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痦子翁另有其人

    戴天突醒来的动作太突然，差点和胡必成的脸撞在一处。

    原来胡必成此时正想俯身检查他的眼球。

    胡必成见戴天突已经醒来，长长舒了一口气，一脸紧张地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戴主任，有什么重大发现吗？”

    戴天突回忆梦里的情景，急忙点点头。

    一群人马上围了上来，戴天突此时才发现，屋里多了一个姑娘苗条的身影，不知道胡照曦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胡照曦从一盆热水中绞出湿毛巾，动作温柔地替戴天突拭擦脸上的汗水。回头却对胡必成责怪道：“急什么？你总得让人家喘口气！”

    胡必成马上大气不敢出，乖乖避到一边。

    戴天突惊魂初定，被一双玉手用热毛巾敷过脸，感觉好多了，忙对胡照曦说了几声谢谢。

    胡照曦嫣然一笑，说道：“别客气。我们要听你讲故事，对你的服务是必须的。”

    胡招曦刚把热水端走，胡金岩迫不及待走上前来，说道：“希望戴先生能给我们带来好消息。”

    戴天突定了定神，说道：“胡惟庸当年奉朱元璋密旨毒杀诚意伯刘伯温，确有其事，只是带去下毒的御医痦子翁并非我家祖宗戴思恭，而是另有其人。此人应该是我祖宗戴思恭的好友，是个叫康盛兄的御医。朱元璋借盛康兄之手毒杀诚意伯刘伯温，后来这位盛康兄不知犯了什么大罪，被押赴刑场，斩首示众。”

    胡金岩和胡必成面面相觑，满脸疑惑。

    胡金岩问道：“不知朱元璋毒杀刘伯温的是什么毒药？”

    戴天突不假思索，答道：“听他们谈话，是朱元璋命人在一种叫药脾丸的药中加入了木瓜露，造成刘伯温小便阻塞，不治而亡。”

    胡金岩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刘伯温死于药物中毒，乃是朱元璋故意安排的一次医疗事故。可药脾丸和木瓜露合用后，真有这么神奇的副作用吗？”

    戴天突苦笑道：“我是学西医的，没学过中医，连药脾丸和木瓜露是什么药物也是一无所知，只是梦中听两位老中医在谈话，才知道有这回事。也是平生第一回听说两种药物合用后，会造成这样严重的后果。”

    胡必成忙说道：“根据史书记载，刘伯温死之前，确实向朱元璋抱怨过，吃了御医院送去的药物后，感觉腹中有一个硬块，久久不散，令人寝食难安。这应该是尿道阻塞的症状。可朱元璋却对此置之不理，也没治御医的罪。刘伯温死于尿道阻塞，完全有可能。”

    胡金岩回头看着胡必成，问道：“你是学过中医的，也曾经开过中药店，应该听说过这两味中药的吧？”

    胡照曦沉吟了片刻，说道：“好像听说过。你们等等，我去资料室查查，马上就回。”

    说罢，头也不回，匆匆出了门。

    旁边的胡照曦着急起来，问道：“你的祖宗戴思恭不是痦子翁，怎么可能？你们九灵山的老家伙们众口一词认为痦子翁就是戴思恭。你把自己的祖宗洗得干干净净，而我们的祖宗依然是害死刘伯温的凶手，虽然过去是主犯，现在变成从犯。但一样是罪犯。”

    戴天突苦笑道：“我的胡大小姐，你的祖宗是不是杀人凶手不是由我定的，我只是把梦里的所见所闻据实告诉你们。心里可没一点恶意诽谤你祖宗的意思。“

    胡金岩在旁边狠狠瞪了胡照曦一眼，胡照曦自知失态，赶紧闭上了嘴，默然不敢作声。

    戴天突看在眼里，心里一个激灵，顿时明白了一二，身子不由凉了半截。

    看来，自己家乡九灵山父老乡亲们的噩梦之灾和胡家父女大有干系！

    不然胡照曦怎么可能知道九灵山的老人家们梦见过痦子翁这个人呢？

    如果说以前只是怀疑胡必成对九灵山的乡亲们做了手脚，那么现在风向全转，真正的黑手很可能不是胡必成，而是胡金岩、胡照曦父女。不然，他胡照曦外人一个，怎么可能知道得那么清楚？乡亲们的梦里出现了痦子翁的身影，而且一致认定痦子翁就是戴思恭。虽然心里恨透了胡金岩父女，但无可奈何，刘豆蔻的命运掌握在他们手里，在事情没有解决前，绝对不能得罪他们。

    戴天突说道：“我也说不清。很可能是因为老人们根本没准备，不知情，他们被噩梦吓坏了，恨不得马上从梦中醒来，不敢把梦做下去。而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为了寻找‘先人记忆”而做梦的，我必须把梦继续下去。就这么一坚持，我得到的信息比他们多得多，我找到了一段完整的‘先人记忆’，而九灵山的老人们只是得到了‘先人记忆’的一个个片段而已。这些片段随意拼凑，没有逻辑，时间颠倒，所以漏洞百出。痦子翁极有可能并非因为救治马皇后不得力而获罪，乃是因为毒杀刘伯温而走上断头台。痦子翁被处死这一幕被我的祖宗戴思恭看在眼里，刻骨铭心，永难忘怀，以致深深留在记忆中。”

    胡金岩点点头，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史书上记载戴思恭年过八旬，终老故乡，可是九灵山的后人们却梦见戴思恭却是死于断头台。

    不是历史写错了，而是梦做偏了。

    可梦为什么会做偏错呢？

    胡金岩说道：“听戴先生的意思，要唤醒人体基因中的‘先人记忆’，必须服药的人能配合，有意为之，单靠N14的药物作用，得到的很可能只是记忆片段，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有可能出错？”

    戴天突点头说道：“我正是这个意思！唤醒先人记忆的过程太可怕，非常痛苦难受，简直去地狱出了一趟差，不是有心之人有意为之，没人会坚持到底。”

    胡金岩点点头，说道：“戴先生言之有理。现在请你把你在梦境从头至尾对我们说一遍。千万别遗漏任何细节，不然白白糟蹋了胡必成拿全部家当研制出来的N14，他会很不开心的。”

    胡照曦取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录音键，放在戴天突身边。

    刚刚录音完毕，胡必成拿着一本破书进门来，说道：“找到了！我现在知道药脾丸和木瓜露合用是怎么一回事。乃是宋元年间江湖郎中讹人钱财的一种下三滥手段，一直作为秘术父子师徒传承，害人不浅，而且百不失一。直到几百年后，被清末钱塘名医赵学敏揭露出来，记录在他的名著《串雅》这本书里，才被世人警觉。没想到聪明睿智如刘伯温，竟然也会中这等阴招。也难怪他，这招害人术要过几百年后的清末民初，才被赵学敏揭露出来，公之于众。”

    胡金岩拿过胡必成手中的书看了看，点头，说道：“朱元璋是个乞丐皇帝，混过江湖，自然对江湖郎中那套害人的把戏谙熟于心，他用江湖手段收拾半仙刘伯温，给他个措手不及，也算情理之中。不过，这些现在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我们需要的是朱元璋为什么要害死刘伯温。难道真如历史书上记载的那样，刘伯温有僭越之心吗？或许还另有隐情。”

    胡照曦在旁说道：“我看刘伯温被朱元璋赐死，极有可能和他万里访龙、去寻找传国玉玺这件事有关。戴思恭和痦子翁的谈话中也议论到了这点。”

    胡金岩突然目光如炬般盯住了戴天突，说道：“戴先生，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