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制度

    春天的森林里充满了生机，刚进去就看到了野兔的踪迹。

    胆小的灰色兔子在看到一伙人靠近后，吓得飞速蹿进了灌木丛。

    “兔子！”萨丽尔大喊一声，一斧飞去。

    草丛里的兔子明显没有被打中，沿着晃动的低矮灌木逃窜，很快就消失不见。

    萨丽尔倒也没有多失望，很快拿棍子在灌木丛里找了找，捡回了斧子。

    萨丽尔走向劳伦斯，“劳伦斯，我们在这里摘菜，这里有很多可以吃的野菜。”

    劳伦斯看身下的多姆羊正在低头咬一颗半米高的不知名植物，就说道：“嗯，那就在这里，现在女人开始采摘野菜，男人们去远处的地方收集木头。”

    “动起来。”

    劳伦斯骑着不肯走动，自顾自吃饭的多姆羊，看着其余人四处散开。

    盾女雷格洛拿着盾牌站在劳伦斯附近，她的任务是保护劳伦斯，而不是一直干活。

    索菲亚走到哪里都喜欢带着两只小狗，在把两只小狗从筐里放在地上后就一边和萨丽尔说话，一边摘菜，一边又看着两只小狗不要乱跑。

    劳伦斯看着身下的多姆羊，春天到了之后这些多姆羊就开始不听话了。

    现在还勉强能用，等过阵子到了春夏之间的时候，这些多姆羊不仅不听话，还会有强烈的进攻性，心情不好的时候甚至是会顶人。

    不过这是野蛮地区的多姆羊。

    野蛮人对付不了的多姆羊，不代表劳伦斯没办法整治它们。

    劳伦斯今天要对付的不是走不动路的多姆羊，也不是过来练习打猎技术。

    除了收集木头和野菜外，劳伦斯因为萨丽尔的事情，开始关注其余人的状态。

    赛拉文慢慢悠悠的捡着木头，将地上的树枝放在筐里，然后往远处继续走。

    塔洛基和另外一名男奴隶也是如此，就像是捡破烂一样，四处寻找着树枝，有时候还会蹲在地上收集一些树叶，一蹲就是十几分钟。

    萨丽尔和索菲亚聊着各种聊不完的事情，劳伦斯发现她们嘴上不停，手里也没有停，篮子里的野菜很快就半筐了。

    伊蒂和另外一个女奴蹲在地上慢悠悠的采集野菜，她们两个各自在不同的地方，相同的都是阳光能照到的干净地方，篮子里也多了几根野菜。

    这个地区的女性不可能不知道野菜长什么样子，也不可能四五十分钟就找到几根野菜。

    雷格洛去附近巡视有没有野兽，劳伦斯觉得她是站累了，所以随便走走。

    劳伦斯发现正如萨丽尔看到的那样，奴隶们都在偷懒。

    即使是不久之后就能获得自由的塔洛基，也没有比别人勤快多少。

    他们动作缓慢吗？

    应该不是，前阵子半天时间就搭建好了自己住的棚屋羊圈，那个时候即使是天气寒冷冻手，这些人也用最快的速度盖好了睡觉的屋子。

    劳伦斯从羊背上下来，正吃饭的多姆羊很不好使唤。

    尤其是饿了一个冬天，现在吃上嫩草的多姆羊除非是吃饱了，不然怎么拉都不会走的。

    这里距离安德鲁的屋舍并不远，伊蒂很快过来说道：“劳伦斯先生，我该回去放羊了。”

    劳伦斯直接说道：“让赛拉文去吧，他也会放羊。”

    伊蒂露出了闷闷不乐的表情，很快有了之前没有过的勇气，“我放的羊更好，您的羊认识我。”

    “那它们也应该认识认识别人。”劳伦斯对着远处偷懒的赛拉文喊道：“赛拉文！回去放羊喂鸡，如果羊丢了一只，我就把你送回弗里森那里换一头羊！”

    赛拉文迅速跑了过来，身体颤抖不停，“我……我会的，不会走掉一只羊！我保证！”

    现在的鸡和羊都在山上，屋舍那里只有猪，劳伦斯让赛拉文先回去，又让不高兴的伊蒂继续摘菜。

    劳伦斯发现了管理问题，现在的奴隶们已经逐渐摸清了他的脾气，也适应了目前的奴隶生活。

    适应了之后，效率就低的可怜。

    劳伦斯想到了自己以前在庄园干活时的心情。

    尽管那个时候不算是奴隶，但是也差不多，倒是很清楚现在这些奴隶的想法和态度。

    奴隶是农奴和佃农的前身，最大的区别就是没有自身资产。

    一个没有资产的奴隶每天只管吃就行了，混一天就是一天，不需要考虑太长远的事情。

    不管是干活好坏都没有关系，不挨鞭子就是唯一要求。

    每天醒来只需要关心吃饭问题，等着吃饭，等着休息，等着天黑睡觉。

    自己的工具坏了，会害怕，害怕被打。

    别人的工具坏了，会高兴，高兴可以偷懒了。

    如果按照野蛮人自己的历史发展，可能需要一百年的时间才能从奴隶制转进到农奴制。

    一百年都是快的了，如果没有足够的耕地，估计连奴隶制都会退掉，抓到俘虏直接祭天献给神明。

    或者吃掉。

    野蛮人有着浓厚的献祭氛围，经常劫掠的他们比野兽更加残暴，对奴隶的使用非常熟练，不论是拿去当祭品还是当肥料和玩具，都非常常见。

    劳伦斯敢保证，这些奴隶去野蛮人贵族那里参观一圈回来后，干活效率会提升一倍。

    劳伦斯思考着如何提升这些人的积极性。

    自由？

    自由可是解放奴隶制度的最终大招，所以在这个初期阶段没有任何效果。

    这个时代给奴隶自由，等于是把有主奴隶变成无主奴隶，奴隶们想要的可不是自由。

    思想和氛围还有社会环境没有改变之前，自由的激励完全不如一块面包实在。

    尤其是对雷格洛、赛拉文、伊蒂、还有那两个村子被灭的库尔人来说，自由可不是好事情。

    比起自由，农奴制要更适合奴隶制下的奴隶。

    分土地和房屋也没用，劳伦斯给赛拉文和伊蒂农田房屋，他们也守不住。

    除非是劳伦斯和萨丽尔一直为这两人提供庇佑，然而这样被保护的两人，实际上就是农奴制下的农奴。

    劳伦斯思考着能够让大家主动干活的先进制度。

    暴力和鞭子也可以做到这些，但是野蛮人有着浓厚的反抗基因，就像是野兽一样不稳定。

    也许今天畏畏缩缩，就像是冬天的多姆羊一样，到了某天突然就暴起伤人。

    伊蒂的反应给了劳伦斯一个方向。

    奴隶们其实都有自己想要的工作，在每天各种麻烦不断地工作下，这些奴隶都希望获得轻松的工作。

    塔洛基只有在盖房子和围墙的时候才会拿出正常本事，赛拉文则是有一天混一天，伊蒂是各种闷闷不乐，雷格洛则是想要表现她的价值。

    另外两个奴隶都是混日子，麻木的工作。

    劳伦斯决定给大家换一个环境。

    “塔洛基，你今天和伊蒂在山下屋子里住下，明天早点起来把田地里的杂草除掉。”

    “赛拉文，你今天睡在羊圈，和那个未来的挤奶女工一起。”

    “雷格洛，伱和两个男奴在松林里过夜，想怎么玩都可以。”

    塔洛基需要羁绊，伊蒂需要男人。

    不被承认，也被伊蒂嫌弃的赛拉文需要勇气，另外一个没存在感的女奴也需要伙伴。

    雷格洛……劳伦斯反正不会动这个女蛮子，就把另外两个男奴给雷格洛当跟班，这样以后打猎的时候也有着更强的默契度。

    经过一番调整，一天之后大家的工作效率和状态就获得了明显的提升。

    虽然依旧是原本的环境和制度，但是在这一成不变的制度下，每个人都有了很大的变化。

    人是群居动物，现在七个奴隶都重新获得了小圈子，如果这种关系继续稳定，就能形成家庭。

    劳伦斯很快解决了手下人干活没劲的问题，虽然只是一定程度上的改善，但是足以加快农田的开垦速度和食物的获取速度了。

    尤其是食物的获取速度，因为各自小圈子的形成，狩猎组和采集组都有了明显的收获，牧羊组的赛拉文也主动寻找浆果和鸟蛋给牧羊女。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劳伦斯要是没有索菲亚陪着，也懒得不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