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青岛一日游

    周一升国旗仪式，雪燕来晚了，坐在座位上等着同学们散会归来，同时默默地对自己头顶两个朝天辫感到不好意思。散会了，宋欣说：“雪燕，刚才怎么找不到你，老师还想让你当护国旗手呢！”雪燕内心稍微一惊，自己怎么配？只有学习好的学生才配得上升国旗这件光荣事！你看，那个品学兼优会跳舞的学姐总在国旗下指挥大家唱国歌。雪燕是内向还是自卑呢？她自己都不知道。

    经常地，大家排好队，领导在台前讲话，雪燕就望着学姐学长们，他们只比雪燕大几岁却充满威严，雪燕想快点长大……

    二年级，雪燕第一次旅游。早晨，二年级全体师生乘坐大巴从学校到了海边，首先举行授带红领巾仪式。上午天阴沉沉的，几条船系在离岸较近处，晃晃悠悠。班主任王秋水老师安排同学们站到船板上，排好位置后仪式开始，国歌在雾气缭绕的海面响起，师生注视国旗打着敬礼，学校领导和高年级学长学姐给雪燕这些小同学系红领巾。

    授带完毕，各班班主任带领小同学们去坐船，一个班的同学坐在船舱里，不一会，海浪起了作用，一船的人胃部卷起浪，开始呕吐，班主任成了护士，给每个同学一个小号透明塑料袋，来接纳呕吐物，以防污染船舱。又忙着为同学拍背，指导同学漱口。看着身边一个个狼狈的小家伙，雪燕不断地为自己打气，极力抑制着胃部和食管不适，因为雪燕坚信呕吐时会把肠子吐出来。过了一会儿，她认为应该用点什么把上涌的食物顶下去，便举起矿泉水瓶一点一点啜着。

    班主任在一群“残军败将”中突然发现雪燕不仅没有呕吐，竟然还在吃东西，就夸奖雪燕：“看雪燕真厉害，不晕船！”此时雪燕喝了半肚子的水，船一晃动，听见水也在肚子里晃荡。肚子里的水，船舱外的浪，晃啊晃，一阵呕吐感涌动。但班主任刚表扬过自己，要保持住状态啊。雪燕就盯着舱外灰森森的海波尽量分散注意力。

    接着雪燕认为坐船应该是件悠闲享受的事，就从包里掏出一根细火腿肠，两手分别捏住两端，分别向反方向扭转，直至中间的麻花越拧越细、越来越紧，直到发出一个轻微的“啪”声，火腿肠彻底断裂，被分成一长一短两部分。雪燕依循惯例，先吃短的一截，再吃长的。吃的时候用牙齿往上撸，同时从底部往上挤簇着。吃完火腿肠，把两段肠衣放到班主任给的塑料袋里，继续喝水。

    终于上了岸，同学们排队走，路上是绿油油的矮树，地面干净。离海岸越来越远了，看到几只船滑翔在水面，中午阳光渐渐明朗，海面雾气渐渐消散。

    一队同学去吃午饭，一人一个透明塑料小碗，比果rou果冻的碗大不了多少，碗里盛着一些米饭，桌上一盘炸rou、两盘炒菜，同学们都吃的很香，雪燕发现一个高年级的小名人儿在就在自己左侧，心里很开心，那个大她两届的男孩学习好，能写会画、会出黑板报，肩带两道杠呢。

    邻座是一桌大人，一个中年男人把刚上桌的一铁盘烤rou串递到雪燕一桌正中央，请他们吃。雪燕想把椅子往前拖一下，但发现座位固定在地面。同学们发挥不随便吃别人东西的优良品质，一盘烤串只吃了很少一点，日后回想起，雪燕总觉得亏欠了邻桌叔叔的热心、好意。她觉得没把别人的好意一网打尽通通揣进兜，是不可爱的。

    吃罢午饭，雪燕一行人坐上大巴，班主任在车内欣喜地向大家宣布：“我们现在去石老人沙滩。”车停在沙滩上，老师叫同学们不要走远，雪燕看到对面有个金字塔一样的沙黄三角，五分钟后老师叫同学们上车，要回家了。这一天的青岛之旅，雪燕拥有了红领巾，也对青岛留下了热情好客，干净美丽的好印象。

    ……

    课间雪燕和同学们透过玻璃窗看到办公室里老师们说说笑笑，热闹非凡过年一样。是叶丽老师回来看老同事了，她带来一盒礼品。雪燕看到老师们开心，自己也跟着开心起来。

    卉月表姐依然是雪燕最好的朋友，周末来雪燕家玩。俩人在床上翻看相册，雪燕觉得照片方方正正的形状过于单调，就用指甲刀把相片的四个角修剪成弧，过一会又觉得乏味，就把弧的中间扣出个尖尖的下凹。晚上，爸妈带着她俩去城里玩碰碰车、蹦蹦床，玩后去吃烧烤，她俩和mama一人一罐雪碧或芬达，爸爸喝啤酒。吃完一起散步，在喷泉旁的彩灯下合影，照片上卉月表姐脸是尖的，雪燕脸是方的。表姐含颌笑着，雪燕一脸严肃。

    姐妹俩在姥姥家时，姥姥会变着花样做吃食打发无聊。有一次在炉子上架了油锅炸麻花儿，姐俩在一旁观摩。姥姥先用擀面杖擀出一张大饼，用菜刀切成若干小长条，再在长条中央划出一道口子，拧出花样。最后做了两个小圆饼，四周划开，形成两个太阳形状。油锅翻腾着，姥姥两腿支在炉灶两旁，依次将麻花扔进油锅，持着筷子笊篱在翻腾油海里拨弄，雪燕和卉月吃了一些不再动筷，姥姥继续做。姥姥做的麻花是褐色的，吃起来并不酥脆，像炸面包似的口感。

    日子缓缓向前，一天晚饭时间都过了，爸爸还没回来。mama俯卧在床，两胳膊支撑这上半身趴着。旁边是满满一塑料袋的福利彩票，mama边数彩票边用拇指、食指上上下下拨弄着算盘。手里一支笔，笔下一本本子。雪燕问：“你在算什么？”mama：“算有多少钱。”“有多少？”“若干，好几千。”雪燕看着仔细算账的mama，对那个数字并无概念，只是觉得挺多。

    二年级开始，有时，雪燕上下学单独走路，这时必定要找些乐趣的。村中胡同里有一棵桑葚，春夏之间，果子由青转红再转紫，由硬渐软再变糯。雪燕上午放学后经过，偶尔顺手摘一二颗果子吃。

    个子小，树太高，只得一手往下扳着树枝，一手摘下果放进嘴里。这树是别人家的，这食物吃的不正大光明。因此采撷时双手都要拿捏好分寸，扳树枝的手要稳，不能产生大晃动，摘果子的手要准、狠，一步到位，尽量保持树的原形及美观，莫要被主人发现。中午放学，太阳正盛的时候，被暴晒的胡同里没人。树根周围一圈散落的黑紫残果，晒成干巴巴的葡萄干。刚坠落的鲜果被踩烂成紫药水般的果浆。吃罢“劳动”所得，雪燕顶着紫色牙齿、舌头回家吃中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