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怒焰漩涡（上）
月光照耀着冰原的土地，荒野如同被打磨了多次的银镜，无意中勾勒出深深浅浅的刻痕。白毛风卷起如沙的碎雪，呼啸着滚向更深沉的夜幕中。冰面的反光下，远处的山峰几乎变成了淡蓝色。 万籁俱寂，只有风声依旧，这是一个寒冷的夜晚。 冰原的火焰领主，巴顿亲王却不觉得寒冷，它沉默的矗立在火焰位面中，看着冰原上发生的一切。 光秃秃的荒原有什么可看的吗？ 当然，或许在凡人眼中，冰原与众不同，是一块环境恶劣，缺乏生机的土地。而在元素眼中，它却和其他地区没有丝毫差别，都由元素统治，每时每刻，都有无尽的元素在这里翻滚，沸腾，交织，按照轮回的法则，彼此互相转化。 元素是否有终点呢？身为能够吞噬其他元素的火元素，巴顿在它漫长的生命中，曾无数次思考过这个问题。 巴顿只得到了一个模糊的答案，元素的转化之环从没有过断裂，可失去了元素宝珠的元素之灵，却会慢慢消弭。 那如果只剩下元素宝珠呢？巴顿苦笑一声，只剩下元素宝珠的元素之灵，究竟还存不存在意识，究竟还是否算是活着。 在呼啸的寒风声中，巴顿分辨出了一股细微的响声，缓慢却熟悉。 “呵”巴顿抱着怀，眺望着远方的星空“现身吧。” “轰隆隆” 随着岩浆奔涌的响声，火焰腾起，在空中聚集，变换形态。巨大的火元素在巴顿背后显形，它灼热的身体散发出阵阵热浪，似乎是在向巴顿炫耀。 火元素沉默着，向巴顿鞠躬致意。 巴顿的沉思被打断，它努力克制着心中的不满，转身打量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 “切翰达萨洛呀！永恒的巴顿亲王。”火元素开口问好，它的语气恭敬，似乎并不在意主人的冷漠态度。 “永恒？哼”巴顿冷笑，这个在别的火元素听起来是赞美的词语，传到巴顿耳中却显得格外尖锐，它摆了摆爪子“别客套了，扎伊，你又不为了聊天才找我。” 扎伊男爵默默地颔首，声音却始终不带一丝感情：“我为传达主人的意志而来。” “主人的意志......你是说洛肯？”巴顿重复一遍，不屑地看了扎伊一眼。 火元素没有回答，显然在它的理解中，直呼主人姓名是个很不敬的行为。 “好了好了”巴顿的声音极不耐烦“我没工夫陪你在这玩文字游戏，你有什么事就快说，没有就从我的地盘上滚开。” “巴顿亲王，你是主人意志在冰原的代理人，并非火焰位面的拥有着。”扎伊的嗓子发出瓮瓮的闷响，一丝不苟地纠正着巴顿的错误。 “啧！”巴顿摇了摇头，把脸别过去，又开始望天。 扎伊男爵并不领会巴顿的逐客令，它沉默了一会，又缓缓开口说道：“巴顿亲王，主人对你的工作很不满，按照计划，你应该已经打通了大陆和冰原之间的元素通路。可你似乎把时间浪费在了其它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因此，主人让我......” “够了！”巴顿被扎伊的话彻底激怒了，他厉声断喝，回身用愤怒的目光直瞪着比他高数倍的火元素“这件事没有你说话的份！滚回去！或者让洛肯来见我！” “我就是主人意志的代言，我......” 巴顿显然没兴趣再听扎伊辩解，它又大声吼道：“我没有你说的主人！赶紧和你的主人滚！然后让躲在后面的洛肯出来！” 扎伊男爵这下彻底沉默了，它伫立在原地，身体一动不动，仿佛一尊火焰雕塑。然而它的身体却在慢慢发生变化，橙色的岩浆之火慢慢变淡，周围的空气也随之冷却下来。 走了么？巴顿轻轻舒了口气。 然而仿佛爆炸一般，磅礴的热能震荡开来，扎伊身上的火焰变成了赤红色。巴顿被突然闪耀的光芒刺得睁不开眼，它连忙用爪子遮挡。 光芒退散开来，巴顿看了看眼前的火元素，它的体型容貌没有任何变化，然而火焰中蕴含的灵能却瞬间高了无数的层级。 “你找我？老朋友！”火元素以一种完全不同的声音开口说道，低沉却富有磁性和威严。 巴顿知道，扎伊确实走了，现在他眼前的，是火焰之王，洛肯。 “你好啊，老朋友”巴顿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些，却仍旧带刺“现在我都请不动你了。” “事务太过繁重”洛肯耐心地解释道“我们沉寂了数千年，为的不就是即将到来的预言之刻，我有责任确保它万无一失。”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轻松？”巴顿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去照看你扔过来的烈焰之子，如果你这么觉得，大可以亲自来试试！” “我并非在质疑巴顿你的努力和忠诚”洛肯轻轻摇了摇头，又补充道“扎伊也并有意于此。” “哼”巴顿不置可否，他在等待着洛肯接下来的理由。 “我集结了我们的军队，在计划好的时间来到元素边境上等待，然而却没有元素通路让我们得以横跨大海。我派出扎伊来找你，可你似乎并不在这，你去哪了，老朋友，难道你忘了我们大敌当前，容不得闪失。否则我们的等待全部将会化作徒劳。”洛肯的语气平稳，似乎是在陈述事件，仔细分辨，才能听出其声音中的责怪之意。 “对于这件事，我很抱歉，元素通路我和烈焰之子会尽快开启”巴顿转过身，不让洛肯看到它的脸“但是我不会做无关紧要的事，你也别忘了！我同样等待了数千年，而我背负的东西，绝对不比你们任何人少！” 火焰位面一下子变得安静，洛肯迟疑着，他在思索，是什么让巴顿如此激动。 “老朋友......你不会去了北方吧......” 洛肯特意停顿一下，等待巴顿的争辩，然而巴顿却依旧沉默。 洛肯心中有了一个悲伤的答案。他明白了为什么谦卑的扎伊也会激怒巴顿，为什么一向乐观的巴顿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走到巴顿身边，轻轻地叹了口气。由于体型相差悬殊，洛肯只是拿指尖象征性地触碰下巴顿的肩膀。 “老朋友，他们已经走了，放下吧。” “呵，说得轻巧”巴顿不屑地摇摇头“洛肯，他们当初不是跟随你，也不是你的失误葬送了他们，你当然可以毫无压力的劝我放下。” “不！”洛肯双目灼热“巴顿，你错了，他们同样是我的战士，那件事我们都有责任！我也同样在找寻弥补的办法！” “但你放弃了！你半途而废！” “因为我已经找到了答案！”洛肯坚定地说“我认清了现实，那就是他们都走了，我或许能重塑一个一模一样的火元素，但是宝贵的回忆，却无法再复制。这有有什么意义呢，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我管不了这么多！”巴顿转身气愤地昂着头，他用爪子拍着胸口大声喊道“我只知道他们是我的战士！我答应过他们！答应过每一个要带他们获得胜利！而且他们信任我！所以我永远也不会放弃！” “所以你才要一直留在这鬼地方！”洛肯不肯退让，他也愤然咆哮道“你本可以和我回去！去争取下一场胜利！这才是回报他们的最好方式！可你却要留在冰原！每天沉浸在以前的回忆中！你以为你找回菲尼克斯了！可那只是它的残片！它甚至不记得你！不记得它自己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