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对话
看到对面的人放松了警惕，我正好开始了我的问话。 “这两天您一点都没睡呀？” 出乎我的意料，范思喆并没有像刚才那样回答我，而是说；“前天我哥哥刚走的时候，我在客厅躺了一小会儿，就怕回到床上一睡就睡过头了，与其说睡，不如说只是躺了一会儿，都不知道有没有睡着，反正很快就起来接着帮我开会的事情了。” “漂亮！”我心里暗自叫到，感觉眼前这个人不简单，并没有他表面看上去那么随和和人畜无害。我和黎宇刚进来的时候，他说的是两晚都没合眼，但在分局的笔录上边他说的是哥哥刚走就睡下了，明显前后矛盾，他这样一改口，就挑不出大的毛病了。 我猜想他在说完之后也意识到这个矛盾点了，在和黎宇沟通保险理赔合同的同时，就改了口，说明他还是很有反侦察意识的。 不过，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为了说明自己很难过，故意和我们说他一直没睡，后来他感觉到与之前和警察说的不一样了，就又改口了，这一点没法算作可以把他重新列为嫌疑人的依据。 “听说您在这个城市上了大学就留下来了，后来哥哥也过来，是不是你们都有长期在这个城市定居的想法？”我继续问道。 范思喆的表情微微变化了一下，用我在公安大学里选修的一门叫做“犯罪心理与微表情”的课上学到的，我的这句话让他有了一丝反感，不是对我的问题和我本人的那种反感，而是对我提问的内容所涉及到的事物的那种反感。那么他反感的地方是哪个呢，这个城市、大学生活、哥哥的到来、还是定居呢？ “从下我爸妈就要我好好读书，将来出人头地。”范思喆说道出人头地的时候，脸上满是自豪，“家里和地里的活，都是我爸妈和哥哥去干，我只负责用功学习，最后高考的成绩也是县里的前三名。” 此刻，他有些兴奋了，脸上泛起了红晕，“所以我考入了这个城市在全国也数一数二的大学，所学的专业也是非常热门的，之后我顺利地毕业了，找了一份体面的工作，也算是给爸妈脸上争光了。” 看起来上大学和留下来这两件事非但不是他反感的内容，还是他引以为傲的地方，不过看范思喆突然兴奋的样子，这个人应该不太善于把控自己的情绪。 “后来，爸妈前后脚都去世了，留下了老家的宅基地和田地，我在这里的工作挺好的，而且留在大城市发展，也肯定会比回老家好，所以就没回去。怕我哥一个人打理田地、收拾屋子太辛苦，我就找人把应该属与我的那份房产和土地租出去了。” 黎宇听到这里，抬头看了看我，从她的眼神里，我感觉她现在和我想的一样，范思喆这么做明显不是怕他哥被累到，而是怕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占了本该属于他的宅基地和土地。 “我哥看到我把房屋和土地租出去之后，能有一笔固定的收入，他也在老家呆不下去了，就出来用早年学到的手艺到工地上打工了。” “那他来到你所在城市的工地上当民工，你有没有觉得脸面上不太好看？”我对他刚才的话很不爽，所以故意这样问他。 范思喆的回答倒也坦诚，“刚开始是有一点，他可能也意识到了，基本上不来找我，过节的时候，会买很多好吃的过来看我，通常是放下就走了。不过后来他在工地上越做越好，最后还当上了小包工头，穿着和做派与城里人相比没有什么差距了，而且爸妈走后这几年他对我一直很好，所以心里就没那么排斥，走动的也就多了，每到假日，要是室友不在，我们还会一起喝酒、聊通宵，整个假期都在一起。” “哦，”为了套取更多可能存在的“作案动机”，我又故意问范思喆：“你说你哥对你很好，都表现在什么地方呢？” “记得爸妈刚走那会儿，我没钱交房租了，之前都是爸妈给我钱交房租的，我哥来看我的时候知道了，就把工地上刚开的钱给我去交房租了。他看到给了我钱之后，我对他的态度变好了很多，每次来的时候都会给我不少零花钱，其实我也不是故意拿了他的钱才对他的态度变好的，因为我觉得他和我一样，爸妈走了之后，就只剩下彼此了，所以我哥才这样讨好我的吧。” “那会儿你不是已经工作了吗？怎么房租还要家里人出。”黎宇真是哥耿直的女生，直接就把这句杵人肺管子的话说出口了。 范思喆被说的愣了一下，估计他一直都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吧。 “因为我刚大学毕业的时候打算在本市考研，就没有先找实习单位，所以刚毕业的时候，房租和日常开销都是家里给出的，后来习惯了，家里人就一直都保持了给每月生活费的习惯了，我的工资也就做自己日常开销了。” “所以这几年你就攒够买房的钱了？”黎宇瞪大眼睛问到。 “其实也不是太够，主要是我已经交往了一段时间的女朋友，她要求我尽快把房子买了，才能准备谈婚论嫁的事。” “哦，哦。”黎宇不再问了，估计心里在想：行了，这下你攒够了。 “听说你哥最近打算回老家去？” 我问完这句话的时候，发现范思喆又露出了反感的表情，看来他对哥哥的离开是有抵触情绪的。 这就奇怪了，自己要成家了，哥哥如果一直跟在身边多少也算个累赘。如果他们哥俩的感情很好，其中一个主动要离开，另一个应该难过才对，怎们会出现反感的情绪呢？ “对，我哥知道我搞对象之后，很是为我高兴，觉得我长大了，从他积攒下的钱里给了我一大笔去买房，最近我俩的交流和沟通也比平常多了。”范思喆如是回答着我的问题，“不过最近一周，他说他已经决定要回老家了，也要像我一样，找一个媳妇儿，舒舒服服过日子，不再在外面漂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