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在学堂

    “钱仁，你又迟到了。”刚跑到学堂门口的钱仁便听见那一群小朋友异口同声地喊出这句话。

    他生无可恋地伸出了右手，然后摆了个国际友好的手势。而此时的教书先生已经举起手中的戒尺朝他走来，他抬头眼巴巴地望着教书先生，眼神中满是可怜的感觉。可教书先生就好像没有看到他满满的求生欲一样，手中的戒尺缓缓地向钱仁的左手上落去，钱仁已经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啊！我太难了。”钱仁痛苦地大喊着，显然他已经做好了挨戒尺的心理准备。可落到自己左手上的感觉并没有那么痛，反倒是轻轻触碰的感觉。他感觉到有些奇怪，便睁开眼睛看了看教书先生，先生只是拿着戒尺缓缓敲了三下以示惩罚，便让钱仁回座位上去了。

    其实先生之所以放钱仁一码，是因为他前天在学堂上的精彩表现，而今天教书先生显然对钱仁还是多了一丝期待。

    “好了，下不为例。我们接下来开始上课。昨天说的《诗经·采薇》你们都背会了吗？”

    那一群小朋友看着桌案上的课本，顿时慌乱地翻阅起来，仿佛在一瞬间便可以把它背会一样。教书先生一看他们这般反应，有些失落地说道：“难道我教的学生中没有一个人能把它背下来吗？”他一边说着，一边眼睛环顾四周之后便落到了钱仁的身上。那感觉就像是在说：“钱仁，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钱仁，你会背吗？”半晌，教书先生总算说出了这句话，这时整个学堂顿时多了几声长舒一口气的声音。

    “学生愿意一试。”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这对钱仁来说并不算什么太难的事，毕竟这些都是他读书时熟记于心的。当钱仁将最后一个字背完之后，学堂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喝彩的欢呼声，可教书先生却打断了他们的欢呼，只见教书先生的脸上布满了严肃的神情。

    “高兴什么？今天谁能把它背会，今天的作业就能免掉。可惜，现在来看只有钱仁一个人的作业可以免掉了。”

    “先生，我愿意和大家共进退。”钱仁缓缓地说道。

    “看看钱仁，什么时候都不忘了你们，你们却还在这幸灾乐祸。我看今天这节课就该给你们每个人一顿戒尺吃，当然除了钱仁之外。”教书先生看着下面的学生，那眼神简直想让人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在这一堂课有惊无险地过去了。那一群小朋友对钱仁充满了崇拜，因为从教书先生布置作业的那一刻开始，钱仁就和他们待在一起玩耍。他们这一群小朋友没一个人在背书，真没想到钱仁竟然把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作业完美地交了答卷，这才避免了教书先生的大发雷霆。

    很快放学的时间就到了。走出学堂的那一霎，那一群小伙们顿时把钱仁包围起来，纷纷称赞他，不过那肯定也少不了几个拍马屁的声音。

    “哇！钱仁，你今天真的太厉害了！”

    “要不是学堂上你的超神表现，恐怕今天我们每个人都少不了一顿戒尺大餐了。”

    “对！”

    “嗐，这有什么，你看钱仁给我们讲的那些故事，就知道钱仁肯定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偷偷用功。我相信他一定还有更加厉害的地方。”

    这话一下子让钱仁笑了。

    “好家伙，我成了卷王，卷死我自己！”

    伴随着钱仁一阵的哈哈大笑，他们来到了那棵钱仁经常爬的大树下面。钱仁抬头看了看错综交叉的枝丫，原本今天还想上去看看远处的风景，可今天中午那白色兜帽对他说的驭鹰之术此刻却让他蠢蠢欲动，想要尝试一番。其实他心里也没底，但气势不能丢。

    “你们信不信我能让高处飞翔的雄鹰落下来告诉我们它看到了什么？”

    小伙伴们一听到钱仁说出这番话，顿时出现了两种声音。

    “你怕不是又在说大话哦！”

    “钱仁，我们相信你，你是最厉害的！”

    这时双方的呼声不相上下，似乎谁也不服气，他们齐刷刷地看向了钱仁，这下压力来到了钱仁的身上。

    “糟了，话有可能说得太满了。步子跨的大，一不小心可能会扯到蛋蛋。”此时的钱仁在自言自语，这下硬着头皮也得上！

    “好！你们看我表演！”

    钱仁紧闭双眼，聚精会神地想着白色兜帽对自己说的步骤。屏息之后，耳边也没有了嘈杂的声音，不过他还是爬到了高高的树上。其实最主要的是钱仁不想让那一群小朋友看到血腥的场面，小朋友们的童年是不能看到红色的血，这个认识是钱仁所在的那个世界的规矩，现在这个习惯同样在无形中影响着他。

    下面的那一群小朋友纷纷仰着头看着爬上树的钱仁，只见他稍稍伸出右手，那高处飞翔的雄鹰就好像是收到了信号一样，径直向钱仁俯冲飞来，而后在快到钱仁跟前的时候，一个急刹车便稳稳地落到了钱仁的肩头，而后钱仁睁开了眼睛，那只从高处飞到他肩头的雄鹰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钱仁看着眼前昂首挺胸的雄鹰，通体黑色羽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双鹰眼看起来不仅有威慑力，而且十分的炯炯有神。锋利的鹰爪仿佛可以撕破一切阻碍的事物，那一瞬间钱仁认为这只雄鹰就是自己的专属。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咬破手指，鲜红的血液渗出来，那雄鹰仿佛是看到了主人一般，轻轻用鹰喙点了点钱仁右手手指上的鲜血。

    片刻之后，站立在钱仁肩头的雄鹰眼睛变得通红，仿佛神志已经被控制了一样。但此时的钱仁显然还没有注意到肩头雄鹰的这一变化，正当他觉得奇怪时，突然自己眼睛的瞳孔开始变大，似乎能看到更宽的地方了。而且随着他自主地变幻瞳孔的大小，眼前事物的清晰度也随着变化。

    这让他感到无比的新奇，就在他扭头的时候，那注意到了肩头那只通体黑色的雄鹰也随他的频率缓缓地转头，一瞬间他看到了眼中的自己，那是一种神奇的感觉。他立即转换视角让肩头的雄鹰展翅飞向更高的天空，雄鹰振翅的一瞬间，便飞向了高空，顿时天地间的万物变得渺小起来，雄鹰盘旋在楚墨大院的上空，这时候整个楚墨的一切尽收眼底，就在他兴奋地想要看到更远的地方时，那只雄鹰却像是断了信号一样，钱仁的视角也随之恢复了正常人的范围。

    “哎，你别飞走啊，我还没看够呢。”

    钱仁回过神望着飞走的雄鹰大喊道，而地下的小伙伴们看到他挥舞手臂的模样，刚刚就已经在提心吊胆了，纷纷告诉他要远离那只猛禽，但显然钱仁并没有听到，直到现在他才在恍惚间听到了小伙伴的呼声，眼看着那只雄鹰越飞越远，他有点遗憾地摇了摇头，随后便低头看了一眼地下。

    “我没事！马上下来。”

    一溜烟的工夫，钱仁便从十几米高的树上溜了下来。小伙伴们顿时把他围住，关心地查看钱仁是否被那只猛禽抓伤了。钱仁的脸上浮现出自信的神色，他在那个包围圈中转了几圈，小伙伴们看他并没有大碍，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大家七嘴八舌地询问钱仁看到了什么，那么入神，全然忘记了危险。

    钱仁笑了笑，回答道：“我看到了你的父亲在指导弟子修习武功的时候对着左边第三排第一个不认真练习的弟子发脾气。”

    那人群中一个看起来比钱仁还小的男娃娃不相信地大喊：“你吹牛！我爹爹这会在家呢。”听到他的回答，那一分为二队伍中不相信钱仁的人哈哈大笑。“怎么样，我就说钱仁在说大话吧。”

    那群钱仁的小迷弟有点失落地看向钱仁，似乎在等待着钱仁能够给他们坚定有力的回应。可钱仁却风轻云淡地说道：“相不相信，你现在回到家里看看就知道了。或者等你爹爹回来的时候你问问他那个时候他在干嘛。”

    这个不相信钱仁的小男孩叫墨班，此刻他已然成了那群不相信钱仁队伍中的领头。

    “好，如果我爹爹回答没有，那就证明钱仁在说大话，你们就输了。”童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奶里奶气，但他们这两拨队伍似乎是谁也不服谁。

    “走着瞧！”

    这群孩童在一片较真声中四散离去，对于钱仁来说，他此刻全然没有了那种男孩子间的胜负欲，也许这就是他这个成年人灵魂偶尔难以彻底感受到童年乐趣的原因。他抬头看了看天空，那雄鹰竟然还在头顶盘旋，他顿时大喜过望，就在他想继续控制雄鹰看更远的世界时，母亲却突然火急火燎地喊自己过去。

    无奈，他只能扫兴地摇了摇头往母亲秦琴的方向走去。

    “仁儿，你爹爹再过两天就要出发远征了，最近多陪陪他。”

    “娘，出征？父亲要去更远的地方吗？那父亲什么时候会回来啊？”

    母亲秦琴的眼中多了一丝慰藉，但在这丝慰藉之下却始终无法掩盖住那种无力的失落，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拉着钱仁去找丈夫钱枫……

    这年是楚历六年，也是各国互相征伐的一年，就连在神农大山深处的楚墨也不能独善其身，同时传闻失传已久的墨家天乩盒出现了魏地，这引起了无形者的觊觎。一时间局势风云变幻，天道组织墨家三派的天行者为了不让天乩盒落入无形者之手，弥补六年前对无形者围剿的无功而返的遗憾，便决定再次联手以图将无形者一网打尽，让天乩盒重回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