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蛮血竞技场（上）
“咚！咚！咚！” 鼓声夹杂着震天的欢呼声，就连天上的飘雪似乎都感受到了压迫感，纷纷绕开这座庞大的圆形建筑。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兽人萨满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他立刻伸手，示意跟在身后的乌合之众停下脚步。 “怎么了？”魅魔桃瑞丝的脸色依旧红润，寒冷似乎对衣着暴露的她没多少影响。她向前走了几步，眼睛中猛然燃起邪能。 “哎”看到远处建筑物的桃瑞丝也不禁轻轻惊呼一声，不过只是短短一瞬，她又恢复了妩媚的笑容，轻笑着看向鲁加诺，似乎对身后的众人视若无睹。 “没想到在这遇到了，是么？” 知道桃瑞丝在明知故问，鲁加诺依旧点点头答应，算是满足桃瑞丝小小的虚荣心。跟这个魅魔相处久了，就会了解她完美外表下隐藏的种种小性格，比如她身为恶魔，一直歧视凡人，并且以读心术为乐。鲁加诺对此无可奈何，只能尽量退让。 “怎，怎么了？”老矮人杰克靠了过来，揪着胸前的胡子。他说话有点结巴，可能是寒冷导致。老矮人的声音比以往平和许多。 鲁加诺没有感到意外，反而是对于矮人的怜悯占了上风。在严酷的环境下，每个人的生理和心理都备受折磨，这在原本脾气暴躁的老杰克身上表现得尤为明显。 矮人探头探脑的样子显得有些猥琐，鲁加诺看得出来，这个矮人的战斗热情正逐渐退去。或许他已经感受到了绝望，并且对回到大陆不抱什么希望了。可只要夏儿活着，老矮人就不会先一步离开。 鲁加诺想到这，特意看了一下走在队伍后排的夏儿，几个海盗正围在她身边，为了保护她，也为了能够说上几句话。这是老矮人的主意，就连鲁加诺都不得不承认，这么做很有必要，否则再这么日复一日的走下去，早晚有人要失去理智。 疯狂对一个队伍的打击是致命的，因为会带来一连串的连锁反应，要么就是狂躁的病人把屠刀对准自己的同伴，要么就是必须忍痛把病人丢在冰原上，让他一个人等死。不管是哪一种，都足以把所剩不多的凝聚力彻底摧毁。 鲁加诺看着夏儿，这个夜精灵的身体依旧时好时坏，不过病中的夏儿更显得楚楚动人。老兽人暗自忖度，或许，这个队伍现在的主心骨，已经不是老矮人和唐，而是夏儿了。 “凡人，真的是有意思的生物，原本他们都想着自己活命，现在却更希望那个女孩活下去”桃瑞丝嘴角上翘，说话的时候，她一直盯着鲁加诺的脸看，见老兽人没有回答，她连忙补上一句“我觉得我有些看不懂你们了。” 鲁加诺低头一看，发现桃瑞丝的纤细玉臂正挽着他的胳膊。 “唉”鲁加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把桃瑞丝的胳膊拿开，引来了魅魔的不满。 或许这个行为在外人看来，这是鲁加诺厌烦的表现，而实际上，他只是不想还没说话就被读心术猜透。 桃瑞丝的读心术，可不只是必须用头部的接触才能生效。这个魅魔的强大之处在于，你只要禁不住诱惑和她有了一丁点的肢体接触，她保准能在顷刻之间把你最隐蔽的秘密都看个清楚。 “不过是因为情况过于严苛了，如果能有机会的话，生物都会为了自己活命而努力，甚至不惜杀掉别人。” 鲁加诺没看桃瑞丝，他目视别处，语气严肃地说，讲述着他作为萨满祭司对于世界的了解。 桃瑞丝微微一愣，她本来是开个玩笑，没想到鲁加诺如此不解风情。 “是么？”桃瑞丝决定还以颜色，于是妩媚地笑着问道。 魅魔用长长的指甲挠了下兽人的下巴，突然把脸凑得很近，压低声音说道：“那如果一个人，冒着自己死无葬身之地的危险，去成全别人，是不是因为他另有所图呢？” 鲁加诺一时间被噎的说不出话。 “呃咳咳！”老矮人在旁边看了半天，实在是忍不住了。只好尴尬地咳嗽两声，提醒这两位拌嘴的夫妻，旁边还有人看着。 桃瑞丝虽然是中途加入的队伍，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个样貌怪异的美女实力不俗，而且和老疯狼鲁加诺的关系很不一般。一向强硬而且睿智的鲁加诺，在这个女人面前，似乎一直处于被动。 老矮人的介入给鲁加诺解了围，他连忙正色，并且向矮人微微颔首，表示歉意。 “不好意思，杰克，你刚才是不是问，前面的情况如何？” 鲁加诺记得矮人的问题，为了保险起见，他又重复了一遍。 “是啊”老矮人点点头，特意避开了桃瑞丝忿怒的目光，冲着兽人说道“到底怎么回事，前面的动静这么大，而且咱们停下好一会了，如果要休息的话，是不是应该找个避风的地方。” 矮人的视力不如兽人，当然更比不上魅魔，所以隔着漫天的飞雪，红胡子杰克只能通过声音判断。 “这个......”鲁加诺眉头紧锁，思忖了半晌，开口说道“这样吧，把人叫过来，我有事请说。” 矮人不明所以，只好照做，海盗们立刻围了上来，等着老兽人发话。 鲁加诺看向海盗们，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些许的麻木，往常这种恶劣的气候中，他们本应该抱怨连天，现在居然一个个都很安静。他们究竟是更坚强了，还是已经绝望了呢。 鲁加诺只知道，他必须词斟句酌，免得惹出什么乱子。 “先生们”鲁加诺面色沉重地说道“我有个不幸的消息，你们应该已经听到了前面传来的声音。那并不是巨龙圣殿，而是臭名昭著的蛮血竞技场。就在刚才，我们踏入了它的地盘。” “蛮血竞技场？！” 海盗们纷纷重复这个名字，他们面面相觑，最终又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老兽人。 倒是矮人杰克听到这个名字之后身子不由得战栗，他看了唐一眼，发现对方也愣住了。 “鲁加诺先生，那个，难道不只是个传说么？” 唐首先发问，他是海盗中为数不多听说过蛮血竞技场的人，然而他并不因为自己的博学而感到幸运。 “并不是。”鲁加诺摇摇头，他看向身边的魅魔，却被狠狠地瞪了一眼。 “哼！”桃瑞丝冷艳地把头偏向另一边“老不死的，你刚才都不回答我的问题，现在想让我帮你解释，没门！” “我只是觉得你会更了解一点”鲁加诺无奈地摊开手，表示自己并没有偷闲的想法。 “切！” 桃瑞丝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看都不看老兽人一眼。 “好吧”鲁加诺只好转回身，面向海盗们“那我就直说吧，蛮血竞技场，并不是单纯的传说，实际上，它真实存在。这个竞技场每天都有战斗，无论来自哪里，无论是什么种族，无论身材大小，只要渴望杀戮和金钱，都可以加入这个竞技场。” “似乎和普通的竞技场没什么区别。”一个年轻的海盗开口了。 “不对！” 一个声音高声反对，众人诧异的循着声源看去，发现并不是鲁加诺，而是矮人杰克在说话。 “蛮血竞技场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矮人神情严肃，眉头挤在一起，红胡子都直立在胸前。 “唐！”矮人转头看向人类“你只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故事。但是我告诉你，那次可不是我喝醉了酒胡编乱造的，咱们佛佳迪，以前真的来过那么一个家伙，他就说他是从蛮血竞技场里出来的！” 四周鸦雀无声，鲁加诺用眼神示意矮人，继续说下去。 “恩”矮人会意，于是继续叙述“那个家伙，是个牛头人。有一天早上，他划着一只小船进港。我那时候还年轻，跟着几个兄弟起来正要去吃饭。就看见那么一号人物，就说以前比较穷吧，可是哪见过划着独木舟要进港的。我们就觉得肯定是一个不懂事的乡巴佬，都坐在酒馆门口等着看笑话。” “然后呢！”夏儿开口了，她瞪着大眼睛，神情十分紧张，看得出来，她听得十分认真。 “别着急”老杰克见夏儿听得入神，自己也有点得意，所以酝酿了一下，好把故事说的更生动一点。 “你们猜怎么着，那个牛头人先下了船，然后从船上拽出来一大袋子，稀里哗啦响的！啪！”矮人打了一个响指“金币！” “怎么有点像鲁加诺先生来的时候。”唐很不合时宜地说道，顿时还在听故事的夏儿回过神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鲁加诺无奈地摇摇头，示意这个故事可和他没什么关系。 矮人杰克伸手拍了拍夏儿的肩膀，算是安慰：“这就是我为什么对这类事格外谨慎，你知道那个牛头人的金币袋子什么样？” “切，金币袋子不都一个样，还能有什么花不成！”夏儿嘟着嘴，有点怨恨地盯了老兽人一眼。 “错！”矮人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那个金币袋子上，全是鲜血，已经被全染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