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48个未接来电
躺在床上的青年突然抽动了两下，头盔设备上的提示灯从绿色变为红色，随后，一直锁着眉头的他睁开了眼睛。 天已经微亮了。 随手打开了一盏台灯，感受着那带着明显温度的灯光，古斌小小地喘了口气，四仰八叉地瘫在了床上。 抬起左手，看了一眼那被锁死在了手腕上的手表，上面显示时间是五点五十八，而下面那个代表游戏角色复活次数的数字，已经从13上升到了15，只增加了2。 虚拟和现实的交替让他的大脑有点混乱了，前一秒眼前是阴森的鬼魂，下一秒，却是干净而温暖的床铺，这种强烈的反差感让他一阵阵地感到眩晕。 总想去清理一下自己的手肘，之前在砸镜子的时候古斌用力太大，左手手肘似乎是碰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冰凉凉黏糊糊的非常恶心，一想到自己的手从曾经一具尸体的身上蹭了过去，古斌就浑身难受。 手机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就没电了，而且还隐隐发烫，古斌把它拿去充电，自己收好了东西就进了浴室，出了一身汗，不洗澡受不了。 看着浴室镜子里，自己脸上那些肆意横流的，古斌莫名地陷入了沉思。 一个多小时前，在他用砍刀击碎了那面镜子之后，他和徐青眼前的世界就发生了变化。 两人就像是被扔进了抽水马桶的蟑螂，眼前的景物如漩涡版破碎抽离，最后形成一片混沌，严重的窒息感充斥了古斌的鼻腔，就在他感到自己几乎就要昏厥的时候，那种昏天黑地眩晕终于开始消退了。 出现在眼前的是明朗的星空，他是站着的，站在自己两步之外的是徐青，他睁着两只眼睛看着自己，又看了看周围。 屋子的大门就在他们面前，地上的灰尘是完整的，只有自己两人之前留下的几个脚印，大门口的门仍是半敞开着，似乎在等待人去推开。 “哎哟卧槽，我们还真没进去过。” 徐青骂了一声，转身就走下了台阶，两人迅速地离开了院子，一路上也不说话，花了近半个小时回到了之前的小城聚居区。 来到了古斌订下的旅馆房间中，两人才真正地安下心，开始整理收货。 首先是两人的复活次数分别增加了两次，其次，两人的物品栏里各自多了两件道具，古斌拿到的是一把改造过的来复枪和一本小小的白色册子，他身上的钱币还多了额外的200T。 “Jarith的改装老式来复枪：枪械类，有效射程392米，攻击力40~160，具体杀伤力由射击距离和命中位置有关，改装效果为‘三连发’，使用需要‘一级士兵基础’或‘二级远程武器掌握’，装备评级为‘普通’……使用它，一次战斗恐怕也就开三枪了，你不会愿意老老实实地上子弹的。” “基础技能掌握册：1级，可选择定向使用或随机使用。定向使用：可在武器掌握/基础素质/人体机能三种类型中进行选择，使用后有40％的可能性获得定向的基础技能，有20％的可能性获得50T，有30％获得非定向基础技能，10％得到额外提升。” 徐青获得的，则是一把长柄的剔rou刀，看上去锋利无比，质量肯定要比自己的砍刀和那把破烂削皮刀好得多，除了这把刀子外，他也获得了一本基础技能册。 “Jarith？”，古斌拿了徐青的那柄刀子看了一眼，发现他的剔rou刀的名字是“Jarith的剔rou刀”和自己的“Jarith的改装老式来复枪”相对应。 “那个任务还没完。”，古斌下结论道：“那个任务，恐怕只是整个剧情的第一个环节，而且我们这个环节也没有完全地完成，只拿到了百分之九十八的完成率，剩下的百分之二我们也不知道遗漏了什么。” 古斌拿着那把剔rou刀，道：“还有这个‘Jarith’，我们在之前的探索中并没有看到和这个名字相关的东西，不过我怀疑，这个人可能就是那个杀了自己全家的男主人。” 徐青摇摇头，道：“那地方我不想再过去了，太憋屈，咱们可是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至少也要等到以后再说，这次也得亏了你脑子够灵活，换成我自己去做的话，估计早就因为‘犯规’死硬了。” 两人聊了几句后便都拿出了那本基础技能册，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研究了半天，古斌发现基础素质方向带来的收益是最不稳定的，说白了就是风险最大，在基础素质分类里，包括了各种各样可能存在的素质型技能，比如说使用来复枪所需要的“士兵基础”，又或者什么“拳击手基础”、“侦探基础”等等。 很难解释这些基础里面到底会涵盖哪些方面的属性，网上论坛里的玩家们讨论了很久，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基础素质很可能会确定一个玩家的发展方向，不要轻易使用，否则它很可能会将一个打算发展成枪手的玩家变成一个格斗家，那样就真的太悲催了。 抱着尽可能稳妥的心思，古斌选择了“武器掌握”选项，使用了这个道具。 “你使用了1级基础技能掌握册，获得一级远程武器掌握。” “你获得了额外提升，一级远程武器掌握额外提升一次，当前为二级远程武器掌握。” 算是中了一个大奖，但是古斌却没有高兴多久，因为他感觉自己累得够呛，和徐青说了一声之后便匆匆退出了游戏。 不知道在浴室里愣了多久，等古斌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满屋子都是水蒸气，赶紧三下五除二冲完泡沫，穿好衣服出了浴室。 手机充了百分之三十的电，勉强够用，古斌按下了开机键，一边等开机一边浏览论坛，他要好好研究一下“边缘”中地狱区的情况，尤其是今天去过的那个宅子。 还没等开始浏览帖子，手机就震了起来，一下，又一下…… 什么论坛，什么帖子，都可以去死了。 之前没有调好手机的相关设置，古斌靠在床上，愣愣地看那闪着荧光的屏幕不断闪动，出现在屏幕中央的未接来电记录一条又一条地增加。 “十点五十六分。” “十一点整。” “十一点零二分。” “十一点零五分。” …… “凌晨一点十八分。” “凌晨一点三十分。” “凌晨两点三十分。” 四十八条未接来电记录，让古斌这台全新的手机几乎瘫痪。 没有选择回拨，古斌安安静静地在那里待着，一动不动，放任这四十八条未接来电在那里不断刺激着自己的眼珠，手机屏幕的亮度调得太高，刺眼得很，盯着看了太久，眼睛就开始难受了起来。 手机那头，从晚上十一点坚持到凌晨两点半的人已经累得睡着了，古斌的手指在回拨键上停留了良久…… 当电话的提示音响了第四声的时候，古斌就已经没办法挂断电话了，因为它已经被接通了。 “喂？” 一个带着浓重的困意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在听到这个声音的刹那，古斌就觉得自己的喉咙已经哽住了，嘴巴连续张了几下愣是没能发出声音来。 自己现在应该哭？还是应该笑？古斌发现自己是找不到答案的，一些含糊不清，毫无意义的声音从他的喉咙中发出，每当他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那些字眼都会在即将出口的刹那化作粗重的呼吸。 通话另一边的少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声音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原本里面夹带着的那股疲倦的意味消失的无影无踪。 “哥？” 嗓子是哑的，少女试探性地叫了一声，似乎是愈加地肯定了，忙又大声地叫了一声，这一次已经带上了哭腔。 不敢再耽搁了，古斌在床头没能找到纸巾，直接粗鲁地用手抹了一把脸。 “是我。”，这两个字几乎就消耗掉了古斌全部的力气，在说出这两个字之后，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眼泪毫无掩饰地顺着面颊狂奔而下，当然，他也不用去和谁掩饰。 古斌尽可能地稳住呼吸，道：“我已经没事了，老哥我出来了，没事了……” 后面的话已经含混不清了。 …… 说话的动静吵醒了上铺仍在沉睡中的舍友，她探出头，看向缩在自己下铺的顾夷笙，发现她将自己包在了被窝里，身体颤动不已。 “夷笙，你没事吧？” 她有点担心，叫了两声见没有回应，便匆匆爬下了床，来到了好友的身旁，轻轻拍了两下。 掀开被子就吓了一跳，顾夷笙的眼圈已经红得不能看了，满脸泪痕，但是脸上却闪烁着一种名为喜悦和轻松的光芒。 似乎是打完了电话，少女将电话挂断，眼泪也不抹地看向自己的舍友，笑道：“你怎么下来了？” “别问我了，你说说你是什么情况吧。” 顾夷笙将手机翻过来，压在枕头下面，自己伸展了一下身体，将被子稍稍往上拉了一点。 她笑嘻嘻道：“没什么。” 终于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