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云烟
“很久之前，族人管我叫黑笠翁” “确实是很奇怪的名字”江三不假思索的接下话茬，这个老者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山洞里。这地方江三可是熟得很，正是白天来采紫云芝的地界。 可能是有些困，沐子的脚步有些踉跄，紧紧的扶着江三的胳膊。 老头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这山洞的幽深，颇有几分龙潭虎xue的味道。但即便是在这深夜时分，竟然也不很寒冷。两侧的石柱上点燃起一盏盏灯火。看上去十分玄妙。 那老头走到处巨大的石桌前，就停下了脚步，身后是几缕茅草铺成的床，看上去十分简陋。但仔细一看，江三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这不是之前的小龙吗，女孩躺在那团茅草上。长长的尾巴还在不时的摆动着。 自称黑笠翁的老头伸手向虚无之中轻轻一捏，沐子被提了起来，然后坐在了那张石桌边的墩子上 “这位姑娘，如果我的消息没错的话，你应该是叫沐子吧” 沐子觉得这个老人暂时不会伤害她，随即点了点头。 “我叫江仪，当然现在基本不怎么用这名字了，你管我叫江三就行，顺口点”江三这边说道，这已经是深夜，他很疲倦，快点把话说说清楚吧，要杀要刮还请尽快。并不想在这里停留过多时间。 “好，我喜欢你这样的说话利索的人”黑笠翁笑道，顺手也把江三请到了石墩上坐下 “我想你们已经察觉到了，那个正在酣睡的小姑娘是个妖族的” “显而易见”江三答道，沐子点点头，她确实也注意到了。 “我其实是更天界妖族，蒙受玉龙女皇栽培最终成为皇庭的内卫。” 这话一出口沐子就震惊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更天界之前不是已经被人族攻占了吗，她至今还记得当时镇远侯李玉带兵归来的时候，云帝圣颜大悦，还大赦天下了，也是那个时候，她从家中逃出来的。 江三仍在继续听着，关于更天界的事情，他依稀听沐子谈起过，详细的事情他了解的并不多。 “在大约五年，一个人族的少年来到了更天界。这人乃是个半妖，他的父亲是妖族的一位王侯，在人族边境劫掠时，与一位人族的女仆意外生下的他。” 到现在黑笠翁都还记得，那双充满肃杀的双眼，实在不像是一个孩子发出的。 因为从来没有人族和妖族的通婚先例。人族女性也很难产下妖族的子嗣，大都会因难产而死。 所以他刚出现在妖族的时候，很多妖都不相信。甚至把他当成了真正的妖。 后来，他因出色的咒术修为，被妖族皇后看中，准备许配给长公主。 次年又因相貌英俊，指挥能力出众，被封为玉面妖王 皇后驾崩一年后，长公主婚期未到，人族率先发难从中天界起兵攻向更天界。 人族六个强大的国家组成六圣盟的联军，在他们的强大攻势之下。妖族意外的不敌，节节败退。 玉面妖王亲自请命前往前线带兵作战。 黑笠翁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皇庭上下只知道他对自己的血脉痛恨至极。 在妖族这样一个极其重视传承的族类中。他作为一个半妖，若不是自身足够强，根本没有任何出头之日。 出征之前，玉面妖王立下誓言，一定要斩杀那个将他生下来的女人。 为自己的妖族血统证名，剔除掉自己的人族血统，堂堂正正的做一个妖王。 众将无不心神震动，在他的带领下奋勇争先。 陈妖兵三十万于皇庭边境，拱卫皇室。 另一方面，妖族长公主亲率十万军准备迂回，切断人族联军的粮道。 当时黑笠翁就有些奇怪，在他们的队伍赶往奇袭途中，顺利的让人反常，没有遇到任何人族斥候。 也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挠，就这样轻易赶到了人族大军屯粮的地方——麦城。 可最终的结果却是令人震惊的无以复加。 我痛恨的并不是我的母亲，而是那个禽兽不如的王侯……类似我这样的存在，是第一个，我也希望是最后一个。 玉面妖王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缓缓的说出了与之前截然相反的话。 婚事是母后订的，长公主和他甚至都没怎么见过面。 他本可以顺利迎娶美丽的妖族公主然后共同享受着荣华富贵。可是最终他选择了反叛，倒戈向了人族。 最终长公主的军队陷入重围之中，玉面妖王在将指挥权交于人族部将之后，第二天便利用消息的闭塞，谎称人族已被击败，并大举进入没有任何防备的皇庭。 妖族其余军队来不及回防，就被他占领了皇庭。亲手斩杀可那位玷污了他母亲的王侯。 据传他在斩下那家伙的头之时，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动摇。 那位王侯的头颅随后被挂在宫殿的大门上被乌鸦啃食殆尽。 直到那时，两族的士兵终于明白，其实他的母亲早已死了。 随后，在完成了最终的复仇之后，玉面妖王也自杀了。 与此同时，战场的另一端：长公主陷入苦战，战斗持续了一天一夜，四大内卫——黑笠翁，白冰云，凤武神，青金翎。 两个战死，一个重伤，一个昏迷。 长公主不得已，动用了陨魂咒将自己的生魂剥离体内，分作三道，向三个方向突围以求生存。 其中两道生魂，至今仍下落不明。而最后一个在黑笠翁拼死的护佑之下，得以逃脱战阵。 最终辗转，他带着这道生魂来到了中天界。在夏国青州这里，找到了这里作为暂时安定的居所。 黑笠翁最后以丧失自身寿命为代价，动用了妖族禁忌咒术——显生咒，重新为这道生魂塑造了一副躯体。才让公主的这道生魂得以重生。 这就是现在江三，沐子眼前的那个酣睡的小丫头:小龙。 而黑笠翁，他即将不久于世，临死之前，他希望有人能将这孩子送到萃天界去。战后，更天界的妖族虽败，但不至于全灭，听说，有部分皇室血脉，逃到了萃天界。那里现在还仍是妖族的领土。 他也不求小龙可以找回剩下的生魂。只是想让他能够重新回到妖族中去，即使作为一个普通的妖也好。 这也算是报答公主对自己的知遇之恩了。 说到这里江三被他的恳切和忠诚所震惊。 这段传奇般的历史在江三的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他没有想到，人族与妖族的纠葛会这样具有戏剧性。 虽然第一次见到小龙的时候，就有些预感，但饶是如此，他现在也还是很诧异于她的身份。 说罢这些，黑笠翁单膝跪下，对着江三行了个大礼。 “江三，白天见你并不厌恶妖族。所以想请你帮老朽这个忙，把公主带回萃天界。” 江三赶忙拉起他来。手中仿佛有千斤重，根本拉不起来。 沐子怔怔的看着这一切，刚才的事也影响了她。战争与倾轧的残酷让她一时惊愕。 “我性命无多，离不开这里，也走不远……想将这孩子托付与你……”黑笠翁说话间，眼神冷冽异常。 江三又岂会不明白他的心思，既然告诉了他们二人这么多，又岂能有拒绝之理。就是为了自己的性命，也只得答应。 “老朽还有一事相告……” “我虽命不久矣，但手段繁多，妖族咒术也很是精通，我看你也是个炼气的，若不嫌弃，我可教你两招。” 黑笠翁说道。 沐子这边则是有些生气了，江三这家伙，果然有事瞒着。抢先说道 “不行，妖族的咒术……” 话还没说完，江三一把把她拉住了，示意她先别乱说。 其实，在江三的眼中，力量不分大小，更无正邪。 这自称黑笠翁的老头，刚才拜托自己时。真诚的语气和表情不像假的。 而且如果想杀他们两人，易如反掌。都到了想要指点自己的地步了，又怎会下毒手呢？ 这让他联想到了自己刚刚面对那两个黑衣人时的无奈。 力量没有对错，温柔需要锋芒。 “那么，你的体内所聚的气叫什么名字呢？” “不知道，姑且就叫它……玄黄气吧！” 天玄地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