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对立
“帕娜，一个人？” “布鲁尔少爷。” 帕娜没有站起来，正襟端坐着，朝着过来的青年男子笑了一笑，没有去看先瞳，而是扫了从楼上下来的一行人一眼，闲聊般笑道：“好热闹啊。” “有吗？”青年男子掏了掏耳朵，然后顺手就在先瞳手边的桌面上擦了擦：“几个朋友没事聚聚而已，知道你没来就觉得没意思了，睡了整晚。” 帕娜神色一变，瞟了先瞳一下。 站在楼梯口的小希忽然拉住那还搂住女子的青年，低声对他说了两句什么，同时瞄了瞄若无其事地在进食的先瞳。 噢？ 被拉住的青年留着额前中分的齐肩头发，面目狭长，听完小希的话后来了兴致，收手一推怀里的女子也走了过来。 “布鲁尔，这位是……” “我昨天听说有人搬进了零号室，原来就是你？”不等帕娜做完介绍，青年扶住叫布鲁尔的青年的肩膀，走到先瞳身边，笑着道：“我叫卓克*摩门，你好！” 先瞳开始没什么反应，直到听到后面那句自我介绍后，头才微微一偏，问：“摩门，摩门商会？” “不错，摩门正是我的祖家。”卓克不无得色地呵呵道。 “哦，也就是那个以偷蒙拐骗各种肮脏手段成家的摩门商会？还是旁系。”先瞳食欲大减的样子，说的话让周围的气氛一窒。 卓克脸上笑意凝固了，但很快又笑了，皮笑rou不笑，嗬嗬道：“是呀！” “还有你，布鲁家族的人？”先瞳将面前的碟子推开了，忽视帕娜猛使的眼色，站起来，抬头看着那叫布鲁尔，棕色平头，此刻表情森沉的青年，挑眉道：“好歹也是出身豪门大家族的人，有点出息行不？跟这种货色混在一起，你不怕掉价，我们还怕丢脸的。” 哼呵呵。 这赤裸裸的蔑视，换正常人也受不了，这卓克竟还笑了。 “你再笑，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死你？” 先瞳不耐烦地扭头看他，语气冰冷刺骨，犹如实质的杀气更是好像让周围温度将至了冰点！ 卓克只觉一股寒意从头袭到脚，阴笑声戛然而止。 除了布鲁尔，全场所有人都呆若木鸡了。 帕娜一直想找机会圆场，这时更是直接就傻掉了，刚刚不久才在心目中模糊地塑造起来的先瞳的形象轰然崩塌，好似完全没有认识过他一般。 顷刻后，布鲁尔抓住额头青筋暴跳的卓克，把他拉开，凝目盯着先瞳，面沉如水地道：“你是谁？” 先瞳看他两眼，忽然笑了，现场弥漫的杀气荡然消失不见。 “吃饱了，走了。” 向着帕娜打了个招呼，先瞳从布鲁尔和卓克之间穿过，在十几名男女的注视下慢条斯理地走出了食楼。 “我……我看他今天是喝茶喝多了才会乱说话，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帕娜眼见现场形式不对，急忙借口溜人了。 布鲁尔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正要踏出门口的帕娜一怔。 小希看情况不对，急忙解围道：“帕娜学姐是那人的接引人。” 帕娜沉默一瞬，最后也没解释，疾步追上慢悠悠的像散步似的还在几十码外的先瞳，扯着他飞一般地朝着对面狂奔。 啊，匡匡铛铛。 远远地，食楼里传来了一声疯狗般的吠吼，接着还有打砸掀桌的声音。 这时天已经亮了，休息区的人也多起来，拉着先瞳奔跑的帕娜备受瞩目，不过看她慌神的模样，压根没有注意。 刚开始，先瞳还觉得有趣，也就没出声，直至跑了一阵才觉得不太对头，于是反手拉住了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道：“好了，你在害怕什么，有必要么？” “你是不是有病！” 谁知，帕娜回身大力一甩手，脸红气喘，指着先瞳的鼻尖，气急败坏地怒叱道：“你知道他们是谁？卓克那人就算了，你知不知道布鲁尔是谁？布鲁家族的五代嫡系子弟啊！布鲁家族听过没有？天龙族第一商家，龙族四大家族之一呀！” 先瞳耸肩笑道：“所以我没说打他。” 帕娜圆睁凤目，眸光像在看白痴。 “安心，没什么大不了的。”先瞳看得出帕娜的担心，轻松地安慰道：“我只能对你说，无论是摩门商会还是布鲁家族，我都不怯，更别说两个二世祖了。” 帕娜樱唇微张，认真地上下把先瞳看了个遍，随后还摸了摸他的额头。 “我不知道你是真的那么厉害还是过度自信还是直接就是无脑，作为你的接引人，我只可以告诉你，龙廷每年都有自以为是的家伙一出去就被活活打死的案例，希望你不会是下一个。”无力呻吟的帕娜双肩一跨，显然无比的悲观。 “谢谢提醒，不过起码最近大半年你没必要担心不是？嘿嘿。”先瞳也不解释，豁然地笑了。 “真想立即和你脱离关系，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帕娜知道自己再生气再劝说也是没用的了，唯有唉声叹气地自哀自怜。 先瞳觉得再说就没完了，唯有无奈道：“好啦好啦，最多以后我找地方躲起来专心修炼不见人了，这总可以了吧？” 帕娜一瞪他，哼道：“知道害怕了？布鲁尔还算好一点，那个卓克可是有外号叫小丑的，为人最小气阴险，今天你这样落他的面子，完全就是得罪他了，绝对会找你麻烦。” “但愿他别来，不然我真会打死他的。”先瞳又笑了，说的半真半假。 “他肯定不会亲自来，因为他有名的是好色，实力却不咋地，不过胜在人家有的是晶币啊，结交的圈子又大，要对付你这样的孤家寡人还不是手到擒来？”帕娜哼哼，忧心忡忡。 “那更好，陪练的多多益善啊！”先瞳没心没肺地咧嘴笑了。 “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得罪的是谁啊？那不是简单的一两个人啊帅哥，龙廷里龙鳞族的有过半的都和他们有关系，你能打几个？再说你再厉害还能打赢黑仑泽？”帕娜狂翻白眼。 “怎么又和黑仑泽拉上关系了？那家伙很厉害？”先瞳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什么都不知道就到处招惹人，你总有一天会死的不明不白。”带着一副让我去死的表情，帕娜晦气地一边走一边讲道：“让你死个明白好了，黑仑泽就是黑仑家族的长子，不仅是天龙第二世家的理论上的继承人，实力还能排进我们学员里的前三，听说最近他在冲击凡凡圣镜的瓶颈，如果成功了，估计该挑战第一了。本来嘛，作为学员里数一数二的强人，他那人还算马马虎虎，起码不随便欺负人，不过因为家族的关系，他和布鲁尔关系不错……应该说是布鲁家希望他罩着布鲁尔，布鲁尔和卓克关系又很铁，然后……你懂得。” “关系还真够复杂的，看来学廷里也乱的很呐。”先瞳不由得感叹。 “其实以前还不错啦，那时龙仙凌还在，加上雷厉风行的娅琦，执行会震慑力很大，像布鲁尔和卓克那样的人，没少挨龙仙凌揍，黑仑泽又不敢出头，有背景的人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噗……”回忆起那时候的事情，连恼怒中的帕娜也忍俊不禁，感慨地道：“很难想象同为世家子弟，龙王大少会是那样的人，对我们很好，从不会生气的样子，吃饭也在食楼一层，有时候还会主动去帮助修为差的人修炼，真的……很另类，实力和人品都无可挑剔。” 先瞳笑眯眯地问：“你喜欢他？” 帕娜脸颊一红，却很坦然，哼道：“喜欢，怎么可能不喜欢，无论身份、地位、能力、品性都完美无缺，只要是正常女人都会动心吧？可惜人家又怎么可能看上我这样的平凡女子呢？” 先瞳笑道：“那也不一定，你也不错呀！” 嘁。 帕娜娇啐一下，突然大着胆子细看了身边的男子两眼，眨着美眸戏笑道：“其实跟你相处久了，我觉得你有些地方也挺像龙仙凌的，还都住零号室。” 神色一凝，先瞳无比认真地纠正道：“是他像我。” 噗噗，帕娜捂着小腹银铃般娇笑起来。 先瞳望了望从峡谷的遥远缝隙那边投射过来的阳光，笑道：“笑了不就好了。” 唉。 帕娜收起笑脸，脚尖踢踢地面的小石，自嘲地道：“从一开始我就该想到的，中途插进来的人还能住进零号室，你肯定也不是一般人，是我瞎cao心。” “不，谢谢你，我心情好了很多。”先瞳淡然一笑，语出真诚。 “哼哼，我可担当不起。” 说这句话的时候，帕娜眸子里带着笑意，显然是玩笑居多，不过她还是在浮行道前停住了脚步，勉强笑道：“说实话，我不像你，我看的出来，你是个很强的人，在哪里都能发光，可我只是一个穷苦人家的资质平平的孩子，在学廷修炼的机会太珍贵了，不可能说放弃就放弃，所以……” “没关系。” 先瞳理解地点点头，踏入浮行道后转过身来，微笑道：“你算是我进入龙廷后的第一个朋友，如果以后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能力范围内，不会推辞。” 嗯。 帕娜感动地浅笑一下，轻轻点动螓首。 这一刻，心情低落地目送先瞳离去的帕娜，还完全没有意识到前者所许下的承诺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