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好人卡
秦政接着柔声询问着白灵的家中近况，怀中的少女也不复此前那般悲伤，渐渐开口解释起来。 “大王，是这样的……” 白灵依靠在秦政怀中，将家中的一些具体情况，说了一遍，语气平缓、柔和，仿佛是因为失望透顶，言语中没有多少感情。 期间，已经取来换装衣服的太监来到了身后，秦政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上前打搅。 在白灵缓缓的交待声中，他这才缓缓弄清楚了整个事件的具体细节。 原来是她父亲——白朴，生性好赌，几年前不知是被下局了，还是手气实在太背，总之就是欠了赌场一屁股的债。 本来还算殷实的家庭急剧转下，从爷爷那继承的家产被抵押没收，家里的东西也被搬空，白灵也从一个还算可以的小姐成为了败落之家的女子。 平日里为她增添色彩的美貌，此刻在破落的环境下，变成了他人迫害她的因子，往日里高攀不上她的人，纷纷打起了歪主意。 当地一个向白朴提出要买她女儿回去当妾的人出现后，后续陆陆续续不少人提出同样的要求。 白朴不但不拒绝，反而渐渐从中发现了‘商机’，居然为了赌资而坐地起价，最后将卖女儿这件事‘发扬光大’，演变成了拍卖会的形式，价高者得！ 在这种环境下，白灵也很快沦落为了‘清倌人’，最后被出钱的李家公子给买了下来，本来带人将之送入府中，但不认命的白灵跑回了家。 白朴听闻其中的事宜后，又惊又喜又气，惊的是自己的女儿居然被丞相府的李公子看上了，那绝对算是高攀，即便他的家道没有中落，甚至父亲还在把持家业的时候，那都是不敢想的存在！ 随之而来的便是喜，有了女儿和丞相府的这层关系，即便女儿只是李公子的暖床丫头，那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福气，能让他说话做事倍有面。 然而得知白灵是私自跑回来之后，白朴自然是气急败坏，扬言要将之洗干净、捆绑好，亲自送到李公子的府中，恰好丞相府的一些下人带银票找了过来，随即就笑脸相迎，将白灵送了出去。 不料，在送往李公子府的过程中，最后碰到了李斯、秦政两人路见不平、横叉一脚，白灵之后便被秦政带到了宫中。 秦政听着这离奇曲折的经历，不由地感了个慨，难怪第一次见白灵的时候，虽然身穿布衣，但气质、细腻的双手，无一表现的不像是个穷苦出身的人。 他轻声安慰着怀中的少女：“摊上这么个父亲，还真是苦了你了，等今天和你父母做出了结后，你就在宫中好好生活，不要再想着过去了。” 白灵听着这话，微微抬头看向秦政，娇媚的眼里波光闪动：“大王，谢谢你……” “这有什么好谢的。”秦政笑着摇头，轻抚其秀发。 白灵认真地望着他，言语恳切；“不，是大王给了奴婢新生，而且大王对待奴婢这么好，说是再造之恩丝毫不为过。” “好吗？” “好！”白灵肯定地点头，接着问道，“大王为何对奴婢这么好？让奴婢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置身梦里。” “或许……可能是我见色起意了也不一定，这才想着将灵儿你给骗到手，你可别太把我想的太好了。” 秦政随意地说着，他也搞不懂自己为何会对她如此上心，两人只不过是‘萍水相逢’，而且才见过两次面而已。 难道是真的见色起意？ 可后宫美女如云，自己对其他宫女似乎也没多少兴趣啊……秦政百思不得其解，一切行动只是尊随自己的本意。 白灵摇了摇头：“奴婢能感受到，大王对待他人是出自真心，而且对待奴婢也是！” 秦政摇了摇头，觉得这少女还是太纯真了，也不做辩解，突然想到什么，询问道：“刚刚你说你的过去的时候，你不是被丞相府的公子给看上了么？为何还要选择逃？” 如果是一般女子被这种世家大族的公子哥看上，别说反抗了，不主动凑上去已经算是矜持！ 白灵叹了口气，檀口轻启，犹犹豫豫地解释道：“李公子是出了名的……来，他府中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奴婢根本不愿意入其中。” 秦政的眉头微挑：“那寡人的后宫也有很多女子呢，就现在有着四位王妃，而且储秀宫里还有不少秀女……从名义上来讲，她们都是寡人的，比那个李公子家多多了。” “这不一样……”白灵缓缓摇头。 “哪里不一样了？” 白灵见大王似乎执意要在这个问题上追问，也不再隐瞒，开口道：“丞相府的李公子声名狼藉，进入她府中的女子下场大多十分凄惨，一旦他心情不好，或者碍了他的眼，那些府中女子就会被惩罚，其中不少女子被他糟蹋后，还会被他赏赐给他手下的狗腿子一并那个，甚至……甚至……” “甚至什么？？” 秦政被这一番话给提起了好奇心，要知道白灵口中的李公子，可是自己北秦丞相的孙子，秉性居然如此顽劣，这说明家庭教育极其失职。 白灵想到什么，红着脸说道：“甚至还和狗……嗯……那种不堪之事……” “？！！” 秦政被这一番给弄得无所适从，这种超前的玩法居然在这个时代都已经兴起了么？ 他强压下自己心中的别样情绪，感叹道：“难怪你不愿意过去……” 白灵靠在他的胸膛上，轻声道：“大王，你是一个好人，能遇到大王是奴婢的几世修来的福分，自从你那日救下奴婢后，奴婢便将全身心交付到了公子身上，谁知，今天才得知公子竟是北秦大王！” 说到这里，她的言语中透露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与喜悦。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你也别说我是好人……”秦政无语，怎么自己就被发好人卡了？ 要知道，在二十一世纪，好人、老实人可都不是什么褒义词，而是带有一些嘲讽意味的，作为穿越者，秦政听着怪怪的，总觉得是在嘲讽自己。 “不，大王是好人，而且还是一个大好人！”白灵认真地回复，神情感激诚恳。 秦政摇头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我哪里好了？救你也只是一时兴起，随手为之罢了，你可别把这个当做是好人了。” “能做出这种事已经算是好人了，但奴婢说大王是好人却不仅仅因为如此，而是大王这些天的所作所为！”白灵崇拜地望着他，仿佛看待一尊神明一般。 秦政倒是被她这眼神，还有略微激动的言语给弄糊涂了：“寡人这些天做什么了？” “大王你还不知道么？”白灵解释道，“大王不仅在北秦最危难的时候力挽狂澜，而且推行新政，打压一众贵族，现在所有人都对大王赞誉有加呢，” “真的假的？？”秦政心中存疑，应该是褒贬不一才对，自古推行新政都会有这种现象的。 “当然是真的！”白灵解释道，“就奴婢身边的那些宫女，每一个都在私下说大王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有为君主，而且大王如此年轻，就算是比过去几百年的周天子都不遑多让，都说你是少年英主呢！” 秦政默默不语，审视着她，问道：“你这评价，不是别人教你说的？” “当然是奴婢自己的想法！大王好像……不信？” “不太信……” 白灵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那待会出宫后，大王亲自听听民众的评价就知道了！” “好啊，寡人倒是要留意一番了……”秦政轻轻拍了拍她的香肩，“我们换好衣服，准备出宫了、” “嗯呢！” 白灵面容生俏，粉面含唇，她这些天来，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救下自己的秦公子居然会是北秦王，而且还对自己这么好。 让她难以置信、难以描述心中的那种心情，若是在几天前有人这么对她说，她肯定觉得对方是骗子。 白灵甚至觉得这些年来受过的委屈，都是为了迎来这一天的磨难，甚至这次回去后，还要感谢生父将她卖掉，不然的话，怎么会碰到大王，并留在他身边？ …… 几人很快搞定好了穿着，秦政带着赵高、白灵二人大步朝着宫门外走去。 经过了几段吵闹的市场。 秦政注意到，市场上的人确实比此前要多得多，似乎在新政鼓励下，风气变的同以往的沉闷不太一样了。 三人走在街道上，秦政背负双手走在最前列，白灵和赵高两人在身后紧紧跟随，就像是一个佣人和一名侍女一般安分守己。 他经过一个茶棚的时候，招呼着几人在坐下，正好吃一吃早餐，早朝结束到现在还一直没有吃过饭。 白灵见大王居然肯落座于‘路边摊’，和第一次赵高那时候的反应一样，好奇地问道：“大……公子居然吃这些东西么？” 秦政抬头瞄了她一眼：“这是什么话？难道本公子就不能吃这些东西？” “不是不能，只是……奴婢以为公子只吃大厨做的东西……” 秦政教育道：“精致的食品虽然口感好，但那只是养口，会让人的口味越来越刁以至于失去进食的本来目的，而五谷杂粮最是养胃，这才是最佳的养人食物，自然没什么不能吃的！” 白灵听着这一通话，顿觉羞愧，小小的脑袋低低的，心理更是将大王的话默默记下，对大王这番认知感到崇拜不已。 “说的好！” 一旁传来店小二的喝彩声，他凑过身来：“这位公子爷，你们要吃点什么？我们店里可是当地有名的猪杂店，这猪杂粉不仅养胃而且填肚子，吃一碗猪杂粉能管半天饱，做活不缺力气！！” “猪杂粉？”秦政提起好奇心，“店里有没有牛杂粉？” “客官可不能瞎说！”店小二笑着解释道，“牛一直都是用于耕作的，不能随意滥杀，除了国家允许之外，杀牛可是违法行为！” 秦政这才回过神来，想起来国家的政令里似乎还真的有这么一条：禁止私宰耕牛。 这是为了保证农耕生产力而明令禁止的行为，不然的话，若是被某些吃得起牛的人瞎搞，人力犁地的效率太低了，自然会拖后生产力。 他想通其中关节后，对着店小二笑道：“那便来上三碗猪杂粉，快点上上来，我们一大早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好嘞！”店小二跑去后方吆喝着。 …… “三碗猪杂粉咯！” 不一会儿，三碗热气腾腾地粉条被店小二端了上来。 秦政望着这猪杂粉，笑问道：“小哥，这些天来生意可好？” “好啊，一直都挺好的，公子爷为何这么问？”店小二一边将牛杂从端盘中拜访下去，一边反问起来。 秦政笑了笑：“一个月前匈奴人攻城的时候，应该对你这生意有所影响吧？” “哦~原来公子爷说的是这个，”店小二恍然大悟，解释道，“当天确实有点影响，可之后却是越来越好了！” “哦？越来越好？小哥不如多说说，我挺感兴趣的。” 秦政和赵高、白灵三人的眼光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店小二被如此关注，其中更有美艳的少女，不觉得挺了挺胸膛，仿佛也被勾起了说话的兴致，开口道：“匈奴打来的那天，人心惶惶的，大家都想着赶紧跑路，听说就连禁卫军都跑了…… 我们老板都想着关门跑路哩，可当时城门紧闭，外边又有匈奴人，想跑又能跑到哪去？所以，最后只好店门照开，谁知，那天的营业额竟创了一个记录，只因没人做的住，都跑到茶馆酒肆打听消息…… 后来情况大转不同，我们的秦王，我们北秦国最年轻的秦王！” 店小二说道这里，扬起了大拇指，脸上是难掩的自豪感：“大王亲自出现在了城楼上，并率领着大军抵御匈奴骑兵，而且还狠狠的调戏了一番匈奴公主，这让大家又恢复了信心。” 秦政想起自己当时和栾提吹雪在城楼下的对话，不由失笑。 他实在没想到，那一番痛斥的言论，在民众心里还有这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