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第一次听交响乐
五名顶级修行者,放在任何一处,都可以称得上一方势力了。即便是皇室,也算是大出血!可是,这五名修行者,在动辄以千、万为单位的战场上,面对的又是天生修行者的海族人,能起到的效果实在有限。 五名修行者以传送阵抵达格勒堡,第一天出战,就折损了两人,仅仅是击退了海族的一次攻城而已。 危急时刻,五姓中的临江李家,站出来了一位青年。 时年二十五岁,这名叫李相和的李家子弟,已经号称李家第一高手——或者说,叫汉域青年第一高手,因为他从十七岁起,已经参加了两届英杰榜,每次都位列第一。 但,英杰榜之战,还只是他的成名作,真正让他成为伏波侯的,正是靠这次的海陆之战。 当时,李相和主动要求北上,去参与战争,临江李家是非常反对的。理由很简单,这位相貌相对平凡的青年,是李家的无上宝藏!他不是嫡子,不是家族继承人,但却是家族最年轻的供奉,未来更有无限潜力,有朝一日问鼎天下第一高手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今在这样一个修行者的黄金上升期,派他去北陆作生死战,这风险太大了!李家宁可用十名顶尖修行者去换,也不愿意让李相和出动。 但李相和意愿非常坚决,理由也很简单——他要参与最残酷的战斗,才能督促自己提升。 虽然家族反对声强烈,但到了李相和这样的高度,个人意愿即便是大家族也很难阻挡。于是,李家赌气似的,只派遣他一人前往,名曰“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一人可抵千军,李家已然尽责”。 谁知道,李家本已做好的牺牲准备,成了一场笑话。 没人知道李相和在第二次英杰会后有了怎样的提升,毕竟那两年中他都没和人动过手,切过磋,而人们对于一位顶级修行者的认知,也很难精确,毕竟层次到了一定高度,普通人很难理解其中奥妙。 总之,李相和到了罗刹域,孤身出战,第一日,斩百余海族,让海族原本要登上格勒堡主堡的意图破灭。 第二日,率领剩余的修行者一起反攻格勒堡副堡,只身杀海族将军级高手两名,斩普通海族近千人。 第三日,出城歼敌,斩海族元帅级高手一名,将军级高手五名,普通海族近千人。 第四日,在海族三名元帅级高手的围攻下脱身,重伤两人,杀将军级高手三人。当晚,还主动率领兵士偷袭海族大营,到第五日,斩海族近三千人,元帅级高手一名。 至此,短短五天时间,让前面拉锯了几个月的战争发生了倾斜式的变化。海族深入罗刹域纵横的部队,从李相和出现后,被消灭了一多半。虽说,李相和背后还有无数三大域的联合士兵、修行高手,但是……谁都知道,真正改变战局的,就是李相和。 他是怎么做到一人斩敌数千的?这个单位还不是普通人,而是海族哦!每一个海族差不多要五六名全副武装人类战士才能匹敌,所以换算过来,一人抵万军,绝不是玩笑话! 这让所有修行者跌破了眼镜,也让整个汉域为之沸腾!自此,李相和被直接成为天下第一高手,超过了成名近一甲子的道家掌教真人、恒冲道长。 当然,这两人究竟谁更胜一筹,没人知道。恒冲道长仙翁一样的行踪,久不显世,当成传说更好。实实在在的,李相和才是眼前第一人。为此,圣上特意降旨意,册封其为伏波侯,意为涤荡异族、伏波降海! 于是乎,无数修行者以其为目标,认其为偶像,李家的功法甚至一度凌驾其他四家之上,成为汉域最受欢迎的修行绝学。 然而,就在李相和巅峰之战后的五年,他都再没有参加英杰会,沉淀许久后,人们都以为他再有突破之时,他忽然做出了一个又让众人愕然的决定。 这个决定,导致了世上再无伏波侯,一代天骄,在三十岁不到时,轰然陨落。 这是后话了,此前赘述多多,就不再提。反正这后面的传说也版本众多,不像这一出海陆之战,记载于正史。因而,王少傅的这首大曲,写的也就是海陆之战,没有后面的种种。 第一幕是琵琶乐,显示大军北上抗海;第二幕换成箫声,引出李家青年,勾勒其卓然英姿;第三幕则是军鼓和喇叭、竹笛的配合,将彼时战场的惨烈描绘出来;第四幕,改瑶琴与筝,分庭抗礼,表现出伏波侯不顾家族反对,执意北上…… 以往,对李相和这个名字周道安只是知道,却并无特殊感觉。因为15年前的事他并不知晓,更无体验,甚至李相和后续的故事到今天也不是常常被提及。听到这段历史时,周道安只是当一段故事来听,连演义都算不上。 可今天配合这样弘大的“交响乐”,周道安对于那段历史的认知,配合着乐器的演绎,一下子深刻了许多。李相和这个人物即便无需出现在他眼前,但通过音乐的描绘,他也仿佛能看到那个青年卓然而立的样子。 一世百年弹指过,往来日月也如梭。 动人何必离别曲,慷慨清风总相和。 似乎自己对音乐的理解力又提升了呢!当然,前提是必须得好音乐才能共情共鸣。方舟系统给了他一个和“音”有关的天赋,看来让他在生活中的音乐审美水平也有所提升。 不过,音乐演奏到第四幕,就到了中场休息的时间。和后世的大型交响乐会一样,要给观众们留出喘息和“释放”的空间。这个时候,包厢门口也会传来小厮们叫卖点心、酒水的吆喝,给客官们补充补充能量。 周道奇这时候精神来了——前面音乐演奏时他都快睡着了。眼下胡乱叫了一些吃食来垫了垫肚子,看看天色也差不多了,便一脸贱笑地招来伺候的小厮,让他带自己去“色艺楼”。色艺楼以色事人,自然很明显是干什么的。 周道安对于奇堂兄的要求敬谢不敏,打算继续留在这里听完音乐。不过中场休息的时间不短,大堂内来来往往的人也多,许是被这些客人勾起了“尿欲”,周道安也准备离席去厕所。
这曲艺楼的布置相对局促,没有留月阁弯弯绕绕那么复杂,周道安甚至无需小厮带路,跟着人群便找到了五谷轮回之所。而这里的厕所,也远不如留月阁那么豪华,只胜在宽大、干净——毕竟乐馆要举行这样的大型演奏,就要准备好容纳十几号人同时蹲坑,厕所必须够大。 周道安进去的时候正好有大批先一步来“释放”的客人出来,迎面而来,许多客人便在此时互相打了照明。一张张面孔在周道安面前走马灯似的闪过,不一会儿,眼前的人流便稀少了。 最后几个离开的人,也无甚特别,只不过有的人大约喝了几口酒,脸色微红,笑呵呵地仰着头出去了,而有一个,稍稍显得内敛,微微含胸,头低着,跟任何人也没有交流,直接走了出去。 可他是这群人里唯一一个临走时不忘去洗一把手的,所以走到水槽边时,正迎上了在水槽边洗手的周道安——周道安的卫生习惯不错,在方便前后都要净一下手。 一行五个水槽,有水从竹管中不断滴下,是一个很精巧的机关。那人就在周道安旁边洗手,身边有人,难免抬头看了一眼,互相不认识,尴尬地一笑便也错身而过。 不过,那人走是走了,但抬头这一眼,尴尬一笑,却正好让周道安看了个正着——这是一位长着一张平凡面孔、却很有些文气的中年书生,短须乌黑,显出年龄并不大,只是一张脸上饱经风霜,肤色红黑,晒斑密布。 这一眼,周道安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因为他总觉得这张脸似乎有点熟悉,却又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等那人错身而过后,他还跟着回望了一眼。 “奇怪了,按理说,我不会在京城有什么熟人啊!可是为什么那人给我一种熟悉感……”周道安前一世搞策划的,尤其注重细节,对于人物面相基本上是过目不忘的。眼前这个人,长相上实在大众,只有一点似有若无的熟悉感,实在奇怪。 带着三分疑惑,周道安迈步向“坑位”所在的隔间走去。这里有相对分布的十六间小隔间,鳞次栉比,刚刚走了一批人,坑位都空了出来,周道安心里分神,难免脚步就不由自主,竟然独独向着刚刚那人离开的隔间里走去。 这是一种下意识行为!毕竟那人是最后几个离开厕所的,临走时他和其他的坑客都不同、还顺手带了一下隔间的门,这又给周道安留下了一点印象。于是心里想着这人的面相,脚下自然就朝着那人的隔间去了。 推门,上坑,两脚分踏水坑两边,一撩长袍,正准备解开裤带……周道安忽然整个人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