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州事了
“轻心,我们来的急,衣衫有些不宜,你别见怪。” 上官叶挽住谷轻心已有些发颤的手道说着。万剑仙境来的其余三人也上了灵堂,护在谷轻心身旁,言语多是慰藉。 见着几个万剑仙境的小鬼来了,海达只笑而不语。 他自平州、越州一战成名前,在万剑仙境附近的鲁州仙盟担任仙首。与万剑仙境相接,他自然与万剑仙境的高层熟识,而且对万剑仙境的境况也颇为了解。 正是因此,壑山此次派遣他来镇州处理谷家的事宜。 海达心知镇州谷家与万剑仙境谷家虽为一脉,但这几年两边关系已大不如从前。可这次万剑仙境既然派了这几个少主过来,要插手这件事便是肯定的。 而上官叶等人在灵前一一祭拜后,未等海达先开口询问,上官叶便先向他问道“世叔自从去了壑山,几年未来万剑做客,怎今日得空跑来镇州谷家祭奠?” 海达道“自是壑山迁我来行公务,不为私事。” 上官叶咋舌,略带吃惊道“来时我听靖学门院的吴雨晨道,谷家出事就这几日,又听闻次日梅仙总从壑山回来时便有特使跟随。按着时间算,世叔到此行公事,想来不是为了镇州仙库一案,不然仙盟消息这般灵通,倒像是未卜先知,预谋已久了。” 上官叶话语乖巧,可其用词意图明显,海达知她说这话,便是仗着庭中人多。若自己承认来此便是为了镇州一案,又在此逼迫谷轻心,外界不免流传壑山仙盟早已预谋,陷害谷家。 镇州仙盟陷害谷家那倒没什么,若是牵扯壑山,那这件事可就大了。 可若是不承认,那他今日要想让谷家拿出副仙总职位,万事便都不好办了。 海达“来此只是因为晋州瘟疫,向镇州调节杏关石买卖,只是刚好遇上仙库一案,便顺手和梅仙总到谷家来看看罢了。” 听到海达折中的回答,上官叶笑道“这样呀,这镇州的副仙总一职,虽说自仙盟设立起便为谷家世传,不过向来需壑山,与我万剑仙境一同见证的,看您这样的人物来此,我还怕谷叔父当着副仙首的时间太久,壑山那边把规矩忘了。” 说着上官叶从纳戒中唤出一枚刻有上官二字玄铁令牌,揣在手上向着海达又道“家父还有两位爹爹不久便来,世叔可要在此等上片刻,待三人来了,再和梅仙总与您一同商量镇州谷家的事?” 见上官叶手中的令牌,海达似有些好笑地道“叶儿,你上官家的令牌在鲁州好使,在镇州可是不好使的,你还想用一块令牌压我不成?” 说罢不等上官叶回嘴,海达双眼一眯,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杀意压向堂前的上官叶。 未等海达的杀意逼迫到上官叶,其身旁霎时爆发出一股更强的无双杀意与海达的杀意抵抗。 海达向上官叶身后看去,爆发此杀意的,正是一直沉默不语的轩辕意。 海达轻笑,虽说杀意与修为无关。可他自觉在平州、越州平乱数年,所凝练的杀意,难道还敌不过一个金丹期的小子不成。 想着,海达便将自己的杀意提至最高倾压而去。然而杀意拼搏,海达却发现自己根本撼动不了轩辕意的杀意分毫。 轩辕意的杀意并非来源于长期屠戮而来,而是自幼以心神修炼轩辕杀剑,得来的纯粹杀意。 若说海达的此时散发的杀意渗人凌冽,如同战场中嗜血滥杀的恶鬼将领。 那轩辕意的杀意则是威严霸气不可直视,如同屠戮千人万夫莫敌的无双战神。 纵然海达修为高于轩辕意,可仅仅在杀意之上,海达是如何也胜不过轩辕意。 见自己全力尽出,自己的杀意还是逐渐被轩辕意压制。 海达再也绷不住,脸上微颤后,手中玄雷闪烁,便作利爪向轩辕意、上官叶二人抓去。 两旁谷乐乐、谷坤坤的黑白两色的阴阳乾坤链早已等着。待海达出手,乾坤链片刻间纵横编制成网护主众人。 只见得堂前玄雷四溅,链上砰砰作响,海达三成力道的雷阴爪居然被锁链硬生生抗下。 庭中各修士见况窃窃私语的聒噪,谁能想到这几人修为,竟能在海达手中撑过两招不落下风。 听得庭间碎语,海达终是有些恼了。 于是他手中灵气凝聚,让玄雷逐渐遍布全身,愈发强大的雷劲正准备以压倒性的力量制服众人。 “不过指点罢了,海特使怎么动起真格了?” 一声苍劲有力的声响压来,见得堂中四方灵气一乱,轩辕意几人运足的杀意、灵气霎时消散,就连海达身上的玄雷也徒然消散许多。 几人拼比间响作的动静,像是忽然没进水中再没任何声响。 “散灵决?不,这种程度,怕不只能是六意寻灵法。” 海达不再理会堂前的四人,转头看向庭前。 李四爷与祝游正缓步向庭中走来,而白枫三人也紧跟在四爷身后。 海达见况,少有的向四爷行了个礼,道“四爷,靖学门院要插手镇州的事?” 李四爷道“老头子本不想管这些事,却禁不住这几个小家伙们关系要好,总劝我出手帮帮。” 海达道“四爷,您活了那么大岁数了向来是无利不往,你这次出手可想好后果了?” 四爷听罢哈哈哈大笑,指着身旁的祝游道“我与谷家没什么关系确实不想出手,可你今日要对付的人,曾是我靖学离火院祝院主的准儿媳。你们若真要一意孤行,准备强行冤枉人家准儿媳,祝院主怕是不干呐。” 四爷此话说完,灵堂前的谷轻心慌了神色。而海达瞥了一眼谷轻心后,冷冰冰地看着祝游问道“镇州谷家,何时与你靖学门院离火院有关系了?” 祝游并未理睬海达,只是上前一个眨眼便轻越了海达身形,走到谷轻心面前,捧握着她的手,道“孩子,这几年苦了你了。当年廉儿的事你还未走出来,今日又遭这等变故。你放心,今日祝伯父在这,绝不会让你平白无故,再受任何委屈的。” 海达见祝游对谷轻心相视温柔,谷轻心也顺势回应,二人顿时就如同父女一般。 “今日靖学门院是要铁了心管这件事了。” 海达暗想着“李四爷一人已不好对付,这祝游刚刚施展身法,速度之快也是当世少见。此二人在此,加之万剑仙境几位家主等会便至,谷家之事今日要想强做,怕是难了。” 正是此时,府中徒然传来一声沉闷的钟响声“未时开席!宾客请移驾西府庭院共聚!” 宴席开始,海达冷眼望了望庭中的几人,冷冷一下便兀自向府外走去。 上官叶见海达要走,不忘出言挑衅道“世叔,开席了,不留下吃点吗?” 海达也未理她,示意庭前等候的两个童子将蒲扇提起,便径直离开谷府。 梅鹿及几个仙首见况,各自客套两句,便仙盟还有要事处理,一同离开了谷府。 庭中看戏的客人仙盟的人走尽,已无戏可看,趁着宴席开了,便纷纷议论着向西府的庭院走去。 “总算走了。” 带人员走尽,谷府今日的困局暂解,上官叶终于轻叹。 也是此时,上官叶原本从容的神色愁眉起来,说道“轻心,今日之困虽解了,可要想彻底安稳,还是得爹爹们过来才行。滋事体大,我怕萼儿一人叫不动,我与轩辕得回去一趟。” 其实万剑仙境的几位家主能不能过来,上官叶一点把握也没有。 镇州谷家与万剑仙境这几年关系一直僵硬,许多事上早已不再往来。 当吴雨晨在万剑仙境遇见上官叶说明情况后,在她眼中,几位家主因为这几年的恩怨,会出手相救的概率很低。 但他们几人若将生米煮成熟饭,让万剑仙境直接卷入其中,届时几位家主即使不想,也不得不过来帮忙了。 因此吴雨晨这次搬来的救兵是上官叶几人,而不是万剑仙境的家主。 说话间,谷坤坤向着吴雨晨道“吴雨晨,我们这情你可得记住了。” 谷乐乐紧着打趣道“这个人情记得在今年的小乾坤比试时还。” 听着两人言道,陈鸣气不打一处来,连连反驳道“你们帮的是谷家,又不是我们靖学门院,怎么人情还能算到我们头上来了!” 谷坤坤道“当然要算你们人情了,镇州谷家,三年前被剔出万剑仙境谷家谱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除了万剑仙境的人外,无一不大吃一惊。 尤其是谷轻心,镇州谷家被剔除家仆,为何她竟不知。 谷轻心当即大怒道“谷坤坤,你什么意思!”说着便要捉他。 然而谷坤坤脚步一闪,躲到轩辕意身后,便道“都是因为你啊,轻心,这件事我就猜叔父会瞒着你。” 谷轻心颤抖地质问道“你说清楚!......” 轩辕意冷静的挡在二人中间,缓缓解释道“总之是因为祝廉的事,叔父为了维护你,带着谷毅在派中与父亲、伯伯们大闹了一场。最后几人去了祠庙,当着祠庙众长老的面除了镇州谷府一脉的名字,这事知道的人不多。” 谷轻心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四人,而此时身旁祝游,也不知做什么好,只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安抚。 看着眼前的一幕,白枫忽觉的院中修养的那位父亲对她的女儿,似乎并不是表面上一直关押着女儿那样冷酷。 这几年间,谷由再以自己的方式,修复着父女之间的关系。 虽说过程,多了许些艰苦,结局有些残酷。 好在这件事,总算该得到谅解,一切将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而之后,上官叶与轩辕意回万剑仙境,赶在明日仙盟发难前请家主过来。 陈鸣与李四爷去了西府庭院吃饭。 谷轻心则带着祝游与吴雨晨,去了后院见谷由。 谷式兄弟二人则楼留在谷家替谷轻心看守灵堂。 只有白枫一人,无事可做,独自一人坐在灵前的台阶上,望着庭外来往的修士发呆。 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呆一会。 这几日的事情有些太多,太急了。 “娃儿,怎么做到地上,不腌臜吗?” 白枫身旁忽然传来一声湘音极重的询问。 朱楼主穿着一件黑袍不知什么时候站在白枫的身旁。 白枫眼神呆滞的道“就想坐会。” 朱晓如是明白了微微点点头,随后进灵堂由谷乐乐、谷坤坤二人接待,敬香同谷家灵位行礼。 过了灵堂礼节,朱晓走到白枫身旁,随便吹了吹台阶上的灰烬,便坐了下去。 朱晓取出纳戒中的烟丝与烟纸,熟练地卷好一卷烟草,指尖捏个火诀点燃烟头,便陪在白枫身旁抽起烟来。 烟尘散在整个灵堂前味道很重,让人闻着头冲。 二人也不说话,只静默地坐着。 待烟抽了一半,朱晓看着身旁有些惆怅的白枫,便熟练地卷起一只烟卷,递给白枫道“嗯,试试没,湘西苗子烤的上好烟草,能解愁,比酒还好用。” 白枫轻瞟了一眼,恭敬地接过朱晓手中的烟后放在嘴上。随着朱晓点火,他被骗着抽了人生的第一口烟。 烟味冲进口腔、喉咙、鼻子,一股根本无法忍受的苦辛味当场让白枫猛呛起来,随后脑子还有点犯晕。 看着白枫拿着烟卷一脸嫌弃又极为排斥的样子,朱晓嘿嘿笑道“人生呐人生,刚接触不就是这一个样子,大多只觉得苦涩又辣人。稍微高级一点的,有友情、爱情还有情亲调和稍微好些,再好一些得带着权力、财富和修为让他更好下喉些。但是烟终是烟,它是苦得便就是苦得,就算是抽多了,抽习惯成依赖了,它也不会变成甜得嘞。但是抽多了,让抽烟得人变得舒服嘛,倒是真的。” 说着朱晓深深一口气将手中的烟抽尽,随后向着空中抬头,嘟着嘴缓缓吐出五六个白色的烟圈。 白枫看着徐徐消散的眼圈,便又尝试着抽了一口,可还是被着冲人的烟味给呛得咳嗽不断。 “别勉强,这也许烟不适合你。” 朱晓撇着嘴将白枫手中的烟拿回,将卷好的香烟解开,拔掉露有星火的烟丝。 挑拣好,朱晓将其余完整的烟丝重新收入烟袋中,随后道“烟不仅能抽,其它用途也广泛。比如便是极好金疮药药,止血效果很明显的嘞。” 缓住了咳嗽,白枫看了眼身旁陪着自己发呆的朱晓,表情表情开始变得有些凝重。 刚刚自己发呆时回顾了这几日经历的许多事,脑子许多想法还有许多疑惑都得不到解答。 于是他询问身旁朱晓道“您到底是哪边的?” 朱晓瞌睡般地看了眼白枫,转头又朦朦胧胧地看着庭中,缓缓道“壑山要我除掉谷由,所以我来了镇州,我可以算是壑山的。谷由要我帮忙除掉内jian,所以我帮了谷由的忙,我也可以算是谷由的帮手。” 白枫却补充道“肖黎让您别出手,所以您选择故意被困在试武楼结界里,你能算是紅锦道观的吗?” 朱晓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沉默片刻后,用着标准的仙盟官话道“我在湘州,便是懒得管这些乱七八杂的尔虞我诈,所以来了镇州。本以为做了楼主,仙盟中的事不用亲管能好些,结果还是一样。行事互相利用,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都能去做。” 说着朱晓站了起来,又看了一眼台阶上的白枫,道“哪有那么多,到底是哪边的,不过怎么做最好,便怎么做罢了。” 听着朱晓的回答,白枫低头微点道“嗯,至少今日您没帮忙来扳倒谷家,只是等人散尽,前来上香,这便是好的。” 说着完,二人陷入沉默。 片刻,谷府后院中,传来一声又一声的连绵钟响。钟声悠然循序,不多不少,共敲十二下。 听着钟声白枫不解其意,身旁的朱晓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只是灵堂中的谷乐乐与谷坤坤二人,忽默默走到庭中,望钟声传来的后院方向恭敬行了三个大礼。 白枫看这二人的行径,忽然明白这钟声的含义是什么了。 万剑仙境谷家家规,凡主家主仙逝,奏钟十三下,分家家主仙逝,奏钟十二下。 次日,待轩辕意、上官叶二人领着谷原与上官翎两位家主来时,谷家灵前的牌位,已从两位变为三位。而祝游与李四爷,陪着谷轻心在谷府打点上下。 在万剑仙境的长辈来后,李四爷与祝游代表的靖学门院与万剑仙境内部高层的交流,将会在丧事结束后进行。 在此之前,他们要做的,便都是保住谷轻心的名声,以及副仙总位置。 此次事件,也许会缓和两派数十年的恩怨,也许也不会。 但无论怎么样,至少靖学门院与万剑仙境年轻一辈之间,早已不像两个门派高层那般苦大仇深。 吴雨晨与谷轻心等人,在后院与谷由到底说了什么,白枫没有也不好询问。 但是白枫寄给龙思氓关于吴雨晨性格变化的信,在三人离开镇州前,龙思氓回寄了信过来。 “寻常情绪波动不足为虑。可若出现严重情绪波动,以清心法无法缓和,务必以金乌羽结阵法,先阻绝吴雨晨灵气运作,再太乌金针封其奇经八脉,立即送回靖学门院,切记。” 九蛟客栈中,白枫看着手中的信件思索着“看样子,问题不是很大。” 将手中的信件收入纳戒,白枫打开房门,陈鸣与吴雨晨二人已等在客栈过道外。 镇州的事虽还未结束,可有靖学门院与万剑仙境两大派的高手在此,无论是仙盟还是紅锦道观余孽,都不可能对谷家产生任何威胁了。 他三人也可以正式离开镇州,继续向北历练。 而三人刚走出客栈大门,迎面上朱晓拿着一本书正守在客栈门前的桥通等着白枫。 朱晓道“准备走了?” 白枫行礼回道“是的,已经耽搁很久时间了。” 说着朱晓将手中的书递给白枫道“cao纵《江河湖海录》的秘籍,我在归阅楼找了很久才找到的。”
白枫接过秘籍,有些惶恐地道“这......” 朱晓道“放心,是拓本。” “多谢......” 白枫感激收下秘籍,又想到陈鸣与吴雨晨二人还不认识朱楼主,忙向二人介绍道“壑山仙盟派遣管理十重古楼朱楼主,试武楼里就是他救的我。” 说罢陈鸣客气地向朱晓行礼,然而吴雨晨却像有些犹豫,仔仔细细地观察朱晓片刻后,道“朱楼主,您之前是不是在湘州做事,我还见过您对吗?” 面对吴雨晨的询问,朱晓cao着湘音笑道“对呀,我之前是湘州分管湘西的仙首,你吴雨晨当时要进仙盟的通函,还是我经手批给湘州总部的,亏你还记得我哈。” 听此,吴雨晨大喜道“真的是您啊,我说怎么看着您很眼熟,就觉得再哪里见过。” 说着二人哈哈大笑起来。 然而片刻寒暄后,吴雨晨又有些犹豫地问道“我......有些事想问您,不知道您有没有空,能......” “问嘛,有什么的。” 见朱晓爽快答应,吴雨晨大喜过望。 然而要询问时,他却拉着朱晓往一处偏僻的角落走去,明显不想让陈鸣与白枫二人知道他要问的事什么。 见吴雨晨这般谨慎,陈鸣不由不平道“老大搞什么鬼,神神秘秘的,还有什么是我俩都不能听的吗?” 然而看着在角落谨慎长谈的二人,白枫只有些忧虑地道“谁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呢?也许老大问的这件事,现在除了他与朱晓外,真的谁也不能知道吧。” 角落本是谨慎的二人再说了一会后,吴雨晨的面色明显愉悦了很多很多。 白枫看见吴雨晨脸上的笑意难以抑制,这是白枫自认识吴雨晨以来,见他露出过最为真诚的一次笑意。 “多谢您,靖学门院小乾坤试炼时,您来门院我做东请您。” 吴雨晨极为畅快地向朱晓说着走回来,而朱晓也只是连连摆手低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没必要。” 白枫轻轻松了口气,拍了拍陈鸣的肩背道“走吧,没事了。” “当然没事了,能有什么事。” 陈鸣见白枫如释重负的样子,他只觉得好笑。 而白枫只是没忘记龙思氓的嘱托,很害怕吴雨晨会因为一些埋在心底里的事,导致情绪波动严重。 可看着吴雨晨这次散发的笑意,白枫觉得情绪波动严重这件事,他们历练这几个月应该是看不到了。 “虽说,谷家没有彻底除去,可是谷由培养的很多仙首该死的死,该离开仙盟的离开仙盟,就算谷轻心在两家门派的扶持下能继续当副仙总,她没有根基是绝对......” 陆东还想继续说下去,可是随着一声响亮的巴掌拍在他脸上,自己的话戛然而止。 脸上生疼,可他连哀嚎也不敢发出来半声。 十重古楼天命楼的顶层,梅鹿站在窗前望着城东的谷府高墙,狠狠骂道“你个废物!若不是你指挥不当,任由巴文待在十重古楼内折磨谷由,被朱晓杀了。巴文活着,以他的判恶令,这几十名谷家家仆,难道还吐不出让谷家万劫不复的证词吗!” 说着,想起这几日被海达眼神蔑视,更是让梅鹿怒从中来。 又是一脚将陆东狠狠踢翻在地,梅鹿大骂道“谷毅、谷由、林伶伶死了没错,可他们为谷家收获了人心!萧腾海、龚剑心、周还天,走了没错!可他们去了哪?去了谷家手下的商行当管事!商行里我们策反那群废物,一夜之间就被谷轻心拔了九成,余下的胆小怕事,我们还怎么吞并谷家的家业!” 说着又是一脚踢,狠狠踢倒地的陆东腹间,又是指着他大骂道“老子联合肖黎设了那么大的局!就是要让谷家还有紅锦道观在镇州仙盟彻底消失!现在阴阳九锁玄镇图!苍绿榕心!仙盟副仙总!谷家家业!全都没了!就是因为你这个废物,统管失误,办事不利,让巴文死了!导致死局变平局,平局被人翻盘,最终满盘皆输!” 楼中的大骂声还在继续,然而天命楼的结界让楼外听不见楼内的任何声音,十重古楼的一切还在安然进行着。 而此时城西的白卉苑中,知月、零星两人正努力调教着一名手脚极不协调的女子。 那女子面无表情,手脚瘦弱,胸前单薄的衣衫内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两条极为可怕的刀伤。 胡瑟儿被带到白卉苑中接受这样的训练,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到这样,也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而知月更是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受这样的罪,来教一个基本没有任何沟通反应的女子。 “哎呀,她什么也不做啊,这怎么教啊。” 知月看着面前呆滞的胡瑟儿,教了她一百零三边动作,还是毫无作用。 她再也受不了,高声道“还不如让我去做苦力算了。” “别抱怨了,刚来的姐妹要好生对待呀,别这样吓到人家。” 零星说着上前又开始耐心教着胡瑟儿舞蹈动作。 然而一会,见知月确实已经丧失了对胡瑟儿的动力,零星不得已道“你要是不想教的话,就去后门,今日的柴火要送来了,你领着人去收吧。” 听见零星的话,知月激动不已,深情地捧着零星地手道“知月姐,有这句话,你这中旬的胭脂钱我包了。” 说着便在零星无奈的摇头下,屁颠屁颠地跑向后门,留下零星耐心地教着胡瑟儿。 而来到后门的知月领着四个老仆收在门前等着柴火送来。 今日的柴火送的极慢,之前从不会这样耽搁时间的。 等了片刻后,知月有些不耐烦,便向着天开始抱怨起来“自从瑟儿来了以后,真是事事不顺心,烦人呐。” 似乎上天听到了她的话。 话音刚落,远处的道路上,一个木推车便哐啷啷地推过来,车上层层叠叠的优质木头满满当当。 木推车推来,知月刚想向车主以这次木料送的慢了好杀杀价格,却见拖车过来的车主居然是个瘦弱的十二三岁小孩子。 这一下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砍价了。 这样的一个孩子,推那么满满当当的一车木料,实在让她惊讶。 还别说车上还坐着一个与他差不多大的女孩。而且这女孩双瞳略有泛白,似乎是个瞎子。 推车男孩道“实在抱歉,堆的木料有些多,耽搁了时间,还望jiejie见谅。” 知月见这小男孩算有礼貌,长相也是喜人,便也不好发作,只道“行了,看你第一次送木柴,品相又这般好,就不追究了。福伯你给钱的时候,再多算他一两银髓吧。” 车上的女孩听到要多算他们钱,当即开心地同男孩道“十七哥,一银髓!第一次出来干活就能多赚那么多钱嘛。” 十七也开心地向十九道“嗯!你简直就是哥哥的幸运物!咱们兄妹两多赚钱,过不了多久就能治好你的眼睛了。” “好了,还要帮忙卸木柴呢。” 知月将二人打断,开始指挥着四个老仆开始向后面的柴堆中搬运木柴。 而十七安置好十九坐在木车把手上,便手脚麻利地开始向苑中搬运柴火,速度之快这两个老仆加在一起也不如他。 “倒是勤快,以后我白卉苑每旬的木柴都让你来运吧。” 知月说着,十七开心应答,手中搬运柴火的速度也越快了。 而看着面前为生计忙碌的十七,知月不禁有些欣慰地看向车上的meimei。 能遇上这样的哥哥,就算如今日子贫困,想来她也是幸福的。 “嗯?” 知月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眼花,方才十九的瞳孔为何有些泛黄,像是一条蛇一样。 一定是自己被胡瑟儿折磨的有些心力憔悴了。 知月揉了揉眼这样想到,并且决定今晚上给自己赏一盅燕窝,一定要好好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