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青苍
微风徐徐，明月如镜。 夜已经深了，天穹之上的每一颗星辰都在闪闪发光，虽然渺小，但是星河汇聚仍足与明月争辉。 清玄山上宁静一片，山中偶尔会有几股清风扰动殿前的风铃，铃声惹得栖息在枝头的雀儿扑棱下翅膀，接着便消散在千山万壑里。 门中上下已然休息，除了各个大殿上灯火通明，就剩下空中巡视弟子的御行法器发出的丁点亮光。 龙环山一处高地，一个女子孤身坐在一块光滑巨石之上。她赤裸着的双脚荡在半空，手里还拿着一包糖果，只不过一颗都没有吃。女子身上穿的很单薄，只有一袭素衣。 夜里的微风不时的吹动衣衫，又似舍非舍的扬起了几缕发丝。 这一处很偏僻，看上去鲜有人来。女子就这般在明月之下，任月光洒到脸庞，映得双眸比满月还要清亮。 此处正好能俯瞰山脚，山脚下自然没有什么亮光，但是远处的城郭还有着零星灯火。 原来，人间烟火离仙家宝地不过区区几里。 “簌簌”。女子身后的树林中走出一个男子，正是山下买糖的那个道士。 道士拨开枝杈，走出树丛便看到了巨石上坐着的女子。 女子正望着远方出神，似乎天那边有着一份思念。手里捧着糖果，眼神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黑夜。眼神里柔情似水，一双玉手娇嫩纤纤。 背影如画，若不是仙山上正飘渺的白雾，还真让人以为是幅美人画卷。 道士望着出神的女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几步跃上巨石，落在女子身边。 “你呀，一天到晚的不知在想些什么。”道士边说边坐下。 女子听到并未回头，而是将手里的糖拿起。“没什么的。” “这桃花糖吃了这些年，当真不觉得腻吗？” “做糖的师傅手艺好，入口细腻，桃香满溢，怎么会腻？”女子回过头，递了一颗糖。 道士接过，放在嘴里，不出一会便化掉了。 “唇齿留香，果然是好手艺。”道士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土，又解下自己的道袍。他想给女子披上，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道袍折起放在了女子身边。 “夜里凉，早些回去休息吧。”女子点了点头，道士便转身准备走了。 女子忽然想到什么，忙叫住他，道士停下脚步，转回身来看着女子。 “谢谢师兄。” “说这见外的话作甚。”道士笑笑，摆了摆手离去。 女子目送师兄离去，又转过头望着远方，许久许久像是在思念着什么。 女子将身边的道袍重新折整齐，又放在了身边，接着将手里的糖也包好放在了衣袍上。 这时候，女子腰间悬挂的玉佩突然发出微弱的亮光，这玉佩与之前山下拿着玉箫的男子悬挂的那块一模一样。 女子本来一脸愁苦，见到玉佩亮光当下大喜，忙站起身左右环看，看不到人就跳下巨石前后去寻找。女子寻不到，便做嗔状假意生起气来。 “你要是不出来，就别见我了。”说完扭头就走，这时一旁的树干后现出一个男子。 男子快步追上，连忙拉住女子的手臂，将她一把揽进怀里。 “瑶儿莫生气，看我这不是来了吗，你且看这是何物。”说着男子从怀里拿出一个包裹，放到女子手上。 女子露出一抹笑意，一把夺过包裹，解开看里面赫然是一个个晶莹的桃花糖。女子开心极了，忙拿起一块糖放到嘴里，一脸幸福，然后又拿起另一块送到男子嘴里。 两人只觉得一阵清香入喉，嘴里满是甜丝丝的桃子味，好像呼吸之间都是桃子的香甜。 “青郎，思君不见，度日如年，这块青石我都要坐穿了.”女子委屈的靠在男子身上，两人就这样依偎着。 “跟我走吧，瑶儿。”男子眼神坚定，一双剑眉微皱，看着怀里的女子。 瑶儿显得十分错愕，似乎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不过她没有多想，看着眼前人严肃的面容，她重重的点头。 或许，不需要什么准备，只是一句话，一个眼神，就可以下定决心。 瑶儿跳上巨石，最后看一眼龙环山。 青山碧水，薄雾点缀。 “我们还会回来的对吗？”女子说道。 青郎也顺着瑶儿的目光望去，锦绣河山静静的躺在平原之上。 “一定！” 突然，青郎探查到一旁的树林中藏有人息，一下跃到瑶儿身前，手指一挥，腰间短刀应动而起，冲进黑暗。“叮”的一声，短刀莫名铁器相撞，发出一片火花。 瑶儿脸色一白，忙扶住身边的青郎。“师……师兄。” 黑暗里走出的正是刚才留下道袍的道士，只见他右手握着一把玄铁剑，左手还拿着一双布鞋。 布鞋是白色的，与瑶儿一身素衣甚是搭配。道士紧紧攥住布鞋，一双眸子几乎要喷出火来。 夜风带去的不仅是遥远的思念，风中还有谁不经意喃喃的碎语刻在哪家心头。 “不念法诀，不结法印，物随心动，这并非御物的本领，这短刀分明是血炼之物。如此阴邪的功法，你是何人！”道士将布鞋揣起，劈开枝杈，剑指二人中央，腾身飞来，就欲分开两人。 二人只觉一股劲风袭面，再看道士来的极快，眨眼就到眼前，青郎拔出身后玉箫挡住剑锋，一个侧身窜到瑶儿那边，抱住瑶儿倒飞数步。 瑶儿脸色苍白，显然料不到师兄去而折返，忙拉住青郎，说道：“此处乃是清玄，被师兄发现，你我难以脱身，我来拦住师兄，你快些逃走！” 青郎眉头紧皱，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对一面之交的道士拱手施礼，缓缓说道：“莫非道长就是名满天下的虚淞真人？” 虚淞何人？位处清玄门四大首座之列，乃是天下顶尖高手之一。 三人此时皆站在月光之下，虚淞这才看清眼前的男子竟是刚才城中分糖之人。 虚淞见自己留下的道袍依旧，其上还放着一包满满的桃花糖，又见瑶儿手中拿着半包糖果。 虚淞早已气极，一双眸子狠盯着男子，问道：“莫非这便是你的内人？”说完此话，虚淞握剑的手已然抖个不停。 青郎沉吟半刻，缓缓开口：“不错，今夜我是来带卿瑶走的。” “好胆！”虚淞大喝，不容男子再开口，扬剑便要动手。所立青石当下崩碎，虚淞长须飞舞，破风而来。 男子瞳孔一缩，短刀应心意而起，身法鬼魅，踏空而行。 二人斗在一处，空中巡视的弟子立马发现异样，一名白眉老者瞬间率人将此处围做一团。一名弟子掏出穿云箭，朝天而发，巨响之后夜空中赫然一个大大的道字。之后不出半刻，清玄大小屋院灯火大亮，各个山头人声鼎沸。很快空中站满了清玄的弟子，皆如临大敌。 这时，天空中划过四道流光，这四道流光聚到一处，待流光渐弱方才看清光内乃是四人。 四人三男一女，正是当今正道支柱清玄门的掌门与三位首座！ 清玄五圣到齐！ 清玄中人已将此处围得水泄不通，但二人的打斗还未停止。 虚淞手持长剑，招招勇猛。但青郎稳稳应对，丝毫不落下风。空中四人不免奇怪，什么人胆敢夜闯清玄，还与虚淞相斗竟不相上下。 虚淞久攻不下，早已红眼。挥出一剑不再保留，印结高塔，凭空画符，只见空中亮起白色八卦，乃是正宗的清玄道法！虚淞长剑亮起电光，击在八卦之上，八卦瞬间环绕闪电，横空打向青郎。 青郎见状也不遮掩，手中短刀红光大放，一股血腥味四起，好像冤魂厉鬼索命。青郎面上戾气十足，周身黑雾包裹，短刃爆起而出。 二物相撞，不分上下，一时竟僵在半空。空中四人何许人也，马上便知短刀乃是血炼的手笔！虚淞趁着僵持之时定睛细看，才看清短刀上刻着的分明是一只穷奇！二人对击之时，虚淞未感短刀力重，反而觉得八卦渐弱，心中大惊，只见空中的短刃僵持几下，竟将八卦吸收掉了。 虚淞大惊失色，御剑飞到半空。 “魄刀！这是明王宗宗主信物，你到底是何人！”在场人听到此话无不吃惊，齐刷刷看向场中一袭紫衣的男子。 男子抬头看向空中众人，冷冷说道：“我便是明王宗宗主，青苍！” 此语一出，声如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