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进退有据

    “求康药房是我们林家的财产所钟，更是我父亲这辈子的心血所系，所以烦请六哥，帮帮求康药房，帮帮我们。”说着林艺涵流露出祈求的目光，表情悬悬欲泣，楚楚可怜的模样引得路人纷纷驻足。与第一次在泗河边见到的叉腰颐指的模样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请我，对付我自己？”茅安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讽刺之感，“现在要是让这林小姐知道，我才是那个让她家求康药房陷入困境的谋后元凶，不知道这个林小姐会有什么反应？”

    “六六六哥，我们小姐很少求人的，而且她那么仰慕你……”小桃儿和茅安交集更少紧张之下，出口的言语也有些无状了。见此情形林艺涵一把捂住了小桃儿的嘴，防止她继续乱说。

    “我……”眼看已经到了不得不表态的份上了，茅安尴尬地挠了挠头。

    “六哥，难道你与不收大药房有旧，不方便插手？”林艺涵看出了茅安的为难。

    “林小姐，你能和我说说你们想我怎么对付不收大药房？”茅安问道。

    “我……我想请六哥把不收大药房的掌柜约出来谈谈，或许惠阳港足够大，大到可以同时容纳两家大药房，让大家都能做上生意。”林艺涵略一思忖道。

    “约出来？林小姐，为什么不让你父亲自己去约，或者林小姐你亲自出马。这不比请我一个外人来得强一些？”茅安继续问道。

    “六哥瞧你说的，什么外人？你帮了我们两次，我们可感恩了。我们早就是自己人了，是不是小姐？说不定以后我们还是一家人呢……”小桃儿似乎想给茅安画一个饼。

    林艺涵这次没有拦着小桃儿，任由她说着，只是眼睛灼灼地盯着茅安看他的反应。

    茅安并不接小桃儿的话茬，而是说道：“林小姐，恐怕你们所谓的约一下。实质是想让我把不收大药房的掌柜给你们绑过来吧。届时，你为刀俎，人为鱼rou。要签什么样的城下之盟，还不是你们一句话的事。”

    “不不，并不是这样。我只是想两家和平共处。”林艺涵连忙摆手解释道。

    “对对对，六哥。是不收大药房想致我们于死地，我们其实只是想和平共处，并没有害人之心。”小桃儿帮着解释道。

    “好吧，或许这就是你们的初心。由此可见，人和人的喜乐苦痛，并不相通。不收大药房收购你们求康药房的时候，你们的痛苦他们无法感同身受。同样的，他们的掌柜被绑架，你们也无法体会他们的痛苦。到时候，如果不是一波把不收大药房干趴下，就是哦冤冤相报没完没了……”茅安道。

    “那就一波把他们干挺不就结了。”小桃儿建议道。

    “林小姐，你看这只是你侍女的想法。想必你父亲想得更远。到时候，人真的绑来了，如何处治也许就不是你能左右的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林小姐，你考虑好了么？”茅安问道。

    “万不得已……哎……也许……”林艺涵一时语塞。

    “必不得已时，林小姐不妨想想，这也许也是命运的一种安排，如果强行扭转，其结果未必能好过现在。林小姐，人生里退后一步并不全是坏的。”茅安道。

    “我只听我老师讲过‘一个人，要不往上走，要不停步不走，但不能往回走。’六哥，你却说人生里退后一步并不全是坏的。我倒要好好听听你的道理。”林艺涵好像已经对茅安是否帮忙看开了，没有了拘束，思路变得活跃了起来。

    “人生里退后一步并不全是坏的，如果在前进时采取后退的姿势，以谦让恭谨的方式向前，就更完美了。‘前进’”与‘后退’不是绝对的，假如在欲望的追求中，性灵没有提升，则前进正是后退；反之，若在失败中挫折里，心性有所觉醒，则后退正是前进。”茅安徐徐解释道。

    “咚咚咚”茅安话音刚落，灵觉寺的钟声响起。

    林艺涵静静地听着，眼睛越来越亮道：“六哥的话，真如这灵觉寺的暮鼓晨钟，令人如饮醍醐，艺涵回去就劝告父亲，退一步海阔天空。换个地方，林家未必不能创出一番天地来。”

    “小姐，我们是来劝六哥的，你怎么这么快就被劝了？”小桃儿拉着林艺涵问道。

    “小桃儿，因为六哥说得有道理啊。”林艺涵劝慰小桃儿道。

    “可是……”小桃儿仍然想不通。

    “小桃儿，老师以前说过道理并不是老使人高兴的事情，但是道理高于一切。”林艺涵对小桃儿说道。

    “好吧，小姐你想开了就行。”小桃儿道。

    “林小姐，你总是说，你的老师如何如何，冒昧请问一下你的老师是？”茅安问道。

    还没等林艺涵回答，小桃儿就抢着说道：“我们小姐的老师可厉害了，要不是他现在找不见，有事还真不用麻烦六哥你。告诉你啊，我们小姐的老师就是白鹭书院的山长孔宏浚。”

    林艺涵嗔怪地瞪了小桃儿一眼，像是怪她多嘴，又对茅安解释道：“老师为我授业，只是因为已故的家母和他之间有些交情。白鹭书院一般不收女弟子，所以请六哥不要为我张扬。”

    “好，我可以为林小姐保密。”茅安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起了另一件事。

    当初茅安第一次接触节情堂的情报，其中有两条便是“元狩元年九月十七，白鹭书院山长孔宏浚到惠阳港。”

    “元狩元年九月廿，一组三人在江上被发现，已死亡两日，二组没有继续找到孔宏浚踪迹。”

    “这林小姐不提起，都已经忘记这一出了。难道，孔宏浚来惠阳港和这林家还有些关系？”茅安心里盘算着。

    小桃儿见茅安沉默着，忽然想起了什么，对林艺涵道：“小姐，我刚才出门的时候听阿三说，老爷今天好像要去城东乱葬岗。”

    “城东乱葬岗乱糟糟的，父亲去那里做什么？”林艺涵不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