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暗淡的火焰（下）
冰原的早晨来的要晚一些，相对的，黎明显得格外漫长。太阳躲在无数雪花的后面，天空灰蒙蒙的，苍茫的大地绵延着看不到尽头，令人不由得心生压抑。对于鲁加诺来说更是如此。 天还没亮时，毒藤海盗们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了，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弃船的决定太仓促，除了救生艇中常备的一点补给以外，几乎没人带着多余的物资。现在海盗们在老杰克的指挥下把所有的食物和淡水都装进了自己的背包，似乎没打算给鲁加诺和萨迦留任何东西。 “好了，我们该出发了！”红胡子杰克吆喝着“轮流背着夏儿，让她能多睡会！” 老矮人的视线滑过鲁加诺和萨迦，却没有多停留一秒，仿佛那里空无一物。 哈，兽人苦笑一声，人情冷暖不过如此。对于矮人小肚鸡肠的行为，他倒是没有太在意，如果物资真的很重要，凭他的力量抢过来易如反掌。但现在最要紧的是等萨迦醒过来，弄清楚在船长室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什么比同伴的生命更可贵，兽人勇士英勇无畏不是因为不怕死，反而是他们很珍惜生命的体现。 “鲁加诺先生。” 老兽人回过神来。他抬起头，发现一个蓝头发的人类正站在他旁边。 “唐先生，你们的队伍已经出发了，你留下来还有什么事吗？”老兽人语气平和，在紫蝴蝶上，唐是唯一一个让他觉得值得尊重的人。 “鲁加诺先生，希望您不要见怪，对于老杰克的做法，我们中很多人并不赞成，只是他的命令不好违抗。” 老兽人点点头，他知道唐现在说的不过是客套话，所以示意唐继续讲下去。 “我随身带着些食物。”唐解开外衣的扣子，从怀中掏出几包干粮，然后又把腰间挂着的水带解了下来递给兽人“给你们吧，萨迦的身体似乎还没恢复，这些你们用得到。” “谢谢”说着鲁加诺拿了其中两袋干粮“有这些就够了，至于淡水，我们有自己的办法。不过还是要感谢你的好意。” “这样啊。”唐有点遗憾地点点头，又把水袋别在腰间，他搓着手说“我很敬重萨迦的勇敢，他救了夏儿小姐两次，我们毒藤海盗不会忘记的。但看来也没什么我能做的了，祝你们旅途平安。幸运的话，我希望还能见到你们。” 说完，唐又愧疚地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萨迦，叹了口气，转身大踏步地去追赶海盗的队伍了。 目送唐远去，老兽人心情复杂，唐的感谢要是能让萨迦亲耳听到就好了。如果萨迦醒来后，发现自己拼死保护的人居然在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离开，不知道萨迦会怎么想。他必须要面对一个现实的残酷，并不是所有付出都能得到回报，区别就在于倘若你提前知道结果，还会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萨满随着年纪和经验的增长，都会渐渐获得预知的能力，成为普通人羡慕的先知。外人看来，先知们神秘莫测，备受敬仰，可鲁加诺却懂得其中的苦涩，预先知道命运，对凡人而言未尝不是一种残忍。他派萨迦保护夏儿，就是为了让萨迦能够成长，让他能听从自己内心的准则，这和任何人无关。 “老师……”萨迦忽然微微睁开眼，有气无力地说。他还很虚弱，只不过是被刚才唐和鲁加诺的对话吵醒了。 “萨迦！”鲁加诺小声惊呼道，他俯下身看了看学生憔悴的脸庞“没事，你继续睡吧，有我在。” “老师……老师，如果……如果我不是人类，你会怎么想……”萨迦的声音断断续续，而且有点口齿不清，似乎睡了一晚上还是十分疲惫。 老兽人听到这，心里明白了一半，他用大手摸了摸萨迦的额头，说道：“孩子，我不在乎你的种族，也不在乎你是神是魔，重要的是你想成为什么。我们的生命都很短暂，我希望你永远不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 “恩……我不后悔……我要做个勇士……可我太弱……洛肯答应把我变成元素，可……好像也没变强。” “萨迦，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力量来自我们心中。而你的行为证明你内心的崇高，没人能比你强大。”老兽人安慰着他的学生，萨迦却没回答。鲁加诺低头一看，发现萨迦不知什么时候又睡着了。 鲁加诺伸出手，掌心泛起绿光，这是治疗法术，或许能让萨迦好受点。在鲁加诺的咒语下，绿光柔和的游走在萨迦身上，并逐渐地渗入他的身体中。 有效果就好。老兽人心里宽慰了些，可他转念一想，萨迦既然是元素之躯，普通的治疗术怎么会有效果！ 不对！鲁加诺眉头一皱，萨迦以前受伤时，治疗术的确也能起到效果。最主要的是，萨迦同样会流血，需要喝水吃饭，这和元素完全不同。他身上有元素的潜能和火焰之力，在鲁加诺收养他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么多年没有变过，可见洛肯并不是后来才改造的萨迦。如果萨迦说的都是实话，那么火焰之王就欺骗了他！ 洛肯想隐瞒什么？鲁加诺想不通，洛肯应该清楚萨迦的身世，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萨迦在奥兰顿生活的好好的，并没有什么人来打扰他的生活。看来下次再见到火焰之王，有必要好好问清所有的事情。 快到中午时，萨迦才勉强爬了起来，他的身体只是比昨天晚上好一点，和平日里生龙活虎的状态不能相提并论。 “萨迦，告诉我昨天都发生了什么。”鲁加诺有点激动地问道，看着萨迦受罪，他心里也不好受，可只有知道事情的起因，他才能想出对策。 “老师……我……我错了，昨天我骗了你……”萨迦低着头，他接下来的每个字都宛如一颗炸雷，听的老兽人心惊rou跳。 “我……我把我的烈焰宝珠给了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