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人情事故
当马车驶进小镇时已经是晌午时分，商道上的行人不算多，路旁的一个茶摊前竟然围坐了不少的食客。 “赵瘸子，你不是见到了一个鬼君么？给大伙说说呗。” 这个进入小镇前唯一的茶摊人声鼎沸，讨论的内容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穆红笙和荆楚楚的事情发生在三天前，按照难求茶馆的尿性，两大鬼君碰头的事情早就说完了。就算这两日有加场的情况，估计还会有些从红丝谷回来的人赶不上。这样一来，那些早先听过老方说书的人就成了掌握第一手资料的香饽饽。而那些进过红丝谷，又经历过危机见到过鬼君的人，则成为了所有人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 “我这才跑商回来，没赶上茶馆说书。听说红丝谷那边已经消停了，是哪两位鬼君现世了？好像还死了不少人，到底是咋回事啊？” “老赵，这都一个镇子的，给大伙讲讲，大不了我们一起给你在这挂个茶钱。” “就是就是，我先给你挂两枚铜钱的。” 围观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起哄说着，另一边则是小伙计忙碌的身影。受难求茶馆的影响，这种小茶摊渐渐也盛行起打赏的风气。往往是那些往外跑的人有了见闻，回来与大伙一说，感兴趣听后面内容的就挂个茶钱，不感兴趣就算了。 赵瘸子的故事显然很对大伙的胃口，有不少出手阔气的甚至还挂了四五枚，这让马车上的穆红笙都有些眼红了。 “怎么？心动了？” 聂晴雪看着穆红笙隐隐吞咽口水的动作哭笑不得，隐世高手却在意世俗铜臭，矛盾的同时又充满了红尘气，这倒是让聂晴雪感受到了一些武侠画本以外的真实。 穆红笙收回目光，心中惋惜着错失了一个赚铜钱的机会。其实穆红笙本身并不是那么需要金钱，只是想感受普通人的生活。 “我所见的人情冷暖，源于一块饼。老头子把唯一的一块饼给了老伴，说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胡话。那个冬天，我知道了生命与生命之间有一种情感叫奉献，有一种长生叫生命的延续。只可惜，那年的小镇太过苦寒，一块饼并不足以让人挨过寒冬。我进屋的时候老太太把那块饼交给了我，她说这世道，有了这块饼也活不下去。没了她，老头子也活不下去。现在老头子走了，她也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我收下了那块饼，为两位老人办了后事，顺理成章的以老人亲戚的身份住下了。你知道的，官府才不会管老人走了多少，他们要的是新人，是新的人口，新的税收。我的户籍只用了三枚铜钱，连难求茶的一半都不到。” 穆红笙感慨着曾经，在他漫长的经历中这是为数不多值得记住的事情。一旁的聂晴雪认真的倾听着，他对于穆红笙的一切都很感兴趣，这个男人身上有着太多的谜题。 “这么说，你不是小镇的人，那小镇之前呢？可以说说你以前的事情么？” 聂晴雪一脸期待的望着穆红笙，对方此时却将身旁的包裹递给了聂晴雪。 “下次吧，我们到地方了。” 看着窗外那个大大的林记牌匾，穆红笙的笑容无比柔和。小镇虽小，但却有着很多他无法割舍的记忆与美好。 聂晴雪将包裹背在身上，有些故事注定是无法一口气听完的。不过现在她来到了属于那个男人的空间，属于这个男人的三年已经烙印在了这个小镇的点滴之中。 “林记旁边的胡同向前直行，在林胖子家的菜摊右转就能找到老人留给我的小屋。那里的环境有些简陋，所以我建议你就在林记住下，需要找我就让人去通知一声就好。” 搀扶着聂晴雪下了马车，伤口的疼痛让聂晴雪的行动有些不便。好在修行者的身体有着旺盛的生机，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眼下也只剩腿部那处伤及骨骼的部分还会有些酸痛。 “我没那么娇气，去你那里就好。” 聂晴雪的笑容让穆红笙有些头疼，他一个人住那么久已经习惯了，再加上一个聂晴雪，尴尬之余更多的就是不便了。 “我觉得你还是住在林记的好，我那里真的不适合你。” 穆红笙一脸犹豫的做着最后的挣扎，他从聂晴雪的眼中已经看到了不可能改变主意的坚定。 “你废什么话……哎呀……”’ 聂晴雪一拳打在穆红笙的肩膀上，这一动作牵动了腿上的肌rou，聂晴雪直接倒向穆红笙。 一双有力的大手撑住了聂晴雪的双肩，避免了聂晴雪摔倒的尴尬，却让两人陷入了四目相对的尴尬中。 穆红笙扶正聂晴雪后转过身去，聂晴雪茫然的看着那坚实的后背，嘴角扬起了胜利的笑容。 …… “这……这是你家？话说你也太懒了吧，两位老人走了有三年了，这白灯笼什么的是不是应该撤一下。” 聂晴雪看着像灵堂多过住所的院子，一时间竟然有些拿不准穆红笙的品味了。 说是有情义吧，两位老人的故事最多也就是感动，还谈不上感激涕零守孝三年的程度；说是执着吧，像这样的执着也真是不太必要。所以聂晴雪给穆红笙的定义就是懒，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去做的懒。 “我离开之前还不是这样的，而且，你见过谁把自己的名字刻在牌位上供着么？” 这个场面让穆红笙也很错愕，这一幕让穆红笙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呃……是不是谁搞错了，以为你已经死在红丝谷了。” 聂晴雪看着那些刚刚才换过的香火，显然这祭拜之人才离开不久。 在牌位的下面还摆放着许多的贡品，样式丰富，品类齐全，穆红笙并不记得自己还有这样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