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冲天火光起

    回到客栈，陆黔刚进入前庭，店小二就迎面走来。

    见陆黔睡眼蒙眬，他打趣道：“公子，昨夜见你一夜未归，准又是在哪家酒楼勾肆留宿了。”

    陆黔点头道：“昨晚太累了，也喝得太多，就未回来。”说完，便在两名仆人的搀扶下晃悠悠上二楼去了。

    看着陆黔的背影，想起他刚才的话语，店小二不禁浮想联翻。

    回到房间，陆黔躺在床上睡着了。

    由于昨晚回来得太晚，又被韩潼拉去喝酒。

    令他未曾想到，韩潼与方伯谦的酒量比自己好太多。

    他两人还笑话自己，

    日后高升做了大官，觥筹交错之事无可避免，不善饮酒可不行，还得多喝多练，自己也因此被他们灌得酩酊大醉。

    早晨起来，头疼欲裂。韩潼却独自骑马回原城县内，自己只能坐着马车而归。若不是有人搀扶，只怕是就此倒地不起了。

    城南外。

    十几人簇拥着一辆马车缓缓而行。马车行驶中，车帘被人掀开了一角，露出一只洁白无瑕的手掌。看着渐渐远处的原城县高墙，一道温和的声音在马车内响起。

    “据探报，雷晟的二万人马不日将抵达这原城县。如今四人被诛，他没了左膀右臂，独木难支，败局已定。传信给阿二，按计划行事。”

    马车外，一名年轻男子调转马头，向着北方驶去。

    今日城内并无不同，只是城西城南进城之人却很多，城东城北却只是寥寥几人。

    陆黔询问才得知，原来是昨日战斗留下的血迹被行人发现，引起了恐慌。

    见城内匪寇如此淡然，那四人身份怕是还未被他们知晓，得尽早行动啊！

    回到客栈时，陆黔见一名青年带着十几人进了那座酒楼。

    未曾想到，平日里极少露面的掌柜竟亲自出来迎接，对他极为客气。

    陆黔见状，唤来客栈的店小二，道：“那是何人，为何如此大的排场？”

    店小二看了一眼，低声道：“城中匪寇是四股势力，他们原是山贼。江陵被叛军攻占后，投降的他们就被放在这原城县。他是城南刘家匪首的独子，那座酒楼就是他家掌管的，如今也是生意最好，其余三位虽羡慕，但也无可奈何！”

    店小二正欲接着说，陆黔连忙递给他一两碎银，打发他离开了。

    看着对面酒楼门口几人在挂灯笼，陆黔摇摇头，朝二楼走去。

    刘小六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书籍，心情很不好。

    父亲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上次从南沅郡回来，便让自己天天在家读书写字，自己已半个多月未出门了。

    自己哪是这块料啊！

    眼见晌午将至，他虽拿着毛笔，桌上的白纸未落一字。

    正当他一筹莫展时，仆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老爷接到一封书信，便匆忙去南沅郡了。”

    啪！

    刘小六闻言大喜，将手中毛笔丢进笔筒内。急忙换好衣服，带着十几人朝着自己掌管的酒楼走去了。

    酒楼生意兴隆，刘小六十分满意。

    想着来时路过的那几家客栈与酒楼，生意冷淡，他不由得笑出声来。

    掌柜对他极是客气，在他进入房间不久后，就把当月的账目交给他。

    拿着账册，他也懒得核对，大概看了几眼就点头应允了。

    掌柜见此，急忙将早已备好的银票递给他，便告辞离去了。

    看着比上个月的银钱增多，他不由得在酒楼内多喝了几杯，连带着那十几名仆人也都喝了不少。

    眼见夜色已深，两名仆人进来房间后，他便带着众人准备离开酒楼。

    掌柜见他们皆已喝醉，提出已备好马车送他们回去，却被他婉言拒绝了。

    看着远处的背影，掌柜站在酒楼门口，连连摇头。

    怕是又要去哪里胡作非为了！

    长街之上，两名仆人搀扶着他缓慢行走。他指着街道两侧的酒楼勾肆，不停埋怨。

    “父亲也真是的，允许我在外面吃喝玩乐，却不让我过夜，每次皆是扫兴至极。若下次攻打别的县城，我就请求去他处，到时玩个痛快。”

    那十几人也皆是带着醉意，纷纷点头，道：“对对对，到时候我们跟着少爷一起，争取比现在赚得还多。”

    就在此时，不远处有三十来人皆蒙着面巾朝他们奔来。

    十几人还未反应过来，便皆被他们打伤在地，刘小刘身上的银票也被他们拿走了。

    待刘小六醒来时，才发现已躺在家中床上了。

    何人打伤自己，他并不清楚。但记得自己昏迷前，听见他们的话语。

    大家势力相当，为何你能赚钱而我们却不能。

    他忍着疼痛，对着管家道：“去调集人手过来，把那两家给我团团围住。”

    管家闻言，大吃一惊，急忙劝道：“万万不可啊，还是等老爷回来商量后，再做打算吧！”

    换做往日，刘小六可能会冷静很多，这种低级伎俩他自是不会上当受骗。

    但……

    他上午本就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晚间又遭逢此事，心中气闷一时难平。

    他懒得去想，甚至是不想。

    看着身旁的管家，他大声道：“如今城中能召集几十人的也只有那三家了，那三家眼馋我赚钱也非一两日了。你速去城南召集人手，马上随我出发。”

    管家无奈点头，便匆忙离开了。

    随即，刘小六对身旁一名长衫男子，道：“九叔，你去城西找江二叔，请他带人来援助我们，事成之后这原城县就由我们两家管理。你拿着我的印信，他识得你，相信他会应允的。”说完，便将一枚方形物件递了过去。

    长衫男子闻言，点点头，伸手接过后就朝门外奔去。

    一直以来，四家在南沅郡皆是井水不犯河水，各家管好自己的地方。四个月前被安置在这原城县，也是各人管理自己的辖区。

    平日里大家皆相安无事，若去南沅郡商议军务也是四人皆同往。长辈间和和气气，晚辈间虽偶有摩擦，倒也不至于大动干戈。

    四家虽皆有数百人，但整体相差极大，好在谁也不敢轻言除掉谁。

    况且，当此局势，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自是不会做此自乱阵脚之事。

    城东。郭府。

    看着眼前的刘小六，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怒不可遏，道：“刘家小子，当此大姜军队来临之际，你竟自乱阵脚，率先带人自相残杀。若大姜军队趁机攻入城内，只怕你也跑不掉。”

    刘小六露出笑意，道：“郭五叔，别在拖延时间了，无用的。我已经派人去阻拦你家援兵了，两家实力如何，你是知晓的。若非郭二叔与二头领相识，就凭你们也配跟我家平起平坐。若非实力不济，估计你们早就想除掉我们吧！”说完，便朝着前方缓缓走去。

    魁梧男子见此情形，急忙退回府院内，让仆人关闭了院门。

    刘小六双眸露出寒光，大声喝道：“大家强行攻入院内，府中男女老幼一个不留。”

    众人闻言，齐声怒吼，纷纷拿起兵器向前冲杀。

    而在城北，同样的事情也在上演着。

    城中熟睡的人们被兵器交错声及喊叫声吵醒，看着冲天的火光，人们都四散奔逃。一时间，城内乱做一团。

    由于城西的守城匪寇被调走许多，守城之人不多，兵力极为空虚。

    陆黔见此情形，趁着混乱带数十人偷偷来到城门处，却被守城的匪寇察觉，双方陷入苦斗。

    城外。

    韩潼见城内漫天火光，城门却未打开，心知情况有变，便率部骑马奔入城下。

    这时，守城士兵已有察觉，一时间城楼上忙乱不堪。

    几架登城梯在众人掩护下架在城墙外，韩潼与数十人被击退几次后，终于登上城楼。

    面对着不断登上城楼的帝国军，守城匪寇很快溃不成军，迅速朝城内逃去。

    城门下，陆黔长枪挥舞，不断击退前来的守城匪寇，众将士慢慢向他靠拢，很快就来到城门口，将城门打开。

    看着眼前倒地的众人，以及随处可见的血迹，陆小六志得意满。

    这时，一名仆人匆忙跑了过来，大声道：“少爷，不好了，大姜军队已经攻入城内了，快逃吧！”

    刘小六大吃一惊，道：“快把值钱的都搬走，其余财物不要。走城南，那是我们的防区，出城后去南沅郡找我父亲。”

    众人闻言，纷纷加快速度，很快郭府便被搬得所剩无几。

    听得喊杀声渐近，刘小六将手中已经点燃的火把丢入院内，便上了马车朝城南奔去。

    城北。

    一名灰衣男子看着眼前惨烈的场景，他不禁嘴角露出笑意。

    这时，一名浑身浴血年轻的男子，气喘吁吁的跑来，大声道：“二当家的，大姜军队已经攻入城内了，我们的守城将士皆已全部战死。来时路上，我见刘家小子坐着马车逃走了。”

    灰衣男子脸色骤变，看着郭府处传来的冲天火光，他咬咬牙，命令众人将值钱的都搬走，率领众人朝城外逃去。

    城门口，看着将士们进入城内，陆黔露出了笑意。

    忽然。

    城东某处升起一股浓烟，随后出现了漫天火光。

    不好！

    看着城中的火光，陆黔急忙从卫兵手里接过战马，纵马朝着火光方向而去。

    城内一片混乱，长街上随处皆是四散奔逃的百姓，呼喊声、惨叫响彻整条街道。

    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挥舞马鞭，沿途对着前方众人大声喊道：“闪开，快闪开！”

    方伯谦与韩潼见状，也策马朝前方奔去。

    由于正值七月，天干物燥，火势很快蔓延开来。虽及时抢救，城中仍有部分房屋被毁，损失不可估量，而这场大火也让原城县县志变得更为浓厚。

    当陆黔三人扑灭最后一处火焰时，已顾不得地面脏乱不堪，瘫坐在地。

    看着此次狼狈不堪的样子，三人皆哈哈大笑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