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隐忧
夜深人静，屋内的灯火逐渐熄弱。 朱小佳挂起了一面皮布，在临时架起的简易洗浴间里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穿着亵衣光着粉白的脚丫，忙着在地上铺毛毡。 毕竟年纪小，她的身段还嫌稚嫩了些，虽然不至于真像小女孩那样板平，但也不算丰满，匀称苗条，散发着浓郁的少女芬芳。 “可以了。” 与最初与先瞳相遇时相比，朱小佳沉默了很多，这大概是在异域森林亡命求存的过程中养成的。 嗯。 拆开身上缠绕的布带，擦过身子的先瞳在查看身体的状况。伤口愈合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快，只过了短短十多天的时间，身上的伤势已经好了七、八成。 换了一年前，这种程度的伤起码要二、三个月时间才能养好，稍微处理不慎，或许还要更久。先瞳神色有些沉重。 虽说随着实力等级的提升，人的体魄会随之增强，自愈能力也会变强，可是体质无论有多强，人类终究是人类，当人类的体质强度足可以与蛮兽媲美，那就明显不正常了。 在异域森林中为了生存而拼命，先瞳还没有太多的想法，可回想一下，的确有些蹊跷。在那段日子里，几乎每天都会和各种各样的异兽打交道，即使侥幸没有遭遇过强大的连逃跑都不能的异兽，可和六星、七星的异兽搏杀就是家常便饭的事，受伤更是理所当然。现在有心回忆起来，那时候无论受了什么程度的伤病，他确实总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撑过去。 如果只是单纯的因为行走在生死边缘从而激发出了潜能，先瞳还会觉得高兴，可是魂老感叹的没错，人终究是人啊！ 按照先瞳的猜测，在正常形态下他的实力应该处于C级12星的顶峰阶段，半只脚踏入B级1星的层次，理论上柔荑强度绝不可能超过同等级的蛮兽。 四大兽种，魔兽最为普遍，妖兽是法术系的代表，异兽能力变异，而蛮兽则是主要依赖强横的体魄，例如猛犸、爆熊、雪猿之流，雪狼算是蛮兽中的低阶代表。 人类中选择炼体的古武者，个体的rou身能力突出，或许可以胜过同等级的妖兽、魔兽甚至是非rou体变异的个别异兽，但想要超过蛮兽，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有也是凤毛麟角。 自己走的绝对不是炼体路线，先瞳很清楚这点，但是体魄的强度却胜过了同等级的蛮兽不是一星半点，例如那头雪狼王，这完全颠覆了常理。 “瞳，睡觉了。”朱小佳扎好晾得半干的赤红色秀发，径自坐在毛毯上，拥着温暖的雪狼毛皮，夜辰般的黑眸一眨不眨，催促着皱眉沉思的先瞳。 啊。 先瞳呼了一口气，摇头不去想无法得到答案的问题。 回身钻进朱小佳掀开的兽皮毯子里，先瞳摸了摸她清凉的小臂，凝眉问道：“还冷吗？” 窝在先瞳怀里，朱小佳轻轻地挪挪头，哼哼道：“还好。” 在异域森林里，两人几乎每天都相偎而眠，这和她越来越冰冷的身体直接相关，后来习惯了反而成了依赖，不愿意改变了。 “小佳。” “嗯？” 朱小佳抬起头，光洁冰凉的小脚丫在先瞳的脚掌上蹭了蹭。 先瞳想了一下，揉揉朱小佳微湿的小脑袋，低声道：“以后不能总是这样了，外面不像森林里，别人说闲话就不好了。” 哦。 低下头，朱小佳把脸埋入毛毯里。在先瞳视线不及的暗地里，女孩轻轻地咬了咬下唇，秀气的脸颊上露出与年龄完全不符的挣扎、苦涩、悔恨等等的诸多复杂情绪来。 屋内漆黑下来，一夜无话。 清晨的时候，外面的喧闹声让彻夜未眠的先瞳无法再安静地躺在温暖的被窝里，裹好朱小佳，脚步轻缓地走了出去。 小雪下了一夜，清早终于是停了，外面铺一层薄雪，一眼白茫茫。 村子中心的小广场上，一群少年在冰面上集合，偶尔会有人从屋子里探出身来喊几句、叮嘱几句，声音交织在一起，很热闹。 先瞳知道，这是又到外出狩猎的日子了。 由于每隔一、两月从奈何城里运送过来的粮食有限，村子里的少年们组成的队伍要隔三差四地出外狩猎，为村民们提供足够的rou食，不至于挨饿。 虽然这是忘川的生存方式，通过狩猎，不仅可以获得食物，还可以锻炼年轻的一代，一石二鸟。但在先瞳看来，从十二、三岁开始就要和凶狠的蛮兽搏斗，甚至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那可并不是值得称颂的事情，完全是迫于生存压力的无奈选择而已。 村子里适龄外出狩猎的男孩加起来大概有80个上下，除去部分伤员病号，每次会分成两队轮流出猎，一队的数量大概在30人左右，由年纪最大实际上也就十六、七岁的经验丰富的少年带领，这次带队的是胖墩和萨摩几个人。 “小瞳先生，早上好！” 看见先瞳走出来，在冰冻的小广场上聚集的大部分人的视线投注过去，之前和他有点小过节但后来澄清了的胖墩表情僵直了一下，而后点头示意，萨摩和几个少年则主动打起招呼。 “早！” 微微一笑，先瞳点了点头。经过好些天的相处，村子里的人虽然对他和朱小佳还不算太熟络，但总算是慢慢接受了，除了极个别的人还隐含着莫名的排斥，大部分人都较为友善，有时见面会点头示意，简短问候。而萨摩等人对他的态度更好，这大概是经过先前的冰焰峰之行的关系......在冥寒之地里强者为尊，他们毫不掩饰心里的敬佩。 “魂爷爷！” 忽然，那边有人喊了一句，呼啦啦地一群人望去，然后是此起彼伏的问候声。 远远的只见魂老一手拄着拐杖，一手背着，步伐稳健地走来，不时地回应少年们和村民的问好，但更多的还是诸如‘你的咬伤好了’、‘夯货，你不是才刚下床？快点滚回去’之类的唠叨，有些啰嗦，却很温馨，让人窝心。 先瞳感叹了一声，难怪魂老在村子里，甚至在忘川里都如此德高望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