖绝壁，自然会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念头，段华阳亦是如此。 经受不住困顿在坐忘境的绝望，段华阳开始默默地偏离了友人，慢慢的直到所有人不再与他联系时，他开始秘密接触那些被宗门列为禁忌的散修们。 虽然这无异于与虎谋皮，但段华阳已经被一次又一次的打击折磨的不轻，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只是这个念头还未得到实施，他也就乔装打扮外出了一次，居然依旧被先生掌握了动向。 本以为会受到惩戒，亦或者被抓去宗门中掌管刑伐的戒律堂。 但先生并未这么做，而且现在摆在他面前的这瓶洗心金酿也充分说明了先生从未放弃过自己，反倒是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愧对了先生的信任。 想到这里，段华阳顿时惭愧不已，悔意瞬间涌上心头。 只是他明白，这一切都是徒劳，再如何自责都无法弥补自己对先生的伤害！ 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做好先生临走前叮嘱过的任务，万不能让先生看中之人被他人所知！ “不过现在还有一件事要办。” 说着，段华阳将那瓶洗心金酿高高举起，阳光透过瓶身、金酿，金灿灿的光芒投射出来，映到了段华阳的双眸中。 只见金酿随着瓶身映射的光柱缓缓荡漾而出，接着化为灵雾涌进了段华阳的双眸之中。 吸收完整瓶金酿后，段华阳瞬间感觉自己的心神通透了许多，他明白这并不是错觉！ 趁着灵气涌动，段华阳赶紧化作一道流光回到了自己的屋内，开启所有的阵法后开始沉下心来利用金酿洗涤心神。 “从今日起，华阳定不再负先生所望，宗门律令不再犯！” 心中默默许下誓言后，段华阳深吸一口气，旋即便全身心投入到了修行中去，毕竟蒙尘多年，即便是有灵物相助，洗涤心神一事也并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