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寻访追踪定襄问案 易容探秘智赚匪贼(一)
日落时分,来到清水河边防驻地,遥见军旗猎猎,烽台高筑,营盘密集,绵延数十里。众侠多未见过军旅景象,如今身临眼见,别有一番心境。这时早有一支千余人马迎上前来,带军校尉叉手问道:“来者何人?因何来至边防重地?”李靖道:“我乃卫国公李靖是也,此处守将是谁?”那军校听李靖报出姓名,忙滚鞍下马,单腿跪地道:“原来是李卫公来到,请恕小的不恭之罪。此处守将一正一副,乃是韩仪、赵鼎二位将军。卫公请稍候,小的这便去通报。”说罢跳上马背,飞驰而去。不多时,只见韩仪、赵鼎双双来到,一到近前,急忙跳下马背,叉手施礼道:“末将参见卫公,不知卫公来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李靖跳下马来,说道:“二位将军少礼,不必客气。”当下重新上马,径往辕门帅帐而来。 不多时来至辕门,众人下马,军校将马接过,韩、赵二人将众人让至帅帐之内。落座之后,军校奉上清茶。韩仪问道:“卫公突然来到,不知有何差遣?”李靖当下将应太宗之邀剿匪之事说了,然后又道:“因昨晚发现死者多为突厥人,故此才来到这里查访,近来突厥境内可有什么异常吗?”韩仪道:“六年前卫公灭了突厥后,大部分突厥人都已迁至河套一带安置,突厥境内只留下很少一些人口,这些人口皆由定襄都督阿史那德隆治理,每年春秋两季,我们都要以宣慰为名与阿史那德隆相见,去他那里视察一番,阿史那德隆对大唐忠心耿耿,毫无异心,并无一丝反叛之象。”李靖道:“那你可听说突厥境内有匪贼之类横行吗?”韩仪道:“这个更无听说。”李靖手捻须髯,低头不语。 韩仪道:“诸位一路劳顿,我已安排下酒食,请随我去用餐。”众人随韩、赵二人来到一座大帐篷内,共用晚膳,当晚众侠就宿在军营之内。次日用罢早膳,李靖对韩仪说道:“我们今日便起程前往定襄都督府,去会会阿史那德隆,你给我准备三千人马,以防路上贼人截袭。”韩仪当即照办,挑选了三千精兵,叫赵鼎带队随行。 众人离了军营,一直往北而行。两日之后,来至定襄都督府。但见帐篷林立,牛羊密集,草原广阔,兀鹰高翔,景物虽然单调了些,却别有一番自由奔放之美。 军队离府十五里扎下营盘。赵鼎拿出一面红旗交到李靖手里,道:“卫公临近都督府时,将此旗打起,他们看到,就知是宣慰史到了,必出来迎接。”又拿出两枚信炮道:“如有危急情况,便请点燃信炮,我一见到信炮就会立即赶去支援。” 李靖叫钟钰、东方岳各将红旗信炮接下,带了三百精兵,往都督府营帐走来。快到营帐时,钟钰将红旗展开,果然过不多时,只见一对突厥人迎了过来,一个突厥官员用汉语说道:“定襄都督府接待官奉命特来接迎宣慰史,诸位请随我来。”说罢当先行去。 众侠和三百精兵随他拐拐绕绕,来至一处华丽阔大的帐篷之前,一个突厥装束的大官和一个汉人装束的华服公子迎上前来。那大官满面含笑,拱手施礼道:“下官定襄都督阿史那德隆恭迎宣慰史,诸位里边请。”说的也是汉语,甚是流利。 太宗灭了突厥后,推行异族自治之策,名为羁縻府治,凡是被征服之异族国家皆用本族人担任官长治理,此种方式有优有劣,不必细说。 众侠随他进了帐篷,只见桌椅俱全,杯盏精致。阿史那德隆道:“下官知诸位不惯突厥规矩,故才做了如此安排。”李靖笑道:“都督如此细心,真是有劳了!” 众人落座,有仆从献上奶茶。阿史那德隆指着那华服公子道:“他是我的女婿,名叫刘宠。”刘宠站起身来,抱拳说道:“幸会!幸会!”言罢,复又坐下。 李靖仔细打量刘宠,只见他约有三十五六岁年纪,脸盘瘦削,面色阴沉,一副精明干练之态,尤其是一双鹰眼,显得既机警又狡诈。 阿史那德隆向李靖问道:“请问大人台甫怎么称呼?”李靖道:“在下姓李名靖字药师,乃京兆三原人氏。”阿史那德隆听了,不禁大为惊诧,忙起身拱手道:“原来是李卫公驾临,下官未曾远迎,还望恕罪!”李靖笑道:“都督不必客气,快请坐!” 阿史那德隆重新坐下,问道:“卫公此番驾临,不知有何指示?”李靖略一沉吟,说道:“李某奉圣上之命,特来朔州查访少年失踪一案。前番天王山一战,见死者多为突厥人,故不远千里,前来查个究竟,不知贵府治下可有匪贼横行,以致做下不法之事?”阿史那德隆道:“自下官掌管治理之责以来,人民安居,四方太平,从未听说有飞贼横行不法之事,更未听说有少年失踪之事发生。”李靖点了点头,沉吟不语。 阿史那德隆又道:“或许是地方上有所隐瞒,未报实情也未可知,待下官再行仔细访查一番,若果有渎职不法者,决不轻饶。”李靖道:“如此甚好!那就有劳都督了!”起身对众侠说道:“咱们走吧!”阿史那德隆道:“下官已为诸位摆下酒席,诸位远道而来,怎么也得吃完了再走不迟。”李靖道:“多谢都督盛情,我们还有急事在身,不便久留,这就告辞了!”阿史那德隆无奈,只得将众人送出,直送出老远方才转回。 众侠回至军营,赵鼎问道:“卫公此番前去可看出了什么异常?”李靖道:“阿史那德隆到也无甚两样,只是他的女婿刘宠却不像个良善之辈。”赵鼎道:“那卫公下步还有何打算?”李靖道:“今晚咱们就去都督府暗自探查一番。” 转眼间天色黑了下来,李靖对钟离魅、冯笑一、刀万佛和南宫朔道:“今晚就烦四位走上一遭,摸摸底细,尤其是对刘宠多加留意,三位多加小心。”四人应喏,离军营往都督府而来。
四人轻功甚好,不消多时,便来至都督府营帐附近。候到二更时分,四人绕过巡夜岗哨,直往中营而来。到了中营,先到白日接待之处查看,只见帐内一片漆黑,毫无动静。四人转而向北,走出老远,一无所获,又转而向西,行出十多里路,见一座帐篷内透出灯光,四人悄悄挨近,南宫朔从怀中摸出一把小刀割破帐幕往里观瞧,只见帐内一人负着双手,不停地来回踱步。南宫朔看罢,做了个手势,四人退至一箭之地。南宫朔低声道:“帐篷里边的人正是刘宠。”钟离魅道:“你有什么主意?”南宫朔道:“我想诈他一诈。”钟离魅道:“怎么诈法?”南宫朔神秘的一笑,道:“三位先在此等候,我先过去瞧瞧。等会我回来时,你们即使看到的不是我,也千万别声张。”说完转身而去。三人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站在原地等候。 南宫朔二次回到那座帐篷前,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裹,将包裹打开,拿出一面镜子和一些零碎,他借着帐篷内透出的光亮,对着镜子,把那些零碎往脸上抹抹画画,粘粘贴贴,工夫不大,摆弄完毕,而后将包裹重新包好,揣在怀里。他直起身子,将单刀放在帐外,然后把两肩一耸,弄成个驼背的模样,一掀帐篷门帘,走进帐篷里,说道:“我回来了!” 刘宠回头一看,不禁面露惊讶之色,道:“孙谭,怎么是你?我听说你已死在天王山了?”南宫朔道:“那日我确实受伤不轻,但还是侥幸逃了出来,后来我找到一个山洞藏身,直到养好了伤才回来见你。”刘宠点了点头,道:“你既没死,可真是太好了,这些天我一直都在为你难过。“顿了顿又道:“你伤刚好,又一路劳顿,先回去歇息吧,有话咱么明天再说。”南宫朔说了声“好“,转身走出帐篷之外,拾起单刀,停留一会,见刘宠没走出来,忙飞步来到钟离魅三人藏身之处。三人在天王山都见过孙谭,蓦见他出现,不禁吃了一惊,随即想到南宫朔临去时说的话,当即闭口不言。 南宫朔笑道:“是我!”三人听得他的声音,才知道原来是南宫朔所扮。冯笑一一挑大拇指,道:“南宫贤侄,真有你的!怎么样,探听出来了吗?”南宫说道:“探听明白了,那刘宠正是匪贼一伙的,否则他绝不会认得我这假的孙总管。”顿了一下又道:“你们这就回去给李叔叔送信。“冯笑一问道:“那你呢?”南宫朔道:“我想借着孙总管的身份在这里卧底打探实情,暂时还不能回去。”刀万佛道:“这可不妥,万一被他们识破可就危险了!”南宫说道:“不入虎xue,焉得虎子,我自会多加小心,你们快回去吧!”三人见他决心已下,只得嘱咐再三,往回赶来。