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选择
当那熟悉的“运动员进行曲”从广播中传出来的时候，古斌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种荒唐感。 是的，荒唐感。 古斌觉得现在广播里传出来的应该是“各位同学请赶紧到cao场做早cao”，或者“接下来向我们走来的是某某年级的某某班”才对，那种东西曾经让他无比厌烦，但是如果现在他能够听到或者看到这样的场景，那绝对会让他开心地痛哭流涕。 很可惜，伴随着运动员进行曲传来的是少女悦耳但是却又恐怖无比的通告。 “现在，进行第一次随机人员具体位置的宣布！” “一号，位置是行政楼检查室，五号，位置是实验楼2楼3号实验室……” 在听清楚广播内容第一时间，古斌便收好了东西冲出了教室，折叠弩直接就端在手中，目标直指三楼。 这个广播帮他做出了决定。 如果那位6号还没有用去自己的第一次复活机会，那么他就一定还在附近，但是如果他失去了行动能力，并且还被广播通报了位置的话，那么6号玩家的这条命就是要被强行用掉的了，与其这样，倒还不如让自己来动手！ “六号，位置是高中楼三楼，高二（4）班！” 古斌心头一震，脚下速度更快了，几乎是以不要命的姿态狂冲，不过，因为广播的声音相当的大，有很大一部分的声控灯都亮了起来，楼道中一片明亮，古斌倒也不怕自己的动作会引起声控灯的反应。 “八号，休息区大道旁凉亭！” “九号，休息区大道旁凉亭！” “十一号，实验楼1楼1号实验室。” “十三号，高中楼四楼左侧楼道。” “我擦！”，古斌暗骂一声，看来这通报的确是随机选号进行的，自己事先进入移动状态也会被通报，不过想来问题不大，但是这高中楼恐怕是不能再待了，弄完这件事情得赶紧离开。 他感到自己右手上的圆环正在以一个稳定的频率震动，但是，随着自己朝楼下的移动，这种震动频率逐渐地减缓下来，终于，在他跑到了四楼和三楼楼梯交界处的时候，这种震动已经完全消失了，这说明他已经离开了危险区域。 不过十几秒，他已经冲到了三楼。 古斌后面的五个被通报的编号，分别是14，17和20号，这三人离开的要比自己更晚，不过他们似乎是直接下楼了，最慢的二十号在高中楼前草坪，应该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 快速跑到了初始教室的门口，古斌来不及稳住自己的心跳和呼吸，直接抬起手中的武器对准了教室正中。 在那群少年离开了之后，这教室的灯就被关闭了，但是他仍然可以借着外面的微光看到凌乱教室中躺着的6号玩家。 这个可怜的家伙显然也知道了自己的处境，他脖子上的圆环正在不断地闪动，而且正在不断地加快，在广播通报完的时候，已经快了近一倍。 那快速震动着的圆环仿佛一道催命符，这个中年人已经要崩溃了，拖着身体有一下没一下地朝着门口挪动着，试图让自己离去，但是没几下，他就失去了力气，之前的失血对他的损伤太严重了，那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生理状态条已经跳到了红色区域，这意味着他失去了行动能力。 古斌的出现仿佛给他打了一剂强心剂，他伸出剩下的左手，扯着喉咙吼出了两个字。 古斌听不大清，但是他用膝盖都能想到，这两个字一定是“救命”。 尽管这名玩家的面容经过了模糊处理，但是古斌依然能够感受到那股从他的表情中透露出来的绝望，手中的折叠弩稍稍松下。 “妈的，一个游戏做这么真搞毛啊！” 古斌吐了口唾沫，终究是没动手，快步冲过去，看这个圆环上红光闪动的频率，应该还没到爆炸的边缘，只要将这个人拽上四楼或者带到二楼，这圆环应该是不会炸的。 “来，跟我走。”，古斌说了一声，伸出手就要去扶这独臂的6号玩家。 手还没完全伸展出去，那6号的手却已然抓了过来，看的古斌一愣，看不出来这人的求生欲望真的是相当的强。 但是，就在他想赶紧救人的时候，这人却是发力地往上一跳，整个人如同蚱蜢一样蹦了起来，被血污，眼泪鼻涕弄的一团糟的面庞显得格外狰狞。 那一只独臂就像是一个镣铐一样，死死地勒住了古斌的脖子，而这6号跳起来时爆发出来的动能，更是使得古斌一个站立不稳，直接坐倒在地。 “想弄死我？你想杀我，你想杀我！”，刚刚还在呼救的嘴巴现在却在毫无条理地往外嘶吼着断断续续含糊不清的词汇，每一个字中都带着巨大的绝望以及恨意。 用力挣扎了两下发现挣不开，当即一甩脑袋，两个脑壳哐当一下撞在一起，古斌发了死力，这一下把自己都快撞晕了，鼻子发热，居然有鼻血留下来，但古斌并没有停下来，第二下，第三下，这连续的几下让他脑袋嗡鸣，那种眩晕感从头盖骨一直蔓延到牙根上。 稍微挣脱了束缚，古斌伸手在腰间一阵乱摸，慌乱中先是握住了手电筒，狠狠就是往前一砸，他自己都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虎口一阵酸麻，似乎是直接裂开了，一声咔嚓，那电筒的电池盖居然愣生生给他崩飞了出去，手电的光也因此而熄灭了。 这人兀自不死心，屡遭重击，仍旧是挣扎着用手去勾古斌的小腿，死死地抓着不放。 古斌也已经要崩溃了，扔下手电，在那6号脖子的圆环的滴滴声中，他再也没有办法留情，手在腰间拍了两下，终于是摸出了那根之前单独拿出来充当防身武器的箭矢，怒吼一声握在了手里，朝前闷头扎出。 尖锐的箭头仿佛刺入了什么极其脆弱的所在，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就像是一根牙签刺进了塑料泡沫一样。 “你击杀了敌对目标，获得1点积分，当前积分为1，排名第一。” 如同泡沫破碎一般，那被古斌推开，倒在地上的躯体不住地抽搐着，眼窝中的箭矢兀自抖动了两下，随后便直接“破碎”了开来，像是一团幻影一样消失在了原地。 古斌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鼻子还能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右手滑腻的让他恶心，从指甲缝到手掌上全都是散发着腥气的血液，从人体中带出来的温度一时间仍为散去，让古斌阵阵眩晕。 外面的光线照进来，地上有着大片液体，原本应该表现为鲜红色的血液在光线的作用下变得乌黑一片，让人心悸。 “啪！”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古斌从迷茫中清醒了过来，凭着本能的反应，他直接扑向了掉落在几步之外的折叠弩。 那脚步声的主人显然要比他行动的更快，古斌只觉得那声音上一秒还在门口附近，不到眨眼的时间便已经出现在了自己身前，在他的手碰到那折叠弩的时候，那脚步声的主人便如鬼魅一般抢先一步捞起了折叠弩，咔嚓一声，那弩箭就已经对准了古斌的额头。 冷汗顺着面颊一路下滑，从脸上的一片血污中洗刷出了一条空荡荡的路径。 咬着牙举起了双手，做投降状，当然了，古斌没有想着这个人能够饶自己一命，这二十个人没几个不是心狠手辣的，总之肯定要比自己来的狠。 “你现在排名第二。” 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在古斌的大脑里响起，这让他不由自主的一震。 死了两个人？哪两个？其中一个是自己？ 连串的疑问冒出，但是古斌完全不能静下心去思考问题，那该死的弩箭还顶在自己的脑门上。 “咔嚓”，手电筒的光打亮了，古斌看到这人的腰间插着一把匕首，上面带着血，当即明白那现在排名第一的人恐怕就是他了，只是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被他攻击了的玩家现在才死亡。 借着电筒的光，他看了看这个人的面目，经过了模糊处理，看不清楚，但是古斌却能看出，这个人的年龄并不会太大，不会超过三十岁。 “你想救他？”，这人看了看古斌，如是问道，声音很沉，没有经过处理。 古斌苦笑了两下，点了点头，道：“一下子没转过弯，给你捡便宜了……我还是建议你把手电关了，楼下有人，如果你不想把他们惹来的话。” “放心吧，他们过不来的。”，这人收起了折叠弩，从一旁的地上捡起了那之前那根沾染了鲜血的箭矢，用力地甩了两下，收好。 看到这人似乎暂时没有对自己动手，古斌稍稍松了口气，低头将那飞了出去的手电电池盖捡了回来，装好，发现没有问题后，问道：“你以前当过兵？” 受过训练的人在行动的时候总会或多或少地带有一些特殊的习惯，从刚刚这人的动作，使用折叠弩的熟练程度，以及回收箭矢等习惯来看，这人就算没当过兵也八九不离十了。 古斌甚至能大概地猜到这人的编号。 应该就是那位“7号”了，他真的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跟他发生了正面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