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最后的嘱托

    根据无人机的视野与远处两公里外的枪声推断，N市边缘遭到了入侵。“长官，这次我们为什么要出动那么多兵力啊？”部分边境卫兵正在前往无人机最后的信号点。

    “匿影被派去歼灭残凝总部了，现在还在赶来的路上，这个目标对领导来说很重要。现在必须先一步拦截，他受了伤跑不远。要是进了城区就是大海捞针了。”身披戎装的官员解释道，“这是命令，也是我们立功的好机会。”

    狙击手隐隐约约地看见了一个人影，在确认目标位置后扣动了扳机，但子弹却落在了空处。

    “这是何等迅速的反应！居然能躲开子弹。”他心里暗想着。

    军官发出了合围的指令，众人开始向树林靠近。“匿影还没有赶到吗？”

    这时，一个人影从树丛中钻出，一颗子弹从一位士兵的枪管中射入，随之一声巨响，步枪炸成了碎片，只留下坐在地上茫然的士兵。

    弹雨倾泻而去，那个人用金属化的手臂防御着面前的子弹，但身上仍然出现了许多不致命的伤口。他好像机械城管一样，扫描着面前的对手，然后将子弹全部击发。

    随着九声枪响，场上只剩下炸膛的声响与手腕穿孔的士兵。“真是战争机器。”

    那个千疮百孔百孔的血人举着枪，面对着面前的敌人，好像随时可能当场倒毙。一位士兵从口袋里拿出了备用的手枪，战战兢兢地开了一枪。

    他一时没站稳，跌入了壕沟中。失去战斗能力的士兵下场，其余的士兵继续包抄壕沟。

    那个人望着手里没有子弹的手枪，血向四周蔓延。他试着与自己的凝实体沟通：“你还好吗，我的战友？”

    “你正在失去意识，你流太多血了。”

    “我们很可能真的出不去了，目前已经进入绝境了。”

    “你还能坚持多久？”

    “七分钟？已经是极限了。”

    “24号，好好休息吧，接下来由我来继续作战。”凝实体说。

    “交给你真的没问题吗？我可没见过你和拿枪的士兵战斗。”24号读取了他的记忆。

    “全身放松，将身体cao控权给我，你来辅助观察，坚持七分钟后就全部由我战斗。”凝实体说，“你可以随时恢复意识。”

    “好吧，别把我弄死了。”

    24号的瞳孔逐渐暗淡下来：“你原来是个瞎子吗？”“我视力不好。”24号将手枪反抓，形成格斗术的架势，“教教我怎么使用你的能力吧。”

    24号灰白的瞳孔望着壕沟边缘，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声音。“十二点钟方向两个，六点钟方向一个，三点钟方向三个，十点钟方向两个。”他聆听着，“全部携带武器。”24号用完好的左腿跃起，双手抓住沟壁，身体顺势靠沟一个滚翻冲了出来，冲向前方的两个士兵。

    “24号，注意看着子弹。”24号抓住士兵的衣服，将全身重量往下压，双腿顺势夹住他的脖颈，又利用甩动的离心力将其带倒，接着便弹起扑向了另一个人。先前还有人开枪，但当24号与队友缠斗的时候，一旦失误就可能误伤队友。

    自从经之陆统一以来，从未爆发过战争，许多人还是第一次开枪，因此完全没有“即使会误杀队友也要完成任务”的野心。

    24号抓住第二个士兵，用枪托猛击他的后颈，趁其恍惚迅速解下枪带挂在肩膀上，趁机架住对手手臂用没有子弹的手枪瞄准他的头部，快速向后移动，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敬告各位不要继续追击了，否则我即将开枪。”24号说。情况十分紧急，24号通过刚才的扫描没有看见人质的手枪，但身上的手榴弹和军刀让他十分畏惧。

    敌人依旧在靠近。

    24号将步枪抵在俘虏肩上，对准追兵，同时迅速后退。“九点钟方向的狙击手，我建议你不要心急。”正在瞄准24号的狙击手只得从隐蔽处走了出来。

    “我记得这个物质是这样构成的。”凝实体回忆着自己在凝实的记忆，伤口忽然间愈合了。“以血液为原料复制血痂来达到快速愈合的目的，真厉害。”24号赞叹道。

    24号的小体型使得自己被人质很好的挡了起来，24号向前开了一枪，敌人只好后退。“600米，700米，800米……”24号迅速将人质往后拖动，他不能让敌人增援赶到，一旦敌人有停止后退或者前进的趋势，自己就会向对面开枪，虽然没有24号本人枪法那么好，但也有震摄的作用。

    “1500米了。”凝实体对24号道，“好好休息吧。”随即将人质按倒，跪压背部解除武装。“很抱歉冒犯了，但是我必须活着去拯救更多的人。”24号的血沾满了人质的军装，24号收下武器后头也不回地跑了，只留下人质一个人望着浑身是血的少年一瘸一拐地向前冲刺：“怪物，疯子，不，那是真正的战争机器！”

    他必须不断地奔跑，虽然他已经离开了射程，但威胁依旧存在。他的左手金属正在不断退去，露出了皮肤下的血管与内组织，他的左手已经废了，右腿虽然强行愈合，但还没有完全恢复。

    “赵奕忠先生，我已经离成功不远了。”凝实体说道，“尽管还是很狼狈。”远处的大楼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想起赵奕忠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他和他的朋友怀揣着一个理想而建立了创世者协会，从实验到传播，到最后被政府通缉。

    创造人造空间与其生命乃至世界，本身就是违背伦理的事情，人造士兵本身也是对人权的践踏，将创造的生命工具化，即使用于实现的目标再高尚，这也是违背人造士兵意愿的事情。

    虽然自己在现世无法想起凝实的身份，但他认为自己一定是为了实现赵奕忠的理想而诞生的，也正是因此，当赵奕忠以创世者协会的叛徒离开自己所创立的组织后，他决心去为自己的过错赎罪，这是他最后的理想。

    而他最终实现了，24号进入了N市城区。

    凝实体很清楚自己长时间连接会发生什么，尤其是在不属于自己的时间与现世连接。那个夜晚，他cao控着24在垃圾桶里翻出来一卷报纸，草草将步枪包起来，将武器藏在外套里。慢慢走向赵奕忠的家，那是他们约定相遇的地方。

    “一旦走向了这条险路，我们都没有机会回头了。”凝实体喃喃道，终于倒在了赵奕忠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