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幻象与光
敲门声一声接着一声，敲得埃鲁托准备开门的手停在了门把手上，他回头看米戈尔，打算问一下你今天客人这么多吗？却发现米戈尔也在一脸惊恐地看向门口。 此刻在米戈尔的视野里，一扇大门已经在缓缓打开，不过不是自己家熟悉的的黑色铁门，要让他描述的话更像是各种文学作品中描绘的“天国之门“一类的东西，圣白的光芒正从骨白的天门后缓缓洒下，然而从门中却探出一只只扭曲挣扎的漆黑手臂，随着大门缝隙增大，那些黑色的手臂也越来越多，像是黑色的潮水一样涌进来，唯独在最下方有一只手臂与众不同……那只似乎为骨质的黑色手臂敲打着地面，一下接着一下。 他仅仅只是看了那只骨手一眼，就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了后脑勺，眼睛里冒起了层层金星，大脑中响起一片嘈杂难忍的声音，就像是坐在大功率会场音响的正前方，突然里面冒出了一阵各式乐器的不协调乱奏，震得他短暂失去了思考能力一般。 一道庄严的“号令”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米戈尔听不懂具体内容，不过他大概能猜到那是某种“命令”，或者说是某种言语的力量，这样想的原因他自己也不清楚，这可能是一种……源于心底的直觉，或者说以前看小说的后遗症也有可能。 就在这句“号令”之后，敲门声戛然而止，埃鲁托像是条件反射一般，几乎未经思考就拉开了大门，门外依旧是烦人的细雨，连一个行人与马车也见不到。 米戈尔眼前的影像也随着大门的打开止息，连那种难忍的痛苦似乎也是幻觉，突然的安静让他感到了一阵清明。 警官先生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门外，此刻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阵敲门是他的幻觉吗？应该是吧，他把这些归结于昨天晚上的夜班，自己的压力实在太大了，那十五天的假期看起来更有必要了。 米戈尔轻咳一声，打断了埃鲁托的思绪。 警官先生转头看向了门外的天空，一束光正毫不费力地破开云层，似乎象征着未来几天的好天气在嘲讽他。 此刻他大概猜到了什么，或许他的假期要泡汤了…… …… 宽敞的警察厅三层中心办公室里，已是两鬓斑白的警长卡斯寇特正矗立在打开的巨大玻璃窗前，皱着眉头凝视着雨景，他的手中紧攥着一张被揉成纸团的信纸，层层叠叠的平房与花纹繁复的教堂高楼倒映入他的眼中，从那些建筑，或者说这座城市中，他看到了什么？或许什么也没看到。 他本以为昨夜的暴雨已经远去，今日的小雨只不过是余韵，没想到这座城里隐藏着比他想象中更大的秘密。 他刚在昨天的黑夜中亲手带队解决了一桩惊天的罪恶，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在最后饮弹自尽，沾满鲜血的一双双黑手在他的追逐下无所遁形，可是为什么又出现了新的受害者？世上的罪恶真的有结束的时候吗？ 卡斯寇特真的有些累了，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自己曾经面对过的一个个罪犯，他们沉默地看着卡寇斯特，就像昨夜雨中沉默的黑鸦群，沉默着与他对视。。 在思考间，不知不觉中，他的手上冒出了一团火焰，把那一张快要攥碎的信纸彻底点燃成灰烬，手一扬，细碎的灰尘随着雨点流入了坎德尔咆哮的排水系统。 此刻天空的灰云破开一丝，从缝隙中投射下一线灼眼的光，不偏不倚地与坎德尔辉与耀教堂的正上方，与象征那座久历风雨的大教堂传承于古代之权力的荣耀之痕连成了一条线。 这一幕被卡斯寇特看在眼里，稍稍带给了他一点安慰，是啊，光还笼罩的这片地上，黑暗终被驱逐，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光或许正在遍及每一处土地吧。 他回到了那面雕花的新桌前，准备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卡斯寇特突然一阵心悸，像是有什么莫大的危险正在来临，但又让他感觉身上十分温暖，他不禁再次转过头向窗外投过视线去—— …… “警官先生，您刚才，有没有感觉到一些……怪异的现象？” 米戈尔仔细斟酌着词语，他决定向这位警官求助，起码刚才的现象暂时没给他造成伤害，或许面前的警官可以帮助他——哪怕是找个心理医生。 他字斟句酌的思考着用语，一方面是他才刚穿越不久，对这个世界使用的语言——一门与他以前认识的语言都不相似的拼音语言——他还不是太熟练，另一方面，他也在考虑自己说的话会不会被人当成疯子。 在米戈尔的记忆里，这个世界可没有什么妖魔鬼怪每天在街上吓人的情况。 “警官先生，虽然我不知道警局有没有类似的案件，但是……我似乎遇到了一些麻……” “哈哈……大概是你昨晚没睡好吧，看得出昨晚那道闪电确实吓到你了……” 埃鲁托打断了他的话，因为现在他也感觉到了一丝不正常。 昨晚下了一整晚的暴雨，现在天空上更是阴云密布，但是他却感觉自己的背上暖洋洋的，他再度转向门外，大门尚未关闭，街道与天空一览无余。 远方就是辉与耀大教堂，它正沐浴在一道道越来越强的光柱之下，显得庄严而神圣，远远望去，就像有什么难以形容的东西正在其中孕育而出，光线编织成了一个圆筒，显得内部的东西生命力蓬勃而强大。 “这是……”米戈尔也看到了，外面的天空也正在缓慢变化着。 原本就快消散的乌云被强光从各处彻底地撕开，水分被蒸发到更远的地方。假如 他没记错的话，按照这个世界的历法，大概对应的是夏秋交接的时节，但是就眼前这一阵强光而言，即使是在盛夏的午后，他也没有见过比这更猛烈的阳光。 这真的是阳光可以做到的吗？他甚至怀疑起了这一点。。 就这短短的一小会儿时间，光芒的强度就开始让他根本不敢抬头看天空，光线似乎从每一个角度开始蔓延，他隐约感觉光的强度还在慢慢提升，这是一个正常世界可以见到的事吗？ 埃鲁托“砰“一声摔上了门，面带一丝不可置信与疑惑背靠着大门，他自己确实有超出常人的能力，但是这些阳光……这些强烈的光线是任何生物可以做到的吗？ “我们可能被什么具有迷幻作用的药物作用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得出了一个他认为最接近正确答案的结论，大声对米戈尔讲了出来。 这是他几十年执行任务的经验，遇见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事，比如离奇的圣光，先想一想自己是不是在什么梦境或者幻觉里，那些超凡的能力和迷幻的药物有很多都可以作用在此。好在埃鲁托的能力多少可以克制这些效果，事态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他确信。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米戈尔环视着房屋四处，光线仍在不断从窗户中投射进来，”我看到地毯开始冒烟了，你确定这些真的都是幻觉吗？” “不要着急，这方面我是专业人员。” 埃鲁托也看到了地毯上慢慢升起的白烟，以及边缘被烧焦的卷毛，传到他鼻子里的一阵焦糊气味，这幻觉还挺真实的，他想。 据他所知，药物所产生的幻觉虽然可以模拟出很多东西，但是其弱点在于，他的对手是一位真正的的超凡者。他将双手覆在眼上，以免受到幻觉的影响，紧接着他的身侧凭空出现一个接着一个的气旋，带动着空气向外流动，只要清理掉空气中的药物，幻觉就会自己消…… “警，警官先生？我们要不还是想办法躲一躲？我觉得空气多少有点烫了……” 米戈尔确实被埃鲁托凭空鼓风的本事吓了一跳，那阵风足以吹得他的衣服紧贴在身上，或许在室外的话还能逼得他倒退几步。 原来这个世界的人类确实是存在一些特异之处的，他随即展开了丰富的联想，但是眼下似乎没空纠结这个了，地毯已经燃起了小小的火苗，他随手把桌上的那杯凉开水泼了过去，但是房间里的可燃物太多了，那边的窗帘已经开始往下掉了。 埃鲁托放下了双手，也被逐渐在光线之下点燃的房屋吓了一跳，难道这些强到可以把人烤熟的强光是真实的？他心中掀起了一阵滔天巨浪，难不成这是什么预言中的末日到了吗？他也没听到一点风声啊。 其实城内据他所知还有好几位超凡者，但是他们都有自己的工作，并不能为警局天天办事，那些人中有一个宣称自己可以预言未来的神棍，警长的许多消息就是从他那里听到的，他不禁怀念起神棍……那个神棍几天前离开了坎德尔！ “你家有地下室吗？快去地下躲一躲，再迟点或许就来不及了！快！”埃鲁托再次略加思索，做出了可能是他今天最庆幸做出的一个决定。 米戈尔点点头，准备带着埃鲁托向储藏室跑去。 这时，他看到了桌上普尔斯彻教授刚刚带来的名片，光线已经蔓延到了那个粗糙的名片表面上，但是这张薄薄的硬纸片并未在一瞬间被点燃，似乎有一丝反光从边角反射了出来，他略加思索，将手伸向了那张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