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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朝庆新婚不久,便死于心脏病,从结婚到撒手人寰,仅间隔了短短的16天。

    张子一不到一个月时间由新娘直接变成了寡妇,终日惶恐不安,得了抑郁症……

    王喜娟经受不住打击,旧疾发作,入院治疗,期间刘星云抛开一切事务没日没夜地照顾着这个干妈。

    经省城医院大夫会诊,王喜娟是胰腺癌晚期,已经没有治疗的必要了。

    有权特地去选了一个墓地,星云把王喜娟接回自己家照顾,王喜娟的个人资产由患病的张子一父母继承。

    福德市最大的鞋业就此落幕。

    孙丽娜从南湾城赶回来送王喜娟最后一程。

    天微微亮,孙大海就看见窗外飞来很多乌鸦,他记得自己爷爷去世那天,也看到很多乌鸦在天空盘旋,他给有权打了电话,召集明礼等人直奔星云家。

    最后赶来的是王雪阿姨,她一推开星云家的门,王喜娟就知道等的人来了。

    她握着王喜娟的手,二人说了很多年轻时的事,孙大海和朱国生早已是满头白发的小老头了,他们站在床尾注视着还能谈笑风生的王喜娟。

    星云三兄弟跪在床前,尤其是有权,那么坚强的汉子也偷偷掉下了眼泪。

    2022年11月1日上午8点04分,王喜娟去世。

    孙大海当晚拿着白酒在朱国生家念叨了一宿,两个老头的内心也不好受,说起朝庆父子也是命苦,有钱后没享到福。

    当一个不是至亲却比至亲都要重要的人离去了,对活着的人来说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人生这条路,开始与结束没有什么不同,快乐总是那么短暂。

    孙大海回忆着年轻时养家糊口的日子,虽然穷点,但那是真正的快乐,朱国生也笑着吹嘘他刚做生意时挣得第一桶金拿回家是多么傲气。

    朱明礼的人生本可以比现在还要好,可他偏偏选择了子承父业,有的人说他傻,同学还给他起外号叫笨笨。

    他在赚了第一个一百万时,大家才明白他不笨,更不傻,他只是顺应老一辈的传统,做了一个听话的儿子。

    不得不说他很幸运,幸运地是一直在父母的呵护下成长。

    人一生都在寻找一个地方,它能唤醒内心最纯粹的向往,辽阔空寂的山谷会让人忘却内心的杂念。

    人生一切皆为过客,来时一人,去时一人。

    有权说时间能治愈一切,星云只是呵呵一笑,他受的伤太多了,他不能告诉有权,时间能治愈的往往只是皮外伤。

    人生一定要永远生活在梦想和希望之中,而没有梦想和希望的人生才是最痛苦的人生。

    人生的价值应该永远是奉献,而非索取。

    星云想把这四十年来大家所有的照片挂在酒馆的每一个角落,他想用这种方式纪念彼此。

    2022年11月5日星云生日这天,他去银行开了一个新卡,打算每个月固定往里存点钱,他想帮助贫困山区的孩子们。

    只因一条新闻触动了他,南方某山区有一个儿童,整个村子很穷,道路泥泞,孩子们每天上学都要走一个小时的山路才能到学校,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了。

    生日当晚,供热站打来电话通知物业要停止供气七天。

    开什么玩笑?夏天不检修管道,每年一到供暖期,管道就出现损坏,这可真是让人无语,零下10度的天气,人在屋里面都得盖两条被子睡觉,要不然半夜就给你冻醒了。

    有权这顿言语教育似乎对供热站并不管用,站长只能一直道歉。

    福德市很多小区冬天供暖期都会出现这种特殊情况,仿佛是各大供热站同时商量好的一样。

    很多业主也在物业门口组织过大家去供热站讨个说法,供热站站长的统一回复就是管道维修后,可以保证各居民家里温度达到标准。

    物业办公楼的温度和汗蒸房一样热,但各居民家里几乎都是18度,有的业主家甚至低于18度。

    岁数大的居民每天都去供热站告状,可迎来的却是测温员前来测温。

    他们昧着良心,拿着专业设备赶在中午阳光充足的时候敲门进来测温,不用说,家家温度都是23度以上,可进水管和回水管都是拔凉拔凉的。

    就是这样的态度一直持续这么多年,每年告状的居民还是那一批人,而每年供热站依旧还是这个套路。

    星云和明礼也是常年享受着18度的恒温,但他们二人也憋着一肚子火,没办法,供热站手握开关阀门的权利。

    只要你敢说供热温度不好,供热站就会派人偷摸给你阀门关闭一半。

    6日早上,星云和明礼去多彩电器购置两套燃气壁挂炉,想给家里改造成燃气供热,这样以后也不用看供热站脸色了。

    四个小时安装完毕,缺点就是费电,但室内温度和夏天一样舒服了。

    一晃快到12点半了,星云想点几份外卖,一看冬天配送费都快涨一倍了,不如去饭店吃划算了,正常在门店吃一张牛rou馅饼才5元钱,羊杂汤12元,这外卖平台一张馅饼8.4元,羊汤变成19.8元了,加上配送费,几个人吃一顿小200元了。

    有权总解释说这店是新开的,老板不知道福德市外卖的行情,搞了半天孙有权和这店里老板认识。

    几人开车来到门店,羊汤店老板正在熬制第二锅汤,星云点了20张牛rou馅饼,四碗羊汤。

    老板说羊汤随便喝,免费续,辣椒丝,香菜,葱花每人只限一份。

    热气腾腾的羊汤被服务员端了上来,馅饼也烙好了,可明礼一口羊汤不喝,他说羊汤太白了,一定放别的调料了,担心喝完坏肚子。

    他起身点了10串羊rou串,好家伙,rou没多少,电烤得还没滋味,一串7.5元,这店的消费比省城都高出一大截了。

    几人吃饱喝足后上车去南山洗浴汗蒸,有权刚启动车,打开右转向灯,后轮还没从马路牙子下来,就被身后急驰而过的一辆红色越野车顶飞了。

    肇事车上的女车主吓得抱头痛哭,不知所措,由于车刚发动,都扣着安全带,星云几人并没有受多大伤,从有权车里爬了出来,拍去身上的玻璃渣,望着女车主。

    女人额头饱满,没有化妆,抬起头那一刻,朱明礼大叫一声,晓晴!

    他刚要冲上前,被有权一把拽到身后,我说你牛rou馅饼吃多了?见谁都是晓晴?

    女人车窗是开着的,她听见了明礼的话,走下车用纸巾擦了擦眼泪,朝这边望来,看见朱明礼那一刻,她也呆住了。

    星云看着两个人的眼神交流已经说明这个女人就是董晓晴。

    稳住!我可告诉你,你家宋羽书可不能惯着你了,别整那自降身价的举动,星云提醒着明礼。

    真巧明礼哥!刚才吓死我了!多年不见,你还是一点没变呀。

    我能有什么变化!哈哈!你这是回家乡发展了吗?留个电话,方便联系。

    哎呀!我着急出门忘记带电话了,明礼哥你上我车,我拉着你取电话,咱们好好聊聊。

    那个星云呀,你和有权找个地方修修车,我就先走了,说完话的朱明礼刚要坐进董晓晴的车,就被有权叫了下来。

    你小子别在这装,你要和她走,我管不着,但是以后宋羽书找到我,我会说实话,还有,这女人是全责,修车钱她不出,你出也行,车门子加尾灯,怎么也得一万块能修下来。

    朱明礼也是分秒必争,直接转给有权一万元作为补偿。

    对不起了哥哥们!过后我请你们吃饭赔不是……

    董晓晴拉着明礼一溜烟消失在二人眼前。

    星云直接给宋羽书打了电话告知朱明礼没有和他们二人去汗蒸。

    这cao作属实让有权没看懂,不明白星云这通电话是何意。

    朱明礼来到董晓晴家,显得有点拘束,像极了相亲现场。

    董mama沏了茶水,削了一个苹果递给朱明礼,他还装得人五人六似的,小口一点点啃食着苹果。

    小朱呀,孩子多大了?男孩女孩呀?学习怎么样啊?你现在在哪发展呢?媳妇是做哪个行业呀?父母身体好不好呀?一个月退休金多钱啊……

    一连串的提问看似正常,实际上是打听你现在实力怎么样,婚姻家庭幸不幸福。

    明礼喝了一口茶,放慢语速,笑着回答了董mama的每一个问题。

    挺好!挺好!

    哎!我们晓晴离婚了,上个月办的手续,孩子判给前夫了,才搬回来住,以后还需要你多照顾一下晓晴。

    哎呀!妈!你这是说什么话呢?人家明礼哥有家有业的,怎么照顾我!

    阿姨,您听我说,人的一生总会遇到一个人,她能陪我一程,却陪不了我一生,她曾是我那个时期最爱的人,现如今她早已不再属于我,可我会把她放进心里的某个角落思念她一生。

    路过的风景虽美,但也只是路过,最终的归宿在哪里,谁也不清楚。

    心若在,断了联系又何妨,心若不在,寸步不离又能怎样呢?

    千般愁绪,万般惆怅,都是过往,风留不住雨滴,打散了也无意。

    人可以消沉,可以抱怨,更可以崩溃,但一定要懂得自愈。

    朱明礼说完话,感觉自己轻松了许多,虽然再次遇见董晓晴,但也只是激动,因为他过了心动的年纪了,他的背后还有家,要对家里人负责,他明白董mama的意思。

    他也不想逃避现实,他想委婉地告诉董mama,他和董晓晴不可能了。

    二人留下联系方式后,也没多说什么,离开时明礼在出租车上删除了董晓晴的电话号码。

    他是和过去的自己做个了断,他终于醒悟了。

    孙丽娜去国外考察了,她想在福德市建立一个高科技的污水处理厂。

    星云又给自己找个活,每天除了接送孩子,还要陪孙大海学摄影。

    孙大海是在公园跳舞时遇见一个摄影团队在拍外景,吸引了很多广场舞大妈和像孙大海这样的退休大爷,他们办了一个免费培训班,每天给学员讲解摄影方面的有关知识,可星云总认为是骗子。

    有权买了一把米国进口电吉他,也打算给自己找点兴趣爱好,星云偶尔教他乐理知识,明礼自己找了一个所谓的信仰,带着朱嘉述在爱童工作室学起了国学。

    朱嘉述理解能力很强,仁义礼智信讲得头头是道,他打算高中学文科,梦想当一名历史学家。

    王雪在歌厅办了一张年卡,周一到周五每天风雨无阻跑去歌厅练歌,偶尔拉着孙大海这些同辈尽情歌唱。

    没有人知道她是在发泄自己孤独的情绪,老年人嘛,孤独是在所难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