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惩罚（上）
然而，故事书只是讲给小孩子听的，老管家难以相信，世界上居然真的会有狼人存在。 “你！你不要胡说！”威兰斯回身看了管家一眼，他的声音虽然还故作镇定，而脸上的惊恐却展露无疑，原本因为美酒而红润的脸，现在已然变得煞白。 “可......这......”老管家愁眉不展，若果说眼前的怪物真的和狼人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它浑身还冒着烈火，比故事中的狼人更为凶恶可怖。 “没......没什么可是的！”威兰斯颤抖着手臂，推搡了旁边呆愣的士兵一把“你们快去把这怪物杀了！难道站这里等死吗！” “......是、是。” 步兵们麻木地迈着双腿，举起手中的木制盾牌，妄图寻求一丝保护。威兰斯说错了，步兵们并非是在等死，而是不想立刻就去送死而已。 按照人类帝国的军事条例，步兵的标准装备应该是铁甲、钢剑和铁盾，边境领土的步兵装备还会再好上一个档次。然而塔兰冈的步兵，却和民兵也没什么两样。帝国每年提供的地方军费，悉数被威兰斯的家族克扣殆尽。 而支撑着这些步兵愿意服役的原因，就是威兰斯家族从来不用军纪约束他们。甚至必要的训练都不要求，他们可以尽情玩乐。 但是此刻，步兵们却无比后悔，久久未曾训练的结果就是，他们在面对强敌时，连一个像样的阵型或者战术都想不出来。 “啊啊啊啊！” 又一声凄厉的惨叫，在狼人面前，一个人类士兵全身开始自燃，狼人身上的火焰先是熔化了他的锁甲，然后直接炙烤着他的血rou，步兵的血液被瞬间蒸干，空气中传来一股rou体烧焦的恶臭味道。 转瞬间，步兵已经化成了地上的一摊灰烬。就连铁剑也无影无踪。 “呕！”威兰斯捏着鼻子，胃口中一阵翻江倒海，他实在忍受不住，喉咙一松，俯身呕吐起来。 如今这个养尊处优的勋爵也顾不得仪态或者干净，吐得他身上满是污物，鞋子、裤子、甚至新定做的衬衫，全部被污物所浸染。 直到他把胃口吐得只剩下酸水，威兰斯才勉强停了下来，用已然污秽不堪的手帕擦了擦嘴，却把呕吐物摸得满脸都是。 威兰斯回头一看，发现几个民兵也开始呕吐，连着刚喝下去的酒，吐得污物遍地横流。 而在他面前，狼人的动作却一刻不曾停止，他先是缓步向前，逼着人类步兵怯懦地后退，而那些吓得不敢动的，则直接被他身上的烈火烤熟，以极其痛苦的方式惨死。 很快，狼人厌倦了这种游戏方式，他用猩红的眼睛睥睨着人类步兵，，短暂地挑选过后，猛然俯身冲向一个。 倒霉的步兵没想到狼人的速度如此之快，吓得他连盾牌都没来得及举，就被狼人一爪穿透了胸膛，把心脏活生生地拽了出来。 剧痛让步兵发不出声，他脸上的表情还定格在死亡前的一瞬间。 “嗷呜呜！”狼人把步兵的心脏捏碎，狂呼着表示满意。 恐惧，如今已经无需再遮掩，抑或者是隐瞒。它飞快地在所有人心中膨胀，击碎他们身为人类的全部理智。 “杀啊！”一个年长的步兵红了眼睛，他挥剑向狼人杀去。他并非不怕死，人在死亡的恐惧面前，会产生一种强烈的，愤怒的求生欲望，会疯狂地攻击对他有威胁的目标，不管这个目标是他的亲人还是朋友。 人性就是如此，可以说，这个主动攻击狼人的步兵，拥有着最强烈的求生欲望。而这股欲望，让他认为自己是无敌的。 但狼人顷刻便击碎了他的错觉，甚至都未曾扭头正眼瞧步兵，狼人只是飞快地刺出爪子，步兵的头颅便滚落在地，而他的勃颈上空荡荡的，血水如同喷泉一般窜出。 一个跟在老步兵背后冲锋的步兵，见此情景，惊慌的想要逃跑，然而狼人猛然一扑，一爪刺穿步兵的身体，同时另一只利爪上前助力，将步兵生生撕扯成了碎片。 血雾满天。 无间炼狱，不过如此。 “快跑啊！怪物杀人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说出了步兵们的心声。如果都是死，宁可事情过后死于军法，还能落个痛快。更何况，能多活一会也好。 余下的步兵们丢盔弃甲，四散奔逃。威兰斯曾经引以为傲的，用于巩固他在塔兰冈权威的步兵部队，转眼间只剩下几个跑得慢的。而那些腿脚灵活的家伙，早就跑得没影了，经过威兰斯身边的时候，只当他不存在一般。 威兰斯也不敢大声呵斥，他知道现在任他如何叫骂都不管用，反而会引起狼人的注意。 好在狼人仿佛对步兵们更感兴趣，他向前冲了几步，追上了一个跑得慢的步兵。 步兵惊恐万状，他举起盾牌想要防御，但他哪里知道，这只狼人的利爪，可是连最精锐的皇家卫兵都抵挡不住。 “噗！” 随着血rou绽开的响声，狼人的爪子洞穿了步兵的盾牌和锁甲，从他的后背上露出尖来。 “刷！”狼人一扬爪，死尸在空中飞过一个抛物线，正好落在威兰斯面前，步兵的眼神空洞的望着年轻的勋爵，他死不瞑目。脖子以下已经被抓烂，内脏从腔内流淌出来。 威兰斯大骇，一下子瘫坐在地。 狼人喉咙中发出一串难听的笑声，他似乎十分享受恐吓人类的感觉。 对于已经逃走的步兵，狼人却没打算就此放过。他要的不光是威兰斯一个人的命，而是所有低劣的人类，都应该受到惩罚。 “呜嗷！”狼人俯身趴在地上，嗅了嗅周围的气味。同时，他将身上的火焰熄灭。 塔兰冈的柳杉林再一次陷入黑暗，原本步兵们都是往远离火光的地方奔跑，这下子直接失去了方向。而他们也不敢出声呼唤同伴，一个个或是继续乱跑，或是就地隐藏，怀着侥幸心理，以为能够逃过一劫。 而在拥有完美夜视能力的狼人看来，这些都无所谓。 任何抵抗或是躲避，都是徒劳的。 狼人冷冷地看着柳杉林的深处，心中喃喃自语。 跑吧，跑吧，小羊羔们。你们不会理解，黑夜是我的节庆，也是你们的末日。你们无法感知的微弱的光线都会传递到我的眼中。我的耳朵能分辨雨滴砸在地面、树梢、或是盔甲上的声音。至于那人类特有的恶臭，即使怎样洗刷也不会改变，我的鼻子则会捕捉它们。 只要是在自然中，你身边一切看似可靠的隐蔽物，其实都是我的盟友，你们无处可逃。 “嗷呜！” 狼人仰天又是一声长啸，它恣意抒发着心中的激动。 狩猎，开始了。 狼人不再用两足行进，而是四脚着地，用和野兽一样的方式，飞速的穿行在柳杉林中。 很快，惨叫声此起彼伏地出现在树林中，北部、东部、西部、南部、又是北部......狼人狩猎的动向根本无法通过声音方位来分辨，或者说，他仰仗着凡人难以企及的移动速度，随心所欲地进行着杀戮。 人类才喜欢制定规则，而他是狼人，他不是伪君子，因此他绝对不会压抑自己野兽的本性，他要做的，只是杀戮。 也只有杀戮，能带来他的救赎。 而林地中央的威兰斯，终于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他的两条腿发软，暖流不断顺着裤腿躺下。 这位平日里威风的年轻勋爵，现在也不争气地尿了裤子，不知道那些甘愿为他献身的女人看到这副情景，又会怎么想。要知道，威兰斯可是打着勋爵的名号，一直吹嘘自己是个骁勇善战的男人。 威兰斯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对于如何战斗，他一窍不通。他从小就只热衷于权力和女人。就连今天，他之所以带上一队的步兵，也是为了提防艾薇丈夫的报复。 威兰斯抱着怀，身形佝偻，刚才那个体面而且骄傲的勋爵不复存在，他连连叫着倒霉，自己的领土上，怎么会出现这种怪物。他威兰斯可没做过什么坏事啊！ “老爷。” “啊！”威兰斯感觉到有人从背后拍他的肩膀，吓得他惊叫一声。许久才敢转回身，发现是老管家正在叫他。 “老爷......”老管家的样子也好不到哪去，这个贪婪的老奴才，也经受不住如此血腥的场景，衣服上被吐得花花绿绿。 “干干干......干嘛”威兰斯的舌头僵直，说话结结巴巴。 “这边是塔兰冈......”老管家指着另一个方向。 “哦哦哦”威兰斯被吓得晕头转向，也没说什么，和老管家小心翼翼地向塔兰冈的方向走去。 然而他们没走几步，就听见前方又传来一阵阵惨叫。两个人匆匆忙又跑了回去。 他们想转变方向逃跑，却再次被惨叫声拦住了去路。 “它它它它，究竟在哪......”威兰斯哆嗦成了筛子。 “不不不知道”老管家也被传染，结巴着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