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决断
一个供人休息的场所总会拥有这么几个东西：食物，椅子或者床，入口的疲惫，休息的满足，以及等在出口旁边的竞争者。 任何一个对电影、动漫、电视剧乃至游戏有了解的人，都会有一些共同性的认识，比如说，在恐怖片中，一个正在亡命逃亡的人物角色往往会进入一些相对安全的环境，比如说看上去较为明亮的房间和大厅，紧接着，就在这个角色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影片中的怪物或者鬼魂，恶人之类的就会突然出现，然后极其残忍地将这名角色杀死。 尽管古斌现在并不是在看电影，但是他很清楚休息区这个地方会有多么的危险。 到现在为止，他们都还并不知道这种所谓的“复活”机制到底是怎么运作的，一个玩家被击杀之后复活的地点是随机选择的，还是在固定的一定距离内？ 古斌个人以为，“随机地点”的可能性会更高一些，如果一个玩家被击杀后是在一定距离内复活，那这就意味着这名玩家将可能接二连三地死亡，当然，也可能意味着“冤冤相报何时了”形的互相连环仇杀。 已经确认在休息区或者说在休息区周边的玩家，分别为8号和9号，这两人一定是离开后就直接往休息区跑的，并且古斌还不知道他们两人是否有人已经阵亡复活，这两人的报告地点都在休息区大道旁的凉亭中，也就是说这两人绝对已经接触过了，就是不知道是像他和徐青这样的结盟，还是发生了冲突。 前面那种情况是古斌最不想看到的，在这种环境下，任何可能出现的“联合”对于他来说都是危险的，刚刚被他击毙的那名玩家已经很好的说明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尽管他们现在所体验到的游戏无比真实，但是仍然有着很多符合“游戏”本身属性的地方。 尸体的消失，超出人类自身能力之外的技能，还有作为“NPC”存在的那些“学生们”。 按照常理来看，那些拥有了武装，并将自己等人放在这里厮杀的少年们绝对有监控所有人行动的能力，想到这里古斌就恶寒，幸好在这里貌似是没有“玩家需要上厕所”这种设定，否则的话古斌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会被活活憋死。 但是，到现在为止，玩家的死亡和复活肯定已经完成了数次了，这些监视者们就不觉得哪里不对劲么？ 或者说，他们作为整个游戏副本的一环，完全能够接受这样的“设定”？ 等等！ 古斌猛地想到了什么，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手环，又用余光瞟了一眼那在走廊上方的监控摄像头，随后又将视线放到了地图之上。 在徐青的眼中，古斌的神色突然变得奇怪起来，他的双眼在地图上不断地扫动着，右手用油性笔的末端有节奏地点着“休息区”这三个字，节奏越来越快，最后，就在徐青已经忍不住问话的时候，古斌猛地抬起头，将油性笔移到了地图的另一端，狠狠地敲了一下。 徐青赫然看到，古斌敲的那个位置，是地图另一边的“行政楼”。 行政楼，学校的南端。 古斌将地图抓在手里，站起身，朝着徐青打了个眼色，示意出去再说，随后拿起自己的那根钢管，走在了前面。 实验楼中的温度已经开始升高了，而且各种难闻刺鼻的气味充斥在空气之中，随时都有可能让人窒息。 楼外是大片的草丛，上面摆满了刻有名人名言的劣质钢铁雕塑，这种东西古斌在现实中见过，高中的时候自己手贱，和朋友聊天聊到兴高采烈的时候一巴掌拍在了一位名人的塑像上，结果居然就直接把那塑像的脑袋给拍了下来，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些东西都是用胶水粘合的，质量差到了极致，结果还闹得自己写了五千字的检讨。 躲开了设置在实验楼门口的摄像头，古斌带着徐青绕到了一片花坛之中，这才松了口气。 朝徐青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古斌再次拿出了地图和油性笔，一把翻到地图反面，打起手电，借着手电光唰唰写了几行字。 徐青被古斌的这些神神叨叨的举动弄得很有点莫名其妙，但是，当他看到古斌写下的东西的时候，却是不由自主地抽了一口寒气。 “手环能监听和定位。” 古斌写下这句话之后，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不能摄像。” 在看大逃杀电影的时候，有一个细节可以说是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正式利用了监听器这一设定，主角们最后才能逃脱生天，当然，局限于科技水平，影片之中的那种铁环的监听效果是不全面的，可以被人为屏蔽，可以说有一些不大不小的漏洞。 古斌自认为自己是没有办法像影片中的主角们一样，将这种随时会致命的铁环给破坏掉的，同时他也不觉得自己有那个电脑黑客技术能够屏蔽掉手环上的信号，所以，他也就只有最为简单的一种选择了——不说话。 至于不能摄像这个结论，一是来源于电影中的设定，二则是来自古斌自身的观察，发放的热武器是老式的手枪，教室中的器材还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老版本，电脑还是台式的，怎么想都不会太先进吧？ 在徐青的注视下，古斌将地图翻回正面，在地图休息区区域旁写了三个字：“人太多。” 随后，他又在行政楼的位置画了一个圈，打了一个问号，写道：“监控室？” 徐青的身体一震，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古斌，这个家伙着实让他大吃一惊，他算是明白古斌的意思了，这个家伙居然打算往行政楼那边跑，然后……把“裁判们”干掉？ 不等他说话，古斌就叹了口气，将地图收了起来，摇摇头，说道：“太难了，没有办法。”，说着，他又指了指自己的手环，示意自己等人的位置会被对方看的一清二楚。 古斌想了想还是决定放弃这疯狂的想法，或许干掉裁判可以从根源上解决这场“大逃杀”的问题，但是他们现在还缺少太多的底气。 一只手猛地抓住了古斌的手腕，将他拉了回来，古斌回头，却看到了徐青正睁着自己的一双圆目，盯着那自爆手环。 他的嘴巴微微张了张，无声地做了几个嘴型。 “我能拆。” …… 休息区中可以说是一片狼藉，很难想象在暴动开始的时候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校园超市里有明显的枪械扫射留下的痕迹，大量的弹壳散落在地，货架和上面的各种用品都被子弹所洞穿过。 但即便如此，那些被子弹射穿了，散落一地的软包装零食即便混杂了血迹，却仍然被不知道的多少人翻找或食用过，整个场面混乱得如同一个遭过轰炸的垃圾场。 在游戏开始的两个小时后，古斌两人终于来到了休息区的宿舍楼位置。 为了绕开正面的大道，他们花了很长的时间从附近迂回过去，并成功地翻墙进入了宿舍楼。 不同于教学楼区域，整个休息区可以说是一片漆黑，或许是刻意的设置，这里的照明设备全部被切断了，但是摄像头却还在运作着。 在“宿管室”里翻找了半天，古斌终于找到了那张楼层示意图——压住它的玻璃被大量的血污给覆盖了，为了看清楚这示意图，古斌还用刀子刮了半天。 “电箱在二楼尽头。” 徐青小声道，两人立即从宿管室中跑出，朝着二楼冲去。 与此同时，在行政楼的监控室中，一名盯着屏幕的童子军突然跳起，摇醒了靠在椅子上打盹的那个“杀马特”少年：“头，你看这里！” 昏昏欲睡的少年甩甩头，睡眼惺忪地看向那屏幕，只见，在监控画面中，两个人影正在迅速地奔跑着，场景是宿舍楼的二楼。 “他们在做啥？” 童子军磕磕巴巴道：“不知道，但是刚刚，7号提到了电箱。” “电箱？”，少年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字眼，整个人一下子弹了起来，对着身后的另外两人命令道：“立即给我引爆这两人的手环！最大威力引爆！” 在命令下达的同时，徐青的身影突然在漆黑的走廊上猛冲了出去，十几米的距离似乎被压缩成了一步，古斌咬牙跟上，同时按照预先说好的那样，伸手抓住了自己的那个监控手环，用力在上面一掰一扭。 电闸被第一时间关闭，所有的摄像头关闭，而手环则是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 黑暗中，两个不断闪烁的红色光点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先后掉落在走廊的尽头，一秒钟不到，清脆而震耳的爆炸声响起，走廊尽头的电箱因此而彻底损毁，大量的碎裂铁片朝着四面八方纷飞。 监控室里一片寂静，少年愤怒地撑着身子，所有对应宿舍楼监控器的屏幕已经尽数变成了无信号的黑色，同时消失的，还有位置监控屏幕上，代表7号和13号的信号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