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晚宴（中）
“合适极了！”桃瑞丝欣喜地拍了拍萨迦的肩膀“我们现在就出发吧，赶在总督他们到之前，能省去不少麻烦。” 萨迦跟在桃瑞丝身后，出了总督府，直接向码头走去。路上也有些成队的皇家卫兵走过，萨迦学着他们走路的样子。单手持枪，抬头挺胸，目不斜视。 萨迦学的很像，就连桃瑞丝都有种错觉，好像萨迦真的变成了一名皇家卫兵。但她随即暗自笑了笑，萨迦可是从小长在奥兰顿，自己明明一直把他当成兽人看来着。 站在栈桥上，萨迦仰头看着战列舰，它宛如一头俯卧在海港里的钢铁猛兽，每一尊大炮都是它久经打磨的利齿。这头巨兽不是静止的，它随着海潮的涌动在震颤，在低吼，在咆哮。 从栈桥到甲板，足有几十米高的距离，为了今天的晚宴，人类特意准备了木梯，代替平时管用的绳梯。毕竟普通士兵无所谓，但要是让王子或者女爵顺着绳梯爬上去，实在不很雅观。 “来吧，小心摔倒！” 桃瑞丝通过施加在她和萨迦身上的声音连接说道。从现在开始，他俩都要用这种方式对话，否则被人看到尊贵的女爵居然关心她特意关照一个普通士兵，可能立刻就会引起怀疑。 萨迦一脚踏上木梯，木头因为金属的重量发出嘎支支的声响。萨迦的心情很复杂，他有些激动，也有些焦虑。激动是为了接下来关键的战斗，自己将征服这头海中巨兽和他的主人，把他们破坏合约的勾当彻底揭穿。而焦虑则是为了霜牙，它上午就应该醒过来了，不知道当它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关在笼子里，会有多难受。 萨迦登上了战列舰的甲板，与他想象的不同，甲板上一副冷清的光景，只有几个男仆模样的人负责引导前来参加宴会的客人。 见到女爵提前到了，甲板上的男仆纷纷鞠躬行礼，一个男仆来到女爵身边，说明王子还在卧室里，自己这就去通知他女爵大人已经来了。 “不必了！”桃瑞丝笑着摆了摆手，“你带我先去宴会厅吧，我要先偷吃一点，你可不要告诉他。” 桃瑞丝冲男仆调皮地眨了下眼。 男仆立刻善意的笑笑，冲女伯爵歪了歪头，示意自己愿意配合。 “那您身后这位是？”男仆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桃瑞丝。 “他？”桃瑞丝指着萨迦“是总督派给我的侍卫，甩都甩不掉！” “哈哈，女爵大人说笑了，总督也是担心您的安危。既然是侍卫，就请随我一起来吧。” 男仆伸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随后带着萨迦和桃瑞丝下到船舱中。 好大！萨迦看着宴会厅感叹道，他本来以为战列舰上的宴会厅不过像紫蝴蝶号上的食堂一样，是个稍微宽敞点的房间。没想到整个甲板下的一层都作为了宴会厅。 宴会厅的中部有一个舞池，两旁则是长条的宴会桌，上面已经摆放上了许多萨迦见都没见过的食物。不时有厨师打扮的人，手举托盘，穿行于宴会厅中。把一道道菜按照顺序摆好。 在宴会厅的一端，是通往下层的楼梯，而另一端则摆放着一些沙发和软座椅，供客人歇息使用。 男仆把桃瑞丝和萨迦送到宴会厅之后，又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准备宴会的厨师和男女仆走过他们时，都低头表示尊敬，桃瑞丝一一微笑着还礼。 “别站这么显眼的地方，跟我过来！”桃瑞丝对萨迦说道。 她顺手拿了旁边桌子上的一块酥皮奶酪面包和一块奶油蛋糕，带着萨迦走到休息区。 桃瑞丝走到一个沙发前，优雅地坐下，开始享受宴会的食物。 萨迦则识相地站在她身后，心想怪不得师娘胖了，肯定是没少吃好吃的。 “师娘，我能不能......” “不能！饿着！”桃瑞丝没等萨迦说完就打断了他“看着我吃，你见过哪个侍卫和主人一起吃东西的！” “不是啊”萨迦连忙辩解“我是说现在趁着人少，我是不是先去找到霜牙比较好。” “哼”桃瑞丝轻笑一声“小萨迦，看到楼梯旁那两个人了吗？” 萨迦顺着桃瑞丝说的方向望去，果然在楼梯旁站着两个穿黑色坎肩的中年男人，不断催促着往来的厨师和男女仆人。 “看到了，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是王子身边的总管，负责这次宴会的准备工作和王子的起居安排。你不要小看他们，这些人年轻时候都是人类的间谍或者特工，能打得很。而且看人的眼睛非常毒。你一个卫兵大模大样往船舱里闯，他们能不拦你么？” 桃瑞丝趁没人看她，一口吃掉了一块蛋糕，还直接用手抹了下嘴。 萨迦顿时无语，这才是他以前认识的师娘啊，是可以和兽人一起大口吃rou不输分毫的师娘。一直装作贵族的样子肯定也让她憋坏了。 “那......那我什么时候才能下去啊，看他们的样子一时半会不打算离开。” 萨迦心急地问，他现在穿着重铠而不是袍子，根本没办法潜入火焰位面。 “别急，一会宴会开始之后，他们的注意力会集中到王子和王子身边的人身上。而且那时候来往的人多，你方便混下去。如果被发现，你就说是我派你下去找厨师催一道甜点。懂了吗？” 桃瑞丝的语气里透着从容， “懂了“萨迦点头答应，他看着桃瑞丝小口咬着奶酪包，生怕其中的夹心流出来“师娘你喜欢吃甜食啊！” 萨迦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也做不了了，闲着也是闲着，只好和桃瑞丝聊天。 “是啊，其实我什么都喜欢吃，你可能不理解，我以前可是恶魔，每天只能吸收黑暗能量，在痛苦中勉强过活，还要时时提防比自己强大的恶魔，说不定哪天他们就想吞噬你补充力量。” 萨迦仔细地听着，一句话没说，对于恶魔的世界，他还真不了解。但萨迦突然想到，火元素不是也喜欢吞噬元素获取力量么，看来只在凡人的位面拥有法律这种保护弱者的东西存在，其他的地方都是唯力量至上。 “最开始，你老师把我召唤出来，和我签订了契约。当时的我邪恶极了，想着一定要报复这个世界，报复一切生物。我以折磨敌人为乐，而且我早就想好了，一旦找到机会，我就要把鲁加诺杀了，让他的灵魂在我手中哀嚎。” 桃瑞丝用很温柔的语气叙述着，似乎她在说别人的故事。 “但是后来鲁加诺放我自由，我很吃惊。他说他放了我，才会开心，而如果杀了我，他会难过。连续好几天，我都想不通为什么他和我截然相反，他所认为快乐的事情是我不理解的，他认为难过的事情却是我渴望的。” “后来呢？”萨迦忍不住问道。 “后来？”桃瑞丝抓了一个樱桃塞进嘴里“当然我想通了，我发现自己根本不理解什么叫快乐。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把自己的痛苦发泄出去，让别人和我一样痛苦而已，这可能会稍稍减缓我心中的怨恨，但是我始终体会不到快乐。其实所有的恶魔都一样，被创造出来，又经过黑暗的洗礼，它们的性格才变得扭曲。这个世界对于它们来说太美好了，以至于刺痛了它们，让它们产生报复的欲望。就像饿肚子的孩子，会希望别人都和他一样挨饿，如果有人吃的饱饱的，他就会很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