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幽影

    君国府作为七绝大陆的顶端存在，自然与鬼君有很多的接触。为了表示对鬼君的认可，七大鬼君在七绝军中有着对应的编制，是君国府中秘而不宣的实权存在。不过七绝军的满编才是穆红笙最为不解的事情，眼下的阳九卿似乎走了一条很遥远的路。

    “七绝统领可是比下十城城主地位还要高三级的，你怎么放着近路不走，非要爬上龙城的城主之位？”

    虽说十三城的都有各自的城主，可这城主之位不是那么好坐的，其中关联之复杂比流沙河的水还要浑浊。以飞雪城为例，飞雪城的城主叫江心，是飞雪城名义上的实权人物。可若是问及普通的飞雪城百姓时，能够得到的答案只会是飞雪山庄孽孤城。对于飞雪城来说，江心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过客，真正掌权说话的还是飞雪山庄。

    常言道下十城中不会有真正的城主，有的只是权力集中的掌权者，谁的拳头大，谁的话就是真理。城主之位虽由君国府钦定，但入城时不可带一兵一卒。说白了就是给权柄之人设下的死牢，明升暗降的阴险手段罢了。

    对于穆红笙的问题，阳九卿的笑容渐渐变得有些苦涩。

    “还不是为了抗衡天龙城，为君国府拿回上三城中三分之一的话语权。冥王府的存在是上三城公开的秘密，天龙城就是冥王府最忠诚的鹰犬。若无冥王府的暗中cao作，蛰龙最后不过是一个风流贵公子，惊龙才是君国府手中的利剑。可那场兵变发生的太突然，等到君国府反应过来时一切已成定局。眼下天心城仍旧保持着中立，天风城则是在君国府与冥王府之间摇摆不定，所以天龙城已经成为了悬在君国府头上的一柄利剑。”

    冥王府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了君国府，这才是君国府启用阳九卿的主要原因。在冥王府的眼皮子底下蛰伏到这般地步，阳九卿的手笔远超想象。

    “你……为此做了不少铺垫吧。”

    穆红笙的语气冰冷，七鬼就算是隐世不出，也没有忍辱负重、苟且偷生的道理，而阳九卿的经历必然超过了这个底线。

    对此，阳九卿并没有做出任何回答，只是拿起茶杯喝了起来。

    可阳九卿越是保持沉默，便越能说明阳九卿所压抑情感越深。愤怒的情绪逐渐将穆红笙的鬼性给激发出来了，雪白的头发竟然有变黑的趋势。

    穆红笙的特殊阳九卿很清楚，若放任穆红笙继续纠结下去，明日天龙城的城门前很有可能要血流成河。

    “无所谓的，不过是亲眼看着跟随多年三百亲卫被尽数坑杀罢了。作为冥王府的舌头，天龙城这个毒刺必须拔除。我要用龙无敌的血，祭奠三百亲卫的英魂。”

    阳九卿的话并没有多么愤怒，可那被握碎的茶杯是无法变回原样的。

    一推一览之间，穆红笙已经明白了阳九卿的态度。发色间那抹阴翳的黑色缓缓退去，那份属于鬼君的骄傲只能由其本身去讨回来。

    无言的安静将整个屋子渲染上了一层阴郁的色彩，穆红笙为阳九卿的愤懑而不满，阳九卿则是为那被坑杀的三百人而神伤。

    沉默良久后还是阳九卿率先打破了沉默，毕竟这件事他阳九卿已经有了自己的谋划，而穆红笙最多算是一个倾诉对象。

    “说吧，你来找我不能只是单纯的叙旧吧。大鬼说你可是因为红丝谷的事情纠缠了他好一阵，现在没理由转性了，想要联系我们这些老兄弟才对呀。让我想想，我这一亩三分地能有什么值得你惦记的东西。”

    阳九卿一边说着，一边笑着打量起穆红笙。

    阳九卿的举动让穆红笙感到十分的不自在，也不管对方将要说些什么，直接自顾自的将包裹中的断刀砸在了阳九卿的面前。

    “用这个给我做一把火器。”

    也不知是穆红笙的力道大还是陨火精金太重，在断刀落下的瞬间，原本平整的木桌直接被砸出了一个极为显眼的凹痕。

    木桌受损让阳九卿好一阵的心疼，嫌弃的瞪了穆红笙一眼后才把断刀接了过来。

    “用这东西打造火器未免也太奢侈了，况且你要质地优良的火器又有何用？我们的体魄无惧火器，依仗外物更不利于自身发展，这一点必要比我清楚得多。”

    感受着断刀刀身之上传来的能量波动，阳九卿开始有些后悔当初没有争抢此物了。

    “我自有用处，你负责给我做一把最好的火器就行。”

    穆红笙还没办法向阳九卿展示自己的发现，他打算等成品出炉那天给阳九卿一个惊喜。

    “好吧，给你做一把便是。不过这陨火精金可不是普通材料，而且火器的制造极为繁琐，你恐怕要等好一些日子才能拿到了。”

    “没事，我等得起。”

    “那就好，你有心理准备就行。不过……在这段时间里你或许可以去见一个人。”

    “见谁？”

    阳九卿的话让穆红笙的内心没来由的一紧，看向阳九卿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凝重。

    似是感受到了穆红笙的情绪变化，阳九卿拿起茶壶将穆红笙的茶水添满，笑容中却多了些许的苦涩。

    “大鬼应该跟你说过了吧，老四他时日不多了。”

    “是，大鬼的确是说了。但我们是不会死的，老四他更不会。”

    “你错了，但也没全错。死亡只是物质与能量之间的转换，所以老四不会死，但是可以重入轮回。一个充满死志却入轮回的不死之魂，你让地狱道怎么处理。”

    “……镇压？”

    “对，就像当初对待冥府一样，毁不掉就镇压，地狱道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

    “既然如此，地狱道就不怕我们一众鬼君反扑？”

    “那又能如何？老四入轮回一心求死，镇压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地狱道不过是做了该做的，老四得到了他想要的。最后，我们和地狱道之间产生了裂痕，彼此互不信任对种子就此埋下，等到冥府现世的那天等待我们的只有各自为战。”

    阳九卿将这件事情的发展全部都考虑了进去，其中的利害关系让穆红笙陷入了沉思。

    大鬼和阳九卿既然已经知道了此事，显然老四那边他们已经去过了。至于结果肯定是失败了，否则他俩也不于开始做穆红笙的思想工作了。只是老四的心病穆红笙懂得却医不得，除却老四自己以外没人能帮他解开心结。毕竟穆红笙的症结于轮回中可循，老四的症结早已在当年成为了死结。

    “我不确定是否能够说通老四，只能说是尽力而为。”

    穆红笙无奈的叹了口气，如今的他最不想去宽慰的就是第四鬼君北落寒。

    “尽力就足够了，我们不是他，这个心结只能他自己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