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厄兹伊亚
“助手jiejie，你来了吗！嘿嘿，今天好热闹呀……对了，你也要喝一杯果汁吗？”手持杯子和果汁瓶的他热情地向着闯进门的白衣女人打招呼，女人是在工作时协助他的助手，与其说是助手，不如说是监督，但他并不太在意。他站在凳子上，不好转过身，撇过头开心地看了对方一眼。 女人明显有些迟疑，她不知道说什么，站在原地捏着衣服，好一会儿后才迈着清脆的步子走到他身后。透过厨房的窗户，女人看见了青翠的树木，盛开的花朵，还有微微倒映在玻璃窗上他流着眼泪的面容。 他小声地啜泣着，眼睛看着桌面，“爸爸mama……不要我了吗？”他的眼泪从悲伤的脸上源源不断地流下，“明明我……我有很认真的学习的……每天看那些书……每天按你们说的工作，乖乖等着他们回家……但……但为什么。”他的哭腔变得嗓哑，声音也越来越小，眼睛红红的，令女人有些心疼。 女人从很久之前便担任他的专属助手，那时，她也曾是如其它所有人那般麻木，她也不知道还有什么人可以信任，还会不会有人可以信任她，她每天生活在压抑粘稠的空气中，刺人的视线和监视让她喘不过气，她曾一度想死去，死去便不会这般痛苦了吧……她从背后紧紧的抱住了小家伙颤抖的身体，小小的、软软的，人与人的温暖令她留恋…… “诶~jiejie，工作时这么紧绷着对身体不好哦。对了，要不一起出去玩玩吧，连着两天在这儿好无聊的……来嘛来嘛，嘿嘿！”那是他们第一天见面，他不顾她的警告，拉着她冰冷的手溜出了工厂，这是她在这个灰白、冰冷的世界中找到的唯一一抹颜色，唯一可以放心触碰的温暖。“对不起。”她什么也做不到，静静地抱着对方，眼泪一珠一珠地滴下…… 啪——清脆的响声传来，女人的手被拍开。“别碰我！”小家伙哭着吼出这句令她心如刀割的话，传遍了整个房屋。随后便狠狠地将她推开，女人退出了好几步远，而他则是因为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冲击使他一时无法站立起来，他趴在地上，紧咬牙关，双手用力地攥着。 “我，不需要你的可怜，滚，给我滚呐！”小家伙几乎是嘶哑着喊出了这些话，他的眼睛被泪水模糊，但仍牵强地摆出毅然决然的态度，面容扭曲，看起来相当痛苦。 嗵——大门被人粗鲁地踢开，数名装着普通军服的艳丽男子闯了进来。 “什么？他叫我们滚呢，各位，这可怎么办啊？”领头的男人留着修长美丽的长发，口气浮夸地阴阳怪气道。 “诶呀！这可不成，没有监护人的小孩子需要好好监管，不然怎么好好学习，万一哪天又丢下工作，麻烦的可是上前线的战士们啊！”站在旁边的那个人站上前附和道。 “查尔德，此言差矣，我们只是来回收工具，这可不是什么孩子，孩子的话，看到我们过来还不得好好招待咱们，它可是要赶我们走啊！”戴眼镜的那位则是推了推眼镜，冷静地指出了错误。 “凡莎小姐，可以请你让开吗？”领头的男人对着阻挡在眼前的同僚拔出长剑，语气不善的说道，“以后你也不需要再执行监视的任务，应该感到开心才对。” 在女人犹豫的时候，身后的小家伙越过她，走到她的身前，小小的身影在这一瞬间显得异常高大，他的眼角已经抹干，笔直地看着眼前的数人，“只要带走我就行了吧……”他语气平淡，像是之前的哀痛全都不在了一样，他不会在这群人眼前示弱，绝对不会！ “怎么可能啊，混蛋！给我表现的害怕一点啊，区区一个工具！”领头的男人无情的踢倒了比他矮小许多的小家伙，在他的身上拳打脚踢，但小家伙一句话也不说，连一句哭喊也没有的样子令他更为恼火。 “什么看穿本质的眼睛啊，就凭这点就能随随便便的跑到我们的前头！”“现在！可没有人能保护你，给我哭啊，装什么大人呢，可恶……”“一个道具，还敢像模像样的生活，工厂才比较适合你！”无数的怒火倾泻到小小的身躯上，领头男人的，戴眼镜的，高的，胖的，矮的，瘦的，全都毫无理由的向他释放着无理由的恶意。而他被死死地踩在脚下，始终没有被疼痛征服，也一次没有哼声过…… —— 女孩在听到那句喊声后便惊慌地下楼，躲在墙角后观察着一切，她的心中满是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看到小家伙被众人围殴，也不敢上前，只敢害怕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感到无趣的男人将他的手拽起，扔向一旁，小家伙的身体再次受到冲击，他缓缓的睁开被血模糊的眼睛，温馨的家已经被搞得破破烂烂，桌子、椅子全都被打翻，地上，椅子的角上全都染上了他的血迹…… “看穿本质的眼睛是吧，废掉一只的话照样还能用，我倒要看看你还能逞强到什么时候。”领头的男人拔出细剑走上前，作势要刺向他的眼睛。 这时，一直憋在原地的凡莎挡了上来，“够了吧！”她很愤怒地瞪着眼前的男人，大大地张开自己的手臂，护在小家伙身前。然而，男人不仅没有收手，反而加快手中剑的速度，向着她刺去。 躲在一旁的女孩察觉不妙，想要尝试为女人挡住这一击，但是，男人的剑像是穿过空气一般，透过她手中的书本，透过她的身体，精准的刺在女人的身体上。 男人像是察觉了什么有趣的漏洞，向着负伤倒地的女人身体一次次地劈砍，一次次的刺下，他欣赏起一点点变得痛苦恐惧的小家伙的脸，像个恶魔一样不断地吞噬着女人的生命。“不要，不要啊！”看着生命一点点衰竭的女人、他曾经的助手，决心不再哭泣的他再也忍受不住，悲痛欲绝。 一旁的男人们围着他，发出了刺耳的笑声，他们的身体也在幻境里变成了黑漆漆的一团，无一不咧开白森森的尖牙，露出恐怖的血色眼睛，那不是人，是恶魔！ 女孩无法影响幻境的走向，现在环境变得黑暗，她不知道该怎么做，看着倒在地上的女人，她似乎理解了什么。女孩敞开双手，将颤抖哭泣的小人拥在怀里，像是要替女人完成最后一个心愿。 —— 女孩沉浸在拥抱带来的温暖中，时间似乎因此停留，周围也安静下来。 “对不起，jiejie，果汁，没给到你……”小家伙的额头抵在女孩的锁骨前，小声嗫嚅。 “没关系的。”她温柔地回应道。 “jiejie真的过分诶，想要的东西应该明明白白地说清楚……”小家伙凑到她的肩膀上，小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所以……jiejie，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吗？”他小心翼翼地诉求道。 “嗯，我会的，我会一直和你一起的。”女孩有些脸红心跳，但还是认真地说出这句话。在这一瞬间，整个空间似乎变得明亮起来，风吹进破碎的窗户，卷起一白一黑的头发，他开心地涌出眼泪，抱紧了女孩，但还是轻声说出四个字，“厄兹伊亚。” “诶，那是什么意思……嗯？诶！不要摸，这里……”不知何时，小家伙的双手移到了女孩尚未发育完全的胸口上，让她不由得脸蛋发红，双腿紧夹。 忽地，他的双手用力一推，这个瞬间，房间就像是倒转了九十度，时间也再次流动，女孩飞向明亮的窗外，而他则被恶魔们簇拥着，被黑暗的鬼手抓着，扯向门外，掉向漆黑、恐怖的深渊。 “既然这样，那jiejie你可要遵守约定，好好地找到我哦……”他温柔地注视着女孩，眼泪纷飞，滴在女孩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